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1章 姐妹情深
劉氏與劉大柱是多年的夫妻，又豈能不明白他的心思？便道：“你別擔心，我都安排好。小姐命苦，老爺與夫人對我的信任，我不能辜負了。小姐從出生的那一刻就一直跟著我，是我看著長大的，我也不容許任何人欺壓到她。你放心吧，沒事的。晚了，睡吧！”
漆黑的房間裏，身旁的妻子傳來淺淺的呼吸聲。今晚劉氏的話，在劉大柱的心底，好似投入了一塊石頭，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他不知道妻子說的都安排好了，是指什麽？杜府那樣的大戶，又豈是他們這樣的農家人碰的了的。
孩子娘帶回小姐，他自然是沒有意見，這本身也是他們家該做的。隻是若是孩子娘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大事，鬧個不好，全家人都得賠進去，這可如何是好？
他們這樣的農戶人家，在那些人的眼裏，猶如螻蟻。那些人要對付自己，容易的很。但願孩子娘別犯傻，哎！
劉大柱睜著眼睛，想著他所知道杜家的事情。又想到如今的家裏，再聯想到今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得躺在床上的兒媳婦。便感覺到肩上的壓力越來越重，重得他都快要喘不過氣來。
聽著外麵傳來公雞的啼叫聲，劉大柱起身披上了衣衫。拿出已經許久未抽的煙鬥，借著一絲的光線，又小心翼翼的一塊布，慢慢的攤開，最後抓了一點煙絲放入煙鬥中。轉而再小心翼翼的包起來，放好，這才轉身出門房門。
走到院中，拿著煙鬥，空氣中傳來的涼意，才讓他將心中的煩惱之意暫時拋下。
杜伊因為一天都想的是怎麽賺錢的事情，一個晚上都沒睡好。當聽到開門聲與院中傳來的腳步聲，便也穿好衣衫，悄悄起床。
清晨的冷意，讓杜伊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借著微亮的光線，她看到劉大柱正坐在院中，緊鎖眉頭的抽著旱煙。
這是杜伊到這個家這麽久後，第一件見到劉大柱抽煙。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沉默的男人，眉間抹不去的愁緒。
“爹，昨天累了一天了，怎麽不多歇會兒？”杜伊慢慢的靠近劉大柱，就著他的身旁坐了下來。
聽到杜伊的聲音，劉大柱渾身一僵，抽著旱煙的手一頓。過了半晌，才道：“伊伊怎麽醒了？這些天你也累了，再去睡會兒吧！”
劉大柱並未回答杜伊的話，而是心疼地看著眼前的這個姑娘。最近家裏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裏。也明白，眼前的這位杜家小姐，是如何對自家一心一意。
也許他真的不該想那麽多，杜伊是真的為了這個家好，也是真的拿自家人當做親人。也罷，這個家不論將來怎麽樣，眼前是斷然不可能拋下她的。以後，她就是自己的親女兒了。
許是想通了，劉大柱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的緩和起來。看著杜伊的目光，也有了一絲疼愛。這種疼愛，與桃花是無二的。
“爹，精神著呢，沒事。對了爹，咱們家的水稻收割之後，田裏就不種東西了嗎？”
現在的天，早晚都比較涼，但到了中午，還算是暖和的。也許可以趁著這段時間，再重點什麽不是？
“不種了，接下來的天氣，我估摸著得開始要下雨了。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可咱們這邊不是這樣的。每年從十一月開始變冷，到次年的三月份。要到了三月以後，才能開始播種。進入十一月後，就會出現凍土，沒辦法種植。”
杜伊再次鬱悶了，這到底是什麽樣的氣候？十月份是暖和的，但怎麽聽著，十一月馬上就變成了了冬天。還有人家正常二月就可以開始播種了，這邊反而到三月。真是怪哉，還真沒遇到過這樣詭異的氣候。
“哦，那咱們這邊冬天都吃什麽菜啊？”如果那麽長的時間裏，都不種植的話，那到底吃什麽？
“這個不用操心，有白菜，蘿卜，還有各種醃菜。隻不過左右也都是這幾樣，與現在自然是沒法子相比的。”
劉大柱心裏感歎著，到底是位千金小姐，這些都不懂。其實這些問題，就連桃花這種可以算得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農家女都是清楚的。
如今家裏的糧食，自是不用擔心，夠家裏人吃了。隻是，這需要的銀子，到底該從哪裏去賺？劉氏是不許她做什麽蠟燭之類的，隻因為擔心那杜淩氏會找到她。
可她需要賺錢，但要做的，必須得是那杜府不涉及的。隻是這樣一來，她必須得去鎮上或者是府城去看看，了解一下市場，才能決定最終需要做什麽。
那些山竹，也該成熟了，剛好可以等天稍微冷點的時候，弄到府城去賣。不管好不好賣，到時候先買上個一百斤，回頭去了府城再說。
天已經大亮，早餐是杜伊做的，也隻是簡單的粥與白菜，之類的。以往，家裏一天是吃兩頓的，但自從杜伊將賦稅的銀子交了之後，新糧食打下來就變成了一日三餐。
“伊伊，我想過了，今天和娘還有爹一起去其他的地方看看還有沒有紫果，就是你說的葡萄。家裏的事情，你和桃花就多費心一點。”
二郎知道杜府說葡萄釀成酒能賣銀子，就狠了心的要多弄一點回來。家裏孩子娘現在這樣，銀子又不多，過不了幾個月，到時候又添一個人口。這壓力隻會越來越大，趁著這幾天的功夫，多去其他的山轉悠轉悠也好。
“二哥，你就放心去吧。家裏有我和伊伊呢，我們會照顧好嫂子和小虎子的。”桃花感覺自己在這個家裏的位置是越來越重要了。
這種感覺，她很喜歡。終於不再感到自己是累贅，也能給家裏幫上點忙了。
飯後劉大柱等三人背上背簍，出去了。杜伊端著一盆家裏人換下來的衣衫，出去了。這次她洗衣服的地方，特地選擇在下遊的地方。
“桃花，你在家嗎？”招弟有幾天都沒看到桃花了，又知道她嫂子的事情，這才逮著時間過來了。
麗娘知道招弟與桃花的關係，便道：“你去陪著招弟吧，我眯一會兒。”
招弟手裏拎著一個竹籃，用布遮住，走進了院子，便看到桃花自麗娘的屋子出來。
“你今兒怎麽有空出來？你奶有那麽好心？”桃花知道她們家的情況，就因為她娘給能生個兒子，在家裏都直不起腰來。
家裏因為又沒分家，那些妯娌平時沒少欺負她們。家裏哪個活，不是要她們做的？雖然是四個姐妹，可洗衣服，做飯，喂牲畜，砍柴之類的哪樣少了什麽的影子？
即便是那樣的能幹，還是沒少受委屈。也經常吃不飽，隻因她奶說，女兒都是賠錢貨。就算養得再好，也是給別人家養。與其如此，還不如省下一口糧食再喂雞，好歹還能生個蛋，賣點銀子。
招弟和做賊似的，前後左右看了看沒人，這才走進桃花家的廚房。
“是我娘讓我過來的，我奶不知道。我娘知道你嫂子的情況，讓我送幾個蛋過來。我家窮你知道的，賺得銀子，一文一文都要上交。這些個雞蛋是我們昨天幫村裏人去摘葡萄，換來的，你別嫌少就是了。”
招弟說著，掀開了籃子，裏頭露出了大約有十多個雞蛋。
桃花的心裏很是感動，招弟家有多不容易，她很清楚。這些蛋，恐怕是他們能夠拿得出最好的東西了。平日裏就連她們去姥娘家，也沒見到有給那麽多雞蛋的。
“你說來就來了，還拿這些來做什麽。要是讓你奶知道了，還不鬧翻天了？你還沒吃飯吧？家裏還有點粥，我給你盛去。”
桃花嗔怪地白了一眼招弟，手腳利落的從鍋裏舀起一碗粥，又從甕子裏挖出點醃製的鹹菜。
招弟家是午時之前開飯，一天兩頓。吃得自然是黑麵疙瘩，或者是黑麵糊糊。哪裏有像這樣的大米熬得粥。
當桃花端過來的時候，她隻覺得一陣香氣飄來，不禁的咽了咽口水。她都快忘了，大米的味道了。一年到頭也隻有到了過年三十的晚上，才能吃到。
“吃慢點，鍋裏還有。你以後若是餓了，來我這，我每天給你留半碗。”桃花很心疼招弟，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深怕她噎著了。
一碗落肚之後，招弟這才拍了拍肚皮，吧唧了一下嘴巴，這才道：“別，這米貴著呢，別給我留著。你家裏嫂子和侄子多吃點就成，給我吃了也是浪費。好了，我看你也挺忙的，家裏有沒有要洗的衣服，我去幫你洗了吧。”
橫豎她今天空出半天的時間，多半桃花做點事，也算對得起這一碗大米粥了。
“不用了，衣服伊伊已經去洗了，你就在這陪我聊聊天就成。你若是現在回去，指定又要被使喚，還不如在這歇歇。”
招弟一聽是杜伊去洗衣服，頓時站了起來：“我去幫伊伊姐一起洗，很快就會回來了。”
招弟是個行動派，說完，就要往外走。桃花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別，你還是別去了。你若是去了，被人看到。回頭告訴你奶，等你回去，少不得還得挨一頓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