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透過人群，深深傳入他的耳畔中。
陳楠下意識的回首望去，卻見...
不遠處，陳家人都來了，陳安被圍在中央，眼前是母親，周身是幾位姐姐...
最先開口的是陳媛，她微笑著說：“小安，這次考試一定要加油，我們就在外麵，千萬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
緊接著...
“是啊，小安，你可一定要好好考試啊，今天姐姐可是特意請了假，來陪你！”
“等你考完試，爸定了飯局，就在自己家的酒店，到時候，那些叔叔阿姨們都會來。”
她們連番說著，眼神中滿是寵溺，話語間極致溫柔。
江慧也半蹲下身子，她的手輕輕撫摸著陳安的臉頰，笑著說道：“乖，安兒，我就你這麽一個兒子，你考的怎麽樣，媽媽都永遠愛你...”
陳家人對陳安的疼愛，可謂是達到頂點。
聲音不大，距離不遠，恰巧不巧的傳入耳中。
話落，陳安自嘲的笑了一聲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那一句句‘我們’、‘我隻有你這一個兒子’好似無形中有人掄起一柄錘子，不快不慢的敲打著他的心髒...
天底下，有哪家人會對親生兒子視若無睹，反倒將那愧欠的愛，全然給到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養子？
何其荒謬。
沒聽過，更是沒見過...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也夠倒黴的吧...
即便對那個家已經沒有了任何感情，但眼前瞧見、聽見後，曾經那些不堪的往事，依舊會不由自主的在腦海中浮現。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
陳楠自顧自的往裏走，可才剛到教學樓下，陳安也追了上來：“哥哥，你等等我！”
他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餘下腳步依舊未停。
陳安死皮賴臉的跟在後頭，竊笑連連，他逐步與陳楠並肩。
“哥哥，你怎麽不說話？是不是陳安最近做錯什麽，惹的你不高興了？”
耳邊那茶裏茶氣的聲音再次響起，陳楠隻覺得惡心，他終是駐足，冷眼投望：“一口哥哥，哥哥的惡不惡心？”
“好端端一個大男人，非得跟個娘炮一樣，心機綠茶，不累嗎？”
陳安略帶笑意的說道：“我隻是說說而已，哥哥怎麽就生氣了？這時候可千萬別動怒...到時候啊，影響了高考就不好了...”
陳楠冷冷道：“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是啊...哥哥可是優等生，我怎麽能比得上呢？”
陳安一臉嘲弄：“我希望...等成績出來之後，你還能這麽硬氣...”
陳楠眉頭微皺：“你要不想像陳青那樣挨扇，就閉上你這張臭嘴，聽明白了？”
聲音不大，但陳安竟真被唬住，一下就萎了。
他深深噎了口氣，滿是厭惡瞥了陳楠一眼後，憤憤不平的離開了。
等進了考場，所有人幾乎都是提前很早就到了，麵色沉重。
畢竟這一天，實在太重要了。
考的好，功成名就，前途無限。
考的差，夜色黑涼，迷霧重重。
時間轉瞬即逝，最先考的是主課，陳楠交完卷，就出了校門。
他是第一個。
因此不少媒體記者見狀，紛紛擁上前來，想對陳楠進行采訪，卻都被拒絕了。
他不卑不傲的離開，與此同時，陳家人也見著了他。
幾個姐姐紛紛投去目光，眼神中，滿是鄙夷與不屑。
反觀江慧，她在見到陳楠的第一眼，那捂在胸前的雙手不自覺的顫抖著。
這是自醫院分別後，第二次見到這所謂的‘親生’兒子。
在行了將近十幾餘步後，江慧終於還是沒忍住，追了上去：“楠兒！”
陳楠歎了口氣，他是真的不想再跟這家人再有過多交情，但對方卻是直接攔在身前，眼角含淚：“媽媽終於見到你了...媽媽找了你好久...這幾天你去哪了？”
江慧的聲音梗咽，她一把拉住了陳楠的手，嘴角不自禁的一抽再抽。
相比陳明山，她對陳楠的愛，也有些不一樣。
如果說對陳安，是實心實意，看作親生骨肉的話。
或許，這也算不上愛...更多的，則是虧欠。
他好歹也是她的兒子...身體裏，還流淌著她的血液...
陳楠的神情冷淡，即便在見到江慧這般模樣時，他依舊並未動容分毫。
毀了...
早他媽全毀了...
當初挨打的時候，她有站出來維護過自己嗎？
沒有。
一次都沒有。
這種虛無縹緲的愛，相當窒息...
陳楠撒開她的手：“別這樣了...自從我出醫院的那天，那一刻...我們之間，早就沒有關係了，阿姨。”
話落，江慧如遭雷擊，她臉色逐漸煞白，身子一軟，竟半癱在了地上。
這句‘阿姨’說的輕巧，可在她眼裏，這分明是徹底決絕...
瞧見江慧倒下，陳媛最先上前，她怒目圓睜的看向前者：“陳楠！你瘋了嗎？！媽年紀多大了，你還敢動手！”
先前江慧悄無聲息的跑開，她幾乎並未察覺，再反應過來時，就是瞧見剛剛那副場景。
陳楠仍就麵無表情：“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動手了？”
真就挺莫名其妙的。
“做了就是做了，你還狡辯？！”陳媛越說越火：“要麽說你是個白眼狼，粗鄙，不要臉！”
她明明就是親眼瞧見了，這下倒好，陳楠這小子還不認賬？
怎麽，真當自己的眼睛瞎了不成？
陳青同時也跑了過來，喝道：“陳楠，你真的有點太過分了！還高考，就你這樣的，能考出什麽花來？”
“要我說...你倆要眼睛不好使，就給它捐了，給有需要的人，不然全糟蹋了不是？”陳楠說。
陳青咬牙切齒：“你...果然是從孤兒院裏出來的渾種，一點素質，教養都沒有！”
與此同時，癱倒在地的江慧也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上一次，便已經眼睜睜看著親生兒子離自己而去過一次了...如今，又怎麽可能再讓他離開...？
江慧頓時淚眼婆娑：“楠兒，不知道是媽媽...媽媽哪裏做的不對了，你說媽媽一定改...隻要你願意回來，不管你要什麽，媽媽都給你！...好不好？”
“都給我？”陳楠冷笑一聲：“我要陳安那死男娘，滾出陳家，你也準嗎？”
“你做夢！”話音剛落，陳媛徹底忍不住了：“你也配讓安兒離開，你算個什麽東西？！”
“連一點廉恥尊卑都不知道，你到底是沒救了！連安兒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還大言不慚的，想讓安兒離開？做夢...癡心妄想！”
“就算你不滾，陳家也絕對容不下你這大逆不道的玩意，媽是給你麵子，你倒好，不領情就算了，還有臉說出這種混賬話，不害臊嗎？！”
“不可以...”見招接招，江慧的聲音愈發變的沙啞，她哭著說道：“楠兒，別的媽媽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個，絕對不行...”
“安兒他還小，如果離開了我這當媽的，離開了陳家，怎麽活啊...”
“他可是我兒子啊...”
“那我呢？！”江慧話還沒說完，便被陳楠打斷：“他年紀還小，他是你兒子...那我呢？”
“從小到大，你有管過我一次嗎？每次陳明山打我的時候，他媽的你人呢？”
“我想要什麽，你都不給...讓我討好陳安，讓我跟陳明山道歉，讓我吃冷飯剩菜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如今這般態度？？？”
“這...他媽就是你所謂的...愛？？？”
“誰家當媽的愛，會像你這樣，如此廉價？！而如今...你還好意思說這話...不害臊嗎？”
“你怎麽說話的？！”陳青怒言而上，但在那一瞬，四目相對下，她見著了一雙充滿憎恨淩厲的眸子...
先前那晚所發生的一切，一幕幕，又不自覺的在腦海中重演著...
或是怕了，陳青被狠狠瞪了這麽一下，一時竟失了言語，那數不清的話語，瞬間又給活生生噎了回去...
江慧顯得很是自責，心如刀絞：“別這樣...楠兒，媽媽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安兒絕對不能離開，除了這點...其他的，你想要什麽，媽媽都給你...給媽媽一次機會，就當我求你了...好嗎？”
“機會？”陳楠眸光暗淡，不禁感到可笑：“早他媽全沒了...”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
沒時間糾纏，更沒必要。
望著‘親兒子’離自己而去，江慧大喘著氣，淚水跟不要錢的一樣，劃落一道又一道。
陳青一臉不屑：“做了就是做了，還這麽理直氣壯...誰給他的臉，妄想讓安兒離開？我呸！”
......
一直到了考試成績公布那天。
陳楠目不轉睛的看著屏幕上，赫然寫著的字眼；第1名，成績名次暫緩公布。
他終於露出了萬般欣喜的笑容。
大多都是學校挑人，以他的成績，現在卻是輪到他挑學校了...
上一世，自己考試時發揮失常，雖說最後也考了650多分，但多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而如今，不光光是基礎上的填補，更是依靠重生的便利，所有科目，一遍過。
陳楠永遠都是第一個走出考場的，且都是顯得那麽自信，輕鬆。
一舉衝上了新聞熱榜前三，在得知對方還是該校的優等生後，瞬間都炸了。
提前一小時就出了考場，還是個優等生。
那成績自然也不差，如果後續在百名前列沒看到的話，這項文，對於某些記者而言，會更具有商業價值。
陳楠對此並不在意，他大致掃了一眼後，便劃走了。
當時江慧沒有在大庭廣眾下做出那種事，等陳楠走了一段距離後，才追了上去。
不然，這熱搜上，高低也得有陳家一份了。
與此同時，手機連響了好幾聲。
是何皎皎發來的信息。
【陳楠，你考的怎麽樣？】
【我簡直太開心了...我居然超常發揮，考了472，本科穩了！】
【這分數，換作之前，我想都不敢想！】
【快...我得好好慶祝一下，地址發給你了，記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