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之後,肖百明沉默半晌,還是決定把肖景平的事說出來。
不過令何沉煙和楚驍都意外的是,他竟然還知道肖景平是從哪裏得到的古柯葉。
“剛開始的時候,我並不相信這藥可以讓我精神百倍,但是肖景平信誓旦旦,說有很多同窗都在吃,還把我帶到了藥房和醫館求證。發現很多地方都有這種藥之後,我才開始吃。”
肖百明的聲音很低,知道這東西的危害之後,他十分後怕,猛地想起了當時肖景平,他著急地問何沉煙:“娘娘,肖景平呢,他會不會也吃了,隻是擔心我知道?”
何沉煙真不知道自己應該用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現在的肖百明。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擔心害自己的表兄弟有沒有事。
歎了口氣,何沉煙柔聲安撫他:“他完全沒事,你就放一百個心吧。”
昨夜的檢查報告裏沒有顯示肖百明的其他問題,非常值得慶幸。楚驍讓人拿了幾張畫押的紙進來,說是今後懲治賊人的時候要用,要肖百明證實自己的話真實可靠。
為了自己的同窗,也為了眾多無辜受害的人,肖百明畫了押,楚驍很滿意。
離開醫館之後,楚驍命人來查封了醫館,果然在這家醫館裏搜到了很多來曆不明的古柯葉,以及被古柯葉製成的藥品,多到可以用麻袋裝。
拿著這些證據,楚驍又讓蕭稚去宮裏批一個搜查令,然後帶著何沉煙來到了燕王府的地牢。
不管哪裏的地牢都是一個鬼樣子,陰森可怖,到處都散發著腐臭味。
何沉煙很有先見之明,一隻腳才踏進地牢就縮了回來,抖了抖自己那寬大的袖子,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口罩,從容不迫地帶上,還貼心地問楚驍要不要。
楚驍嫌棄地看了何沉煙一樣,冷漠地拒絕:“不要,我習慣了。”
“哦,那好吧。”好心當做驢肝肺,何沉煙表示自己很失望,但還是屁顛屁顛地跟了上去。
七拐八拐之後,一行人在一處牢房門口站定,何沉煙往裏麵看了看,發現裏麵那個半死不活的人影竟然是醫館的大夫。
此時的大夫已經被打得皮開肉綻,早就沒了人樣。
要是換做平時,何沉煙也許還會同情一波,但是一想到這家夥竟然違背醫德,賣給不知情的人興奮劑,她就一肚子的火,巴不得這大夫早點消失。
開門之後,楚驍踱步走了進去,何沉煙緊隨其後。周圍都沒有陽光照進來,黑漆漆一片,楚驍發現自己的袖口一直被人攥在手裏。
“鬆手。”楚驍冷漠地想要扒開何沉煙的爪子。
“我不!我都不知道這裏有沒有坑,萬一摔了怎麽辦!”何沉煙死活不撒手,還強行貼到了楚驍的身邊,說什麽都不退讓半步。
牢房裏的大夫聽到了何沉煙的聲音,努力抬起眼皮,用他那更加渾濁的眼睛看著麵前的人。
“王爺……我都招了,求求您……咳咳!”他話還沒說完,就開始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撕心裂肺,痛苦不堪。
若有若無的水滴聲傳入了何沉煙的耳朵,在微弱的燭光下,何沉煙定睛一看,發現大夫的腳下已經積了一攤膿血,還有新鮮的血液正順著他的腳往下淌。
雞皮疙瘩迅速爬上了何沉煙的脊背,攥著衣角的手又緊了緊。
楚驍隻能無奈歎氣,明明是她自己要跟過來的,還以為她有經驗,現在看來,不過是打腫臉充胖子罷了。
其實不是何沉煙沒有經驗,隻是她對氣味太過敏感,大夫身上的味道太重,加上畫麵的衝雞,著實讓她頭破發麻。
楚驍把目光放在大夫的身上,結果旁邊士兵遞過來的紙,嫌惡地看向地上的大夫。
“說說吧,你的同夥。”楚驍語調平靜,說話間的氣勢足以讓麵前的大夫抖三抖。但是大夫卻堅持說自己知道的隻有這麽多,至於同夥,他更是不知道。
“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你知道都說出來。”
大夫渾身發顫,匍匐在楚驍的麵前,不停地磕頭求饒:“王爺,我知道的都告訴您了,我隻是拿錢辦事,那些消息還輪不到我頭上啊!”
何沉煙想了想,出聲叫停了大夫的動作。楚驍隻是看了她一眼,並沒有阻止她。
“你知道這個嗎?”何沉煙死死地盯著大夫,把肖百明給她的古柯葉遞到了大夫麵前。
不出何沉煙的所料,大夫看到古柯葉的同時,歇斯底裏地大叫了起來,一邊喊叫還一邊往後退,又被看守在他身邊的士兵給無情地拖拽了回來。
大夫沒想到自己的事情會這麽快就敗露了,跪在地上把頭都磕出了血,嘴裏一直在不停地求饒。
“我說,我都說,王爺求求您,保我一條狗命吧,我把事情都告訴你!”
原來,售賣古柯葉在大夫的同行間已經不是秘密。
藥房和醫館是被允許售賣古柯葉的,但是因為古柯葉危險性極大,所以一直都被嚴格控製,拿取都必須要記錄在案才可以。
但是這樣一來,古柯葉能帶來的利潤便微乎其微,畢竟它的泛用性不是很強。所以在這個時候,就有人提出,把古柯葉製成別的藥,找個噱頭賣出去。
畢竟這種藥不便宜,加上成本,以及要賺的錢,所以這些人把目標放到了家裏有錢,但是尚且不太成熟的年輕人身上。
“那這些,和楚秋城有什麽關係?”何沉煙納悶。
沒記錯的話,楚驍說的是這個大夫把信帶給了楚秋城吧?
大夫搖頭,說自己不太清楚。
“我們在靖王的地方做生意,被他查出來之後,他說隻要我們按時給他交錢,他就會幫我們做假賬,掩蓋我們賣古柯葉的事情。昨天正好到了日子,我準備到了晚上就把清單送給接頭的人,沒想到遇到了娘娘帶著人進來。”
“昨日我看到那學生的時候就有猜測,想著他是不是因為吃了古柯葉導致精神有異樣,所以才把娘娘他們趕了出去,然後拖了時間,確認他不能活了才出來。”
大夫邊說邊流淚,就是不知道他是懊悔自己拖的時間不夠長,還是後悔自己身為醫者,卻失了醫德。
“那肖景平呢?你們認識?”何沉煙問他,因為她明明看見肖景平和他在偷偷交流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