第六十九章 算計 補全

與狐狸間十多年的相識,年華流轉之間,漸生的感情,鐫刻骨子裏。一旦要剜去,就必是一番剝皮拆骨。

傷筋斷骨之痛縱然痛徹心扉,但無望是比受傷,更讓痛苦的事情。

一個多月來,侍弄的幾盆杜鵑,到末了都紛紛死了的手中,令倍受打擊。安豐祈看著慘死的幾盆杜鵑,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卻也沒說出什麽來。

這些日子裏,自是十分安穩地住安府。作為不再騷擾梁王的交換條件,安木金將安平從若虛山接了來,與府裏作伴。

遙記得那日與安豐祈從巷子拐角拐出來時,安木金臉上那冰凍三尺的表情。

此後,安豐祈的不斷慫恿下,半真半假地大鬧數場。然後就搞得均州城裏男女老少紛紛得知,安府裏的閨女瞧上了梁王,但梁王夫婦鶼鰈情深,安府閨女於是尋死覓活。

均州城原本就混亂的一池水,的攪合下,已混亂得不能再混亂。

先是北戎皇帝得知尚世的消息後,佯裝得高興無比,於宮中設宴。那一日,與安豐祈雙雙出席,秦璋借故缺席。

再來是北戎皇後聽聞為梁王死去活來,深感擔憂,於是擇日設宴和解。但因梁王妃這個職位本來就屬於,隻不過因半路出了點意外,所以誰也沒法一下子將這個給抹去。

設宴之日,照樣出席,但梁王夫婦卻因側妃蘇姮有孕身,諸多不便,並未露麵。

有個說過,一個女被傷多了容易死心,死心了就容易變成女流氓,而女流氓通常都無堅不摧無惡不作。

安平說的行為已將近一個女流氓的作態。

安豐祈認為這個朝廷的亂眼下跟也沒多大幹係,再亂些也無妨。

北戎朝廷自秦璋的祖父起,就基本分為文官與武官兩大陣營。然北戎尚武,所以武官們始終略勝一籌。但文官陣營中卻有一個不敗法寶,那就是皇帝的枕邊。

到了秦璋父親這一代上,外戚勢力已壯大到不能再壯大,文官們對武官們步步緊逼,皇帝卻始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說紅顏禍水,實不為過。

從安木金的立場上不難看出,他代表了武官站秦璋這一派,而後宮的頂梁柱趙王秦玨則是文官這一方陣的。

北戎皇帝不但不立太子,反而將幾個兒子都各自封王,封了王也不遣他們去封地,就叫他們均州杵著,任各位猜破了頭也猜不到到底哪一個才會是將來的王者。

所以說,做皇帝的裏頭,老謀深算的是常態,天真爛漫的就是百年難見的傻子。

北戎皇帝借助文、武兩方的手去削弱彼此,他坐收漁翁之利,但此事又談何容易。一個不小心,他的幾個兒子就會搭進去,實是個高風險的事情。

眼下,北戎皇帝需要的是一個獨立勢力,這個勢力不依附於任何一方,直屬他的指揮下,為他所用。

但他是否會過河拆橋,這就是後話了。

對安豐祈說,有把握成為老皇帝的助力,隻是欠一股東風。

隨後,東風不期而至。

花花從東邊帶來消息,十二夜潛入重重圍困的屠家,救走了覃卿。其結果自然是朱承鉞震怒,立時派兵圍剿屠家。怪的是秦璋這廂倒沒什麽動靜,仿佛都他意料之中般。但天知地知,他知知花花知,他秦璋是獨一個拿覃卿作籌碼換取十二夜勞力的。而朱承鉞充其量就是大張旗鼓地圍住了屠家,然就滿以為是捏到了十二夜的七寸,實是遲鈍得可以了。

半個月後,花花將天一教托管給聞師兄,獨自行走於江湖,輾轉到京城與葉九一敘,然後就風塵仆仆地趕來均州。

花花是個名義上的俠客,所以盡管安木金心知肚明他究竟是個什麽來頭,卻終歸也沒指摘什麽。猜度這大概是他給這個女兒的一些補償,和一些任性的權利。

花花來信說他已到了臨近均州的一個鎮子上,於是自收信那日起,就決心日日到城外去候他。

花花策馬而來的那日,豔陽高照,無風無雨。白樺葉斑駁了日光,投下一地破碎光影。

立官道旁,看著飛揚的塵土緩緩落下,看著花月距一丈開外的地方驀地勒住韁繩,看著他翻身下馬卻手足無措地與對望。

眼淚滾下來的時候,實是突如其來,毫無預兆。

花月將圈他並不寬闊的懷中,輕輕拍打著的後背,他說:“知道,都知道了。”

多日來的委屈和隱忍都這一瞬間決堤,甚至不曉得前些日子是怎樣熬過來。一度以為已能夠將所有苦難化解,而到了此時才懂得,不是足夠堅強,而是那個能讓軟弱的他不身邊。

問花花:“為什麽要來?這兒明顯不適合。”

他說:“可師父說兄妹一條心,鐵杵磨成針,所以就來了。”

頓時認為花花是被師父他老家再次坑騙了。

安豐祈說們都是感性的,所以才會相識相知。不置可否,但看花花與他甚是談得來,也就釋懷。

花花說,其實秦皇宮所藏的《秦氏密錄》早前並不叫這個名字,但究竟是叫做什麽,已不能考證。他唯一所知道的就是這本密錄實際分為兩冊,一冊所載為兵家武器及奇門遁甲之術,另一冊所載為機關暗器及用兵兵法之策。這兩冊書分別被收大齊與北戎兩國,應是天下三分之初,各自的祖皇帝爭奪而至。

《秦氏密錄》所載為機關暗器及用兵兵法之策,大齊皇宮所藏則為另一本。按照史書記載,唯有將這兩部書合二為一,方才能發揮出極致效果,所以大齊先皇才會令母親淑華郡主為細作,查探《秦氏密錄》下落。

此其間,秦璋自也是借助十二夜之力大齊皇宮找尋另一冊。因朱承鉞恰巧尋來十二夜為他研究書冊內容,以圖一統天下,卻沒料螳螂捕蟬黃雀後,自個兒反而著了道。

贅述到此處,且得回頭去說說的這股東風。

東風來自於大齊與北戎的界河滄瀾河,滄瀾河縱貫南北,三麵臨山,水量豐富,戰略位置十分重要。

但近日大齊那一頭卻發生暴動,暴動起因不明,結果就是暴民有紀律有組織且自覺自發地組成了軍隊,渡過了滄瀾河,到了北戎境內。並且這夥大搖大擺北戎溜達了很有些日子,也沒要去滅了他們。反而是大齊戍邊的將士積極調動馬,也從滄瀾河那一頭跑了過來,搞得滄瀾以西的北戎這一邊無比混亂,大夥苦不堪言。

然北戎朝廷卻無樂意出戰,原因無他,隻因這幫著實太讓頭疼。一來他們裏有一批術士,深諳奇門遁甲之術,二來他們一直都那一塊地區晃蕩,並沒有威脅到大部分的利益。

但北戎皇帝仍然頭疼不已,畢竟此次事件已經從普通的隔岸觀火變成火燒屁股了。

一來二去的,北戎朝廷就變成了這樣一個局勢。

皇帝說大家去剿匪吧剿匪吧,大家說他們隻是來旅遊的,們要友好啊友好啊。然後皇帝很無奈,很無助,於是將希望寄托善戰的梁王身上。但梁王一直深居簡出,沒事就說身體抱恙,把剿匪的事一推再推。

這個事情其實說起來與並沒有多大幹係,至多是與安木金和安豐祈沾親帶故,但湊巧的是十二夜找上了那個美師兄聞洛去搭救覃卿。而的美師兄又一向不是善男信女,所以十二夜要救中毒至深的覃卿,隻能妥協來助破敵。

花花來到安府上三、四日後,便揀了個和順的時候將事情從頭到尾跟安木金梳理了一遍,結論就是要領兵出戰,平匪寇。

安木金聽了的建議,喜上眉梢,誤以為終於放棄兒女情長,要做一番大事業,於是拍著的肩大笑三聲道:“不愧是安家女兒,有誌氣,有誌氣啊。”

安豐祈貓一旁的椅子上,神情詭異地將望著,末了居然瞪了一眼甩甩袍袖而去,不知作何想法。

是夜,與花花雙雙爬上了房頂,安平立陰暗的屋簷下頭,望風。

花花撞了撞的肩膀,說:“阿歌,上次與屋頂閑磕牙,是什麽時候的事了?”

詫異地看他一眼,“的屁股那時候被的暴雨梨花針紮得那樣雨打沙灘晚點坑,怎的就忘了呢?”

花花身子一顫,臉色頓時陰鬱下來,瞪著吼,“沈鳳歌,下次出門時候能不能別忘帶那腦子啊?”

一愣,“啊?”

許久,他歎了聲,說:“就算平了滄瀾河的亂,又能怎樣?”

“不能怎樣,”道,清和月光下,他眼中的無奈愈發清晰,“但這一口氣就是堵這兒上不去下不來,不舒服。”

花花側眸望著,良久,才捏了捏的臉頰,笑說:“阿歌,別再變著法兒逼回若虛山了。不山上,也沒個能埋汰的,了無生趣啊。”

怔忡地看著他半晌,眼淚將垂未垂之際,趕緊將臉埋膝蓋間,“花花,這樣……這輩子都還不清了,真是太可惡了啊。”

他清笑著拍拍的的肩,“確實是有那麽一個能讓來還債的辦法,但不樂意,也不怎麽樂意。所以就這樣罷,下輩子換來將就。”

花花說,讓下輩子去將就他,牢牢記住,不敢忘卻。

然後就帶著這句話,帶著安平,帶著那隻小狼崽以及無怨無悔的花花,踏上一條無法預估的路。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補全,讓大家久等了哦~~不好意思,後麵會慢慢虐狐狸的,哦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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