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驍聽了這話都要笑出聲。
不喜歡吃零嘴?大晚上吃完晚飯都要去逛宵市的人,為了拒絕別人,竟然能說出這樣的瞎話。
可能是看楚香玉實在是太想邀請她了,何沉煙最後還是在她糾結的時候答應了下來。
“那你等我換個衣服,外麵冷,你先進來吧。”何沉煙給楚香玉讓開了一個通道,在她進門之後輕輕地關上了門。
道觀給他們準備的房間大同小異,簡單樸素,很有道家的風格。
楚香玉一進門就看到了正在看書的楚驍,楚驍抬眼看著她,微微頷首,就算打過了招呼。
“桌上有茶水,你自己倒一下哈。”
回到房間之後,何沉煙第一時間就換下了白天穿的衣服,好不容易捂暖和了,現在又要換上,熱氣全都跑完了。
明明是差不多的布置,但是楚香玉總覺得,何沉煙他們這個房間,比自己的多了很多溫暖。
難道是放在地上的那盆熱水嗎?
“其實不用換的,我房間離這邊不遠,走兩步就到了。”楚香玉趁著何沉煙還沒有披上外袍,趕緊出聲。
就是要穿少一點,等會的效果才好。捂得嚴實了,等會衣服都不好脫,那還怎麽讓何沉煙出醜?
在旁看書的楚驍卻說:“這裏不比自己家中,到處都是外人,怎麽能不守禮節?”
楚香玉被楚驍這話給噎住了,轉頭發現何沉煙已經把衣服都換完了。
隨手紮了一個馬尾之後,何沉煙理了理衣角和袖口,推門對楚驍說:“那熱水你就先泡吧,我回來再重新打,先走啦。”
楚驍頭也不抬,簡單地“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放在別人身上明明是很疏離的對話,但是這倆人坐起來不但沒有距離感,反而讓楚香玉覺得溫馨。
她趕緊使勁甩了甩頭,把這種危險的想法甩出腦袋,跟上了何沉煙。
夜晚的寒風比白日更加喧囂,何沉煙垂眸看著身邊的楚香玉,問她:“你這次都帶了什麽,有肉脯嗎?”
楚香玉眼前一亮,像是遇到了同道中人:“當然,是香辣口味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還真是好懂啊。
何沉煙笑了笑:“香辣味的也好,甜口我也能接受。”
“甜口的不太好保存啊,糖分太少了,雖然是冬天,但是放久了還是會影響口感。”
“也對,畢竟沒有加太多辣椒,鹽分也少,晾曬太久的話還容易被鳥雀偷吃。”
這人竟然這麽懂?楚香玉吃了一驚,問何沉煙:“你在燕王府難道不會被限製零嘴嗎?看你的樣子應該吃了不少吧?”
其實這些都是何沉煙跟著她外婆看會的,但是她不能直說,隻能挑著問題回答楚香玉:“王爺一般不會太管我這些,隻要不吃出病來,其他的無所謂。”
“真好啊。”楚香玉歎了口氣,忽然意識到自己怎麽和仇人聊起來了?
趕緊打住!
她可是搶走了馬先寧的女人啊!
於是楚香玉換上另一副麵孔,推開了房門走進去:“進來吧,裏麵已經備好了暖爐。”
這次出行,除了太後,別人都沒有帶上宮女或者宦官,凡事都要親力親為。
在看到楚香玉撕壞了第三包零食之後,何沉煙無奈的接過了她手中的紙袋:“還是我來吧。”
楚香玉被羞紅了臉,在心中惱怒道:這個人肯定在心裏笑話我!哼,假惺惺。
今晚盈妃要陪著太後休息,這個房間是獨屬於楚香玉一個人的,她想聊到多久就聊到多久。
她最開始的打算,是找個理由把何沉煙給騙過來,然後等到她放鬆了警惕之後,自己再找個借口出去。
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看來,何沉煙壓根就不緊張,也不怎麽吃零嘴,就坐在那等她一直叨叨叨。
終於,楚香玉感覺自己已經口幹舌燥了,眼睛一直往水壺瞟,卻一直沒有喝。
那裏麵被她放了能讓人產生幻覺的毒藥,就是為了方便等會讓何沉煙出醜。
但是何沉煙既沒有吃零嘴,嘴巴也不幹,還用一雙靈動清澈的眼睛一直看著她,反倒是讓她緊張地想喝水。
終於,楚香玉忍不住問她:“王妃,你不是說你想吃肉脯嗎?怎麽不多吃點?”
快多吃點來喝水啊!
何沉煙笑眯眯地回答說:“我不是說過我大晚上的不怎麽吃零嘴嗎,而且我看你也很喜歡吃的樣子,多留一些給你,你好多吃點。”
“原來是這樣……多謝王妃一直想著我。”楚香玉尷尬地笑了兩聲,又說,“但是這麽多零嘴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如果你不幫我解決一部分的話,被我母妃發現了,我就該挨罰了。”
“盈妃不允許你吃零嘴?”這點倒是讓何沉煙很是震驚。
楚香玉真心實意地歎了口氣,回憶起剛才何沉煙與楚驍之間的溫馨氣氛,說:“在母妃的眼裏,如果我不保持儀態和身材,就會成為別人眼中的笑柄,以後也無法找到優秀的夫君。”
“優秀的夫君?”何沉煙挑眉,這是什麽奇怪的形容詞。
“在宮裏,隻有身份是不夠的。我雖然貴為公主,但是沒有任何實權,如果不是仰仗著母妃和弟弟懷真,就連宮女和宦官都不會正眼看我。”
楚香玉的眼中滿是悲傷和無奈,何沉煙想到,之前在宴會上,楚驍也曾說過。
如果不是盈妃後來又生下了楚懷真,他們根本不可能有如今的地位權勢。
在宮裏,沒有人會真正地聯手,更多的都是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利用。
話題說到了這裏,氣氛一下子沉寂了下來。
何沉煙能夠理解楚香玉的處境,她的上一世也是一個悲劇。
但是苦難無法對比,更不能成為鼓勵別人的理由。
良久,楚香玉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端起茶壺站起來往外走:“這些茶水都涼了,我去找人重新換一壺吧,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何沉煙點點頭:“嗯,注意安全。”
楚香玉離開的時候,隻是將房門輕輕地帶上,虛掩的房門被一陣寒風吹得張大了口子,寒風趁機溜進了溫暖的房間。
“怎麽回事?”何沉煙剛才並沒有注意到這點細節,她因為突然襲來的涼意抖了兩抖,想要站起身來把門關上。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黑影忽然從她的麵前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