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醫篇1 皇室絕後
看到杜伊的背影,白梅強忍住想要跟上去的衝動,眼睜睜地看著一行人遠去。在這一刻,她有種被人拋棄的感覺。
她知道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難道為了所謂的愛情,她必須得在這異國異鄉留下來?她很膽小,沒有那個勇氣怎麽辦?
白梅雙手緊握,背挺得筆直,站在皇城外,望著早已不見那些熟悉影子的地方,腦子一片空白。
她知道王妃是為了她好,賣身契早已銷毀,此次回去,準備給她另外辦理戶籍。還承諾過,一旦顧稀元登基,她便親自接自己回去,最後以紫月國郡主的身份出嫁藍海國。
可這些不是她要的,她是喜歡顧稀元不錯,但她不想承受那麽大的代價。一輩子那麽長,現在喜歡了,以後誰又能保證呢?他畢竟不是爺,也不一定能像爺對待王妃一樣的對待自己。
怎麽辦,她是不是該追上去,告訴王妃,她不願意。她一輩子就留在王妃的身邊好了,哪裏也不想去。
顧稀元站在白梅的身後,看著她忍不住顫抖得雙手,眼裏閃過一抹心疼。
顧氏顧大娘見狀,上前將白梅輕擁進懷裏,伸手拍了拍她的後背,道:“孩子,知道留下你,讓你委屈了。隻是,我們不能少了你!”
白梅將頭埋進顧氏的懷裏,過了片刻,情緒似乎好了些,就聽她道:“大娘,沒事的,我出去走一走,不用來找我,晚點我自己會回去!”話落,腳尖一點,提步離去。
顧氏知道白梅難過,歎息一聲,回過身子,衝著兒子微微點了點頭。
顧稀元望著他娘濕了一塊的衣衫,眼睛一眯,心頭一縮。他見到的白梅,向來都是冷靜溫和的,很少見到她這般情緒外露。看來杜伊將她留下來這事,讓她傷心了,難道她就那麽不願意留在自己的身邊嗎?
白梅不知道自己為何那麽難過,心底感到無比的委屈。她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裏,又該去哪裏。明明王妃與她談過了,她也知道王妃是為了她好,可為何她還是有一種被人拋棄的感覺?
眼前的景物隨著她的疾奔,一掠而過。不知不覺間,她到了一個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山頂。看到前方是懸崖,前方是一望無際的大海,一塊大石頭擺在那裏,便坐了下來。
雖然藍海國是靠海的國家,凰城更是靠海,可這山也不矮。聽著海浪拍打的聲音,她的心漸漸的平靜下來。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腳步聲,就連呼吸聲都是那樣的熟悉。一股顫栗從心底發出,這個男人,是關心她的。
顧稀元一路遠遠的跟著白梅,見她往這邊來,深怕她想不開,想要跟上去,轉而一想,她不是那樣的人,便不遠不近地跟著。
當看到她朝懸崖邊走去,心還是忍不住提到了心口。然而見到她坐在那塊石頭的時候,還是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白梅是絕對不會那種傻女人的。能夠讓紫弈城親自挑選出來,送到杜伊身邊的,絕對是聰明的。
一步一步的接近白梅,見她沒有動靜後,便安心的在她的身邊坐了下來。白梅肯定是知道自己的,她沒有其他反應,就說明她不排斥自己。
兩人坐了半晌,顧稀元心中暗歎一聲,這才開口道:“你若是不想留下,那我送你回去好了!”
白梅轉頭,看向他,想到這些年來,他的不容易,心底的悲傷稍稍去了一些,隨即搖搖頭。
顧稀元眼眸一亮,便低聲道:“我會好好待你的,你知道我看過你的身子!”
白梅早已忘了這事,見顧稀元提出來,便忍不住黑著臉:“若是你覺得看了我的身子,就必須對我負責的話,那就大可不必了。王妃留下我幫你,我自然會留下來。有什麽需要幫助的,你隻管我。我還有事,先走了。”
顧稀元知道白梅杜伊了,見她起身,便伸手一拉,將她拉到自己的懷裏,語氣中帶著一絲的急切,道:“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算了,說來說去,你還是俗人一個。世人說的鬼醫,與你完全不符。我不必你負責,我可以為自己負責。”
顧稀元臉黑了黑,別扭的性格,再次上來了:“我看過你的身子,你不用我負責,那你要誰負責?難道你還想著,嫁給其他的人?”
“這與你何幹?我為何要嫁給你?”嫁給他,要承受的代價比較大,她根本沒有心裏準備。
“怎麽就和我沒關係了?”顧稀元麵色扭曲,見她那張正倔強的小臉,小嘴一開一合,身上又飄來隱隱的暗香,眼眸一暗,對著那張小嘴,直接蓋了下去。
沒有經驗的他,憑著自己的本能,輕輕啃咬著她的唇瓣。白梅渾身一震,隨即瞪大眼眸,用力將他推開。
顧稀元往後退三步,隨即穩住身子,眼眸直勾勾地望著她,低啞著嗓子道:“你這是準備謀殺親夫嗎?”
白梅一看就差那麽一點點,就墜下懸崖了。想到那個畫麵,心中一緊,隨即抿著嘴,低頭看著地麵。
顧稀元歎息一聲,上前伸手牽起白梅的手。這一舉動,看起來是那麽的自然。
白梅將他的手甩開,不多時,就見他的手再次伸過來拉住。如此反複了五次,最後白梅無奈,隻能任由他牽著。
“什麽時候起,你的臉皮也這樣厚了?”對於她的留下,兩人都心知肚明,誰也沒像誰表白過,如果說之前是朦朧的曖昧,那麽現在的親吻和牽手,便是兩人關係的一大進步。
“於子恒和紫弈城都說,男人追女人,就得靠臉皮厚,否則媳婦都成了別人家的。”顧稀元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
“你,這是在追我嗎?”白梅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確定。
“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知道你不願意留下來,是我讓杜伊說服你留下來的。”顧稀元也不怕白梅知道了會生氣,反正這是事實。
白梅一愣,她還真不知道這是顧稀元的意思。她知道之前王妃就有說,讓她爭取自己的幸福,還以為自己表達過意思後,王妃留下自己,隻是還想替自己爭取一把罷了。沒想到,這確實顧稀元的意思。
“我餓了,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了。回去給我做些好吃的,現在餓得可以吞下一頭牛!”顧稀元見白梅不說話,便開始轉移她的注意力。
白梅抬頭看顧稀元眼底的青黑,知道他和爺談了很久,一夜都未睡。又想自己這兩天也沒吃什麽,確實有些餓了,也是該好好吃一頓。
既然已經留了下來,那便好好幫著他算了。至於以後,路是走出來的,走一步算一步。
兩人一路回到凰城,見到不負原來的熱鬧的凰城,兩人的眼眸暗了暗。如今皇上病重,世人所知的皇子們又都沒了。這江山,遲早要落入他人之手。
就連宮裏的那幾個女人,都蠢蠢欲動,更別說這凰城百姓的躁動不安了。
“這百裏一族要絕後了,我們藍海國又要改朝換代了!”兩人一路回到顧園,聽到最多的,便是這樣的話語。
白梅小心翼翼地看著顧稀元,並未從他臉上看出什麽神色來,便進了廚房,準備做飯去。突然在這一刻,她有些明白,為何王妃有時候心甘情願洗手做羹湯了。
顧氏見到白梅回來,便也跟著進了廚房。因她的身份的特殊,加上之前顧園出現過問題人物,如今顧園裏留下的下人並不多。
而顧稀元嘴巴刁,他的飯菜一時也未能找到好廚娘來做。這段時日,前段時日,都是紫丁她們做的。現在有了白梅,便由她來做。
顧氏雖然曾經高高在上,但在馬來島生活了那麽久,加上之前又經曆過那麽多事情,即便回來,也沒端著架子,親自幫白梅燒火。
“今日杜伊他們一走,這凰城裏,各種聲音都有。其中表達的意思,都是一個樣。這皇室裏,沒了子嗣,後繼無人,滅國是遲早之事。皇上病重,朝政無人把持,必然被各大朝臣所控製。朝堂一亂,這天下哪還有安生的!”
以前在馬來島的時候,顧氏話很少,即便是後來得知白梅並不是啞巴,話也不是那麽多。今日她說這話,無非是告訴白梅,眼下的局勢如何,她要與兒子共同麵對的,又是哪些人,要她做好心裏準備。
白梅做飯的動作很利落,刀工也很快。顧氏說的這些話,她都明白。便道:“從爺押走了百裏稀墨那一刻開始,這一切便成了定居。爺將人撤走了,可也留了一些人給我。”
顧氏聽到這話,點點頭。白梅話裏透露的意思,從一開始她便知道會有這個局麵。加上紫弈城留有人給她,也什麽都不怕,也間接的告訴她,不要怕,這一切很快都會解決的。
飯香陣陣飄來,讓閉眸養精蓄銳的顧稀元肚子咕咕大叫。就是這個氣味,雖然白梅的手藝沒有杜伊來的好,但也不賴,以後他還是有口福的。
吃到白梅親手做的飯,又想到她已經留了下來,湯足飯飽的顧稀元,心情很是不錯。可轉而一想,凰城會有這些風言風語,都是有心人士散播的,那老頭也不知道死了沒死之時,所有的好心情,都被拋之腦後。
他原本想要給那老頭一些教訓,那老頭冥頑不靈,非得留下那幾個廢物,這使得他有一段時間沒進宮去看情況了。也不知道那老頭被折騰死了沒有,不過想來就算沒死,也差不多了。
顧氏見到兒子臉上陰晴不定,歎息一聲,上前道:“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去看看你父皇吧。不論如何,他總歸是的父皇,即便他再不是,你的身體裏還流著他的血脈。藍海國如今沒有其他人了,這江山能不能保下來,得看你!”
顧稀元沒有想到母妃會叫自己去看那老頭,他一直以為母妃會恨那老頭的。母妃是那老頭當初的原配,要不是他野心勃勃,要不是另娶了一個平妻,母妃也不會在他登基之後變成貴妃,而那平妻卻成了皇後。
更可恨的是,那賤人趁著母妃帶著他回外祖家省親回來的時候,在船上動了手腳,還被告知外祖一家全都被殺。母妃和他都遭了海難,他被人救了,而母妃卻落到那個馬來島,吃了那麽多年的苦。想來母妃也是傷透了心,這麽多年,才不回藍海國來的。
這些年,外祖家的事情,就像一個秘密,整個藍海國都沒有人提起,好像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這些人一樣。他知道,一定是被人下了封口令了。
這個事情到底是皇後做的,還是那幾個妃子做的,還是未知數。這些年,任憑他怎麽查,都毫無結果。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裏麵肯定有那老頭的手筆。除了他,沒有人能做到這種地步。這些年,他時不時的會來看老頭,就是不想他死得太挺快了,他母妃的仇和外祖家的仇一定要報。
他千算萬算,怎麽都算不到母妃還活著,還能平安的回來,而且還是隨著杜伊和白梅一起回來的。
看著母妃粗糙的手,和黝黑的臉頰,沒有人知道他有多痛心。那一年,雖然他隻有五歲,可母妃那絕望的眼神,他深深記得。
母妃回來了,現在卻告訴自己,要自己去看看那老頭?難道母妃不恨嗎,那可是他們的仇人。
“稀元,不要輕易的去恨一個人,那會很累。娘早就看開了,沒有所謂的愛,也就沒有所謂的恨。事情已經過去那麽多年了,在追究起來,也沒什麽意思,你外祖一家也活不過來。人生在世,要朝前看。不管是害我們的是誰,如今他們都遭到報應了。”
顧氏感歎一聲,那時候有兒子的,不外乎就那麽幾個人。如今兒子都死了,她們就算再爭再鬥,又怎麽樣?幫著娘家奪取這個江山嗎?那還得看她願不願意。
她不記以前的仇,不代表不爭取那些原本該屬於自己兒子的東西。既然兒子已經有了選擇,她也得不留餘力的去相助才是。
顧稀元聽到顧氏的話,久久沒有言語。
夜晚的皇宮,格外的安寧。許是因為沒了三個王爺的事情,又或者是皇帝病重的因素,除了幾個侍衛象征性的在巡邏之外,連個宮女都見不到。
一個黑影,目標明確的朝養心殿而去。打從老頭病重開始,就一直住在那裏,從來沒離開過。
“嘭”的一聲,養心殿的宮門被踹開了。顧稀元光明正大的走進去,老頭肯定是算定了他會去,否則不會連個人都沒有。
當見到床榻上的人,聽到動靜後,睜開眼睛,看著他輕輕一笑之時,心裏便憋著一股氣。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顧稀元冷哼一聲,見老頭的氣色比之前更差了,想來能夠拖這麽久,還真是不易。
“你終於來了!”皇帝輸出一口氣,他來了,就代表這個江山會留下來。藍海國的江山,不會在自己的手上滅亡。
“看來你還活的好好的,真是令人失望。既然你還活著,那我先走了!”顧稀元別扭的性格再次犯了。要他好好的和老頭說話,那是不可能的。
“站住!”皇帝一急,便下意識的領命道。
顧稀元回過神,嘲諷一笑:“你在命令我?你以什麽身份命令我,你是我的誰?”
顧稀元這話說的,讓皇帝麵色氣的漲紅。他不知道為何這個逆子會這樣,死活不願意承認自己是百裏家的兒子。即便最初的時候,他第一眼都知道,這是他的長子,可他不承認。
也許他講他母妃的死,都怨到自己的身上來,可那也不是他願意看到的呀?這逆子威脅他,倒是要認祖歸宗的話,他就讓會毒死另外那三個,以後皇室就隻有他一個人。
如今真的剩下一個了,也是該認祖歸宗了吧。那三個已經死了,就剩下這逆子一個。這江山他不繼承,難道給別人不成?
一直聽聞這逆子和藍海國的攝政王夫妻倆的關係好,如果他坐上那個位置的話,紫月國就不會再找他們的藍海國的麻煩了。
“朕是你父皇!”皇帝氣急敗壞,又喘著氣,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上來。可也知道對這個逆子也不能用硬的,瞬而借著病,喘息了下後,才軟了下來。
“我隻是一個父親,我知道你在怨我。怨我讓兩國開戰,不將那幾個交出去。隻是不管如何,他們都是我的孩子,我不能那樣冷血無情。稀元,我已經老了,做什麽事都有心無力。如今他們都沒了,難道你不能看在我是你父親的份上,回來嗎?”
皇帝這會兒連稱呼都改變了,直接稱自己為我。而將自己的角色定位在一個為了孩子的慈父位置上。
“就是因為他們都沒了,你才想起有我這個兒子,才想起要我回去嗎?你當我是什麽,呼之則來揮之即去嗎?”
皇帝的眼裏閃過一抹黯然,這是他的長子,也是心愛女人生的。他怎麽會沒有當他是兒子?若是將他在沒有母妃的情況下,從小就接回宮,那才是害了他。
“稀元,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是不是隻要我死了,你才願意回來,接下這個江山?”
顧稀元聽到他父皇的疲軟的聲音,臉上的倦容越來越深,心裏很事複雜。我恨這個父親,可母妃說的話,還猶如在耳。
兩人血脈相連,就算再是怨恨,這關係是抹不去的。恨一個人很累,是啊,這些年他也累了。
皇帝看到顧稀元僵硬在那,知道自己說的話,起了點作用,再次道:“我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了,如今唯一的心願就是看著你認祖歸宗。”
顧稀元見他說完這話,還在猛烈的喘息,隨即一口氣再次提不上來,堵得麵色漲紅,隨時都有可能咽氣。
終究還是有些不忍心,拿出自己的銀針,在他身上紮了幾針,見他緩過氣,這才將銀針收起來,疾步而出。
待出了宮,冷風一吹,腦子才清醒許多。他是怎麽了,一直以來不是巴不得老頭和那幾個人全都快點死掉嗎,為何見到老頭現在這樣,還會感到不忍心?
伸出空蕩蕩的手,顧稀元反複得看了幾次。他是天下人人尊稱的鬼醫,一手醫術出神入化,隻是每每麵對那老頭的時候,看起來是在治療,其實是在加重折磨罷了。
他學醫,到底是對是錯?他連自己的父親都下手。不,他沒錯。老頭其實也不是什麽病,隻是被長期下了慢性的毒藥罷了。他不過是借著給老頭看病的機會,加重了他的痛苦,想讓老頭了解一下,這些年他心頭的痛。
顧稀元的站在冷清的街道上,望著自己雙手的模樣,落入了不放心跟著出來的白梅眼裏。這是白梅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他,他那彷徨無助的模樣,刺痛了她的心。
“顧大夫!”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白梅實在看不下去了,便上前輕聲叫喚道。
顧稀元愣愣地轉過身,看著白梅,上前緊緊將她擁在懷裏。此刻的他,隻想要一個擁抱,一個能讓他感到窩心的擁抱。
白梅突然被抱住,先是愣了愣,隨即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後背。此時的顧稀元在白梅看來,就是一個無助的孩子。
“你,怎麽了?”白梅沒進宮,一直在宮外等著他。見他這樣,忍不住出聲問道。
顧稀元眼眸緊緊盯著白梅,隨即將她的腰摟緊,腳尖一點朝著海邊走去。他現在需要散散心,找個人傾訴一下,關於他的事情,也得讓白梅知道。他不能讓白梅為了他擔心,兩人既然要齊肩並戰,就得互相坦誠才是。
夜晚的海邊空無一人,除了還是的漲退潮的聲音外,隻剩下冷風吹來的聲音。兩人在海邊走了許久,顧稀元這才開口緩緩說道:“老頭已經病入膏肓了!”
白梅知道他這說的老頭是指誰,隻是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隨即直接在沙灘上坐了下來。
顧稀元挨著白梅坐下來後,伸手攬住白梅的肩膀,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身上。隻有這樣,他才會覺得莫名的安心。這讓他覺得,至少此刻他不是一個人。
“老頭想要我回去,認祖歸宗。”
白梅輕輕地“嗯”了一聲,等待他繼續說下去。
“老頭是個不合格的父親,我不知道他對別人怎麽樣,至少在我眼裏,他是我的仇人。若不是他,我和母妃不會分開這麽多年,外祖一家,更是不會死。他現在沒了兒子,就想要我認祖歸宗,哈哈,實在搞笑。大皇子早就死了,藍海國的大皇子在五歲那年就沒了。我叫顧稀元,是個脾氣怪異的鬼醫罷了,皇室的興衰又與我何幹?”
白梅聽到這話,就知道他的心底又開始怨恨了。隻是不是早就做出了決定了嗎,怎麽到了現在,又開始別扭上了?
“你不是已經做出了選擇,大娘也和你說過,讓你好好護好這個江山嗎?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回去,是遲早的事情。”
顧稀元眼眸複雜地看著白梅,幽幽歎息一聲後,手上得力氣加大:“我知道你不喜歡那個位置,一旦我坐上了,你就會離我越來越遠。其實想想,現在這樣也沒什麽不好,我又何苦非得坐那個位置呢?”
白梅渾身僵硬了下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才軟下來。就聽她道:“王妃說過,人生很多事情都不如意,不是你喜歡或不喜歡了,就能夠逃脫的了的。有時候不喜歡的事情,也得變得喜歡。即便再喜歡的,有時候還是得舍下。”
顧稀元聽後,絲毫沒有放鬆,反倒是眼眸複雜地看著白梅。她是說,即便在喜歡自己,最後也會放棄嗎?不,他不會允許的。二十幾年,他才心動的,哪裏因為這些,讓她退縮的。
不管他看沒看過她的身子,又碰沒碰過。也不管是因為什麽的原因下,才見過的。白梅她這輩子,隻能是他顧稀元的。
突然像是堅定了什麽,之後兩人坐在海邊吹了一個時辰的冷風,才起身攜手回去。在顧稀元想法裏,他和白梅是互相喜歡的,牽牽手,抱一抱也沒什麽,反正他們以後要成親。而白梅在馬來島待了那麽久,思想或多或少有些潛移默化,覺得未成親牽牽手,抱抱也沒什麽。
隻是在這一夜之後,過了半個月,皇宮邊貼出告示,說大皇子還活著,鬼醫顧稀元其實就是大皇子百裏稀元。
這一消息出來,不止是凰城的百姓炸開了鍋,就連朝堂上的大臣們都紛紛傻眼。原本那些手握重權的朝臣,紛紛不服,根本就不相信顧稀元就是大皇子。
凰城裏的百姓覺得藍海國有希望了,這個希望還鬼醫,那個醫術出神入化的神醫,他們藍海國皇室有後了。而那些朝臣卻想的是皇室有了血脈,那他們籌謀了那麽久,算什麽?
顧稀元還沒進殿,手中拿著聖旨,看那些在朝堂上吵吵鬧鬧的眾臣,眼睛眯了眯,將那些人一一記住。他不介意,這段時日內,給他們送一些藥粉過去,讓他們好好在家裏享受躺在床上的感覺。
如今藍海國的皇上病重,不能自理朝政。三個皇子已死,朝廷分成了三派。一派以鎮國大將軍為首,掌握著兵權,野心勃勃派。一派以胖丞相為首,屬於保皇派。還有一派則是皇後剛升起來的沒落娘家,打著為皇室好,實則包藏禍心的新星派。
三方人馬在朝堂上爭吵不休,其中皇上不能自理期間,所有的朝堂事務暫由胖丞相一派代為處理。然而在這種局勢下,那兩派人馬,又豈會讓胖丞相一支獨大?
顧稀元眼看爭吵差不多之時,便手拾聖旨走到大殿之上。今日的他,並未帶著麵具,那張屬於百裏姓氏的臉龐,任憑眾人想要否認都無從說起。
藍海國的血脈很是奇怪,眾妃所生皇子,容貌相差不大。反之,所生公主,容貌皆隨其母。不過倒是在那些皇子的身上,能看到其母的影子。
朝堂之臣,即便不認識顧稀元,也勿需驗親,便清楚他是皇室之子無誤。更何況許多朝臣皆是見過顧貴妃,顧稀元的臉上,依稀能夠找到她的影子。
想要用身份做文章之人,看著那張臉,也無從說起。整個朝堂的人看著顧稀元,一片寂靜,個人心思不一,唯有保皇一派,見過顧稀元,歡喜異常。
藍海國誰人不知鬼醫除了性格刁鑽古怪之外,也異常聰慧。年紀輕輕,一手醫術就能出神入化,這並不是天賦有多高就能達到的,相對的,還得看他有多聰明。
“臣等參加太子,太子千歲千歲千歲!”胖丞相一派,見到被顧稀元捏在手中的聖旨,率先跪了下去。
他們事先都知道,顧稀元已經和皇帝達成了條件,回來繼承皇位。如今這藍海國江山,無其他子嗣,顧稀元理所當然,成了太子。
“起身吧!”顧稀元將手中的聖旨扔給胖丞相,像這樣的事情,沒必要他自己親自去解決,有了這道聖旨,那些人還敢再嘰嘰歪歪?
胖丞相圓滾的身子,連忙接過聖旨,攤開大聲道:“眾臣聽旨!”
眾人見狀,即便再是不甘心,也隻能跪下,等候胖丞相宣旨。而顧稀元站在百官之首位置,單膝下跪。
“奉天承運,皇上詔曰:朕惜年事漸高,於國事,有心無力,恐不多時。為防駕鶴之際,國之無主,特立儲君,以固國本。
皇長子,百裏稀元,亦為顧稀元,俊秀篤學,穎才具備。特封為監國太子,執掌朝政,眾必視之如朕!五宮之中顧貴妃輔之,丞相黃普德佐之,以固朝綱。欽賜!”
眾人聽罷,紛紛謝恩之際,心裏卻起了陣陣波瀾。顧貴妃?那顧貴妃不是早已死了,怎麽這裏又說顧貴妃,難道她還活著?
百裏稀元看著眼前神色不一的眾多朝臣,臉上揚起了一抹嘲諷之意。這裏又多少人想要他死,他豈會不知。隻是現在還不著急,一派一派慢慢收拾。今日這些人,他會讓他們好好的享受一下,為數不多的時光。
因有聖旨,事已至此,眾多朝臣即便再是不願,也改變不了鬼醫是他們的大皇子這個事實。他這一出場,直接成為太子,且還是監國太子。這還不打緊,連帶的還有顧貴妃也還活著。
當年的事情,有多少人參加,如今就有多少人害怕。可即便再是害怕,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隻能在朝堂之上,出難題刁難顧稀元,哦不,是百裏稀元。隻要他知難而退,架空他的權利,那就算他是鬼醫,他們也不害怕。
顧稀元早就看出他們這些人的小九九,眼眸一轉,在要等上那屬於九五之尊的位置之前,手狀似不已經的輕輕一拂,隨即臉上揚起一抹不屑的笑容。
眾人隻覺得空氣中傳來一陣馨香,隨即紛紛變了臉色。眼前這個新上任的太子,是何等角色,他們似乎在聞到這氣味之後才想起來。
鬼醫,可以將剛死之人救活,可也同樣能在人毫無察覺之間,將之毒死。這朝堂之上,乃是肅穆之地,他們之前在爭吵的話,許是被他給聽到了,故而現在才來了這一招吧?
剛才那個氣味,一定是毒藥。完了,他們在這不經意間,就被下毒了。這鬼醫太狠了,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才坐上太子位,一瞬間把他們全都給毒了。
有人越想越是害怕,特別是抬頭看向百裏稀元嘴角掛著的那抹冷笑,心中一顫。更加的肯定,剛才自己是被下毒了。
“你算什麽明君,這才封為太子,馬上就對我等朝臣下手……”有人害怕,但不敢開口說。可這朝堂之上,總是不會缺少莽夫的,這不,顧稀元才坐好,就見人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本太子可沒說自己是明君,世人皆知,本太子的性子。今日爾等所出之言,本太子謹記於心。今日本太子心情好,沒有大開殺戒,隻是送了些良心散罷了。怎麽,還想本太子直接來個百步穿腸散不成?”
眾人聞言,皆是倒吸一口氣。他,這明擺的告訴他們,他剛才已經下毒了。不過下的是什麽良心散,想來又是他最新研究出來的毒藥。
不過聽他那話,那這良心散似乎還好點,他們可不願意中了那百步穿腸散。曾經有個四品官員,在這朝堂上,指著他罵,說他的心是鐵打的,見識不見之類的言語。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們才有幸見識了什麽叫百步穿腸散。
那個人被逼著走了一百步,前麵都還好好的,可在第一百步踩下去之時,就見那人七竅流血,雙眸圓睜肚皮爆破,肚子裏的腸胃卻才那頃刻間莫名流出。
那畫麵,他們至今都還記得。想要忘記,實在是難。雖然眾人都不知道他是怎麽做到的,但對於鬼醫來說,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事情,至少在他們眼裏是這樣的。隻有他們想不到的,沒有鬼醫做不到的。
胖丞相見火候差不多了,這才道:“敢問太子,這良心散為何物?”
“良心散,顧名思義,做事憑良心去做。但凡做了違背良心之事,必將生不如死。”顧稀元說這話的時候,好像等著看好戲一般。這讓原本期待回答的人,心裏忍不住抖了抖。
憑良心做事?那他們現在想要架空他的權勢,想要舉兵造反,豈不是都是違背良心的事情。這生不如死,到底指什麽?倘若死他們一個人,能夠為後代謀奪更好的權勢,那也值得。
當然,也有的怕死,聽到這話,已經忍不住開始退縮了。他們可都還記得那百步穿腸散的效果是什麽,這個什麽良心散說得好聽,誰知道會不會比那百步穿腸散還要厲害。為了他們的小命,還是乖乖聽話得了。
百裏稀元好似看清了一些人的想法,便道:“這良心散是本太子最新研究出來的毒藥,至於效果嘛,估計你們很快就會見到了。你們不要存著慶幸的想法,隻要違背過一次,這毒一發,便生不如死,且,沒有解藥。”
原本還在觀望中的人,聽到這話,也紛紛打消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百裏稀元的怪脾氣可是出了名的,要是惹得他一個不高興,說不定下一秒就死了。得罪了誰,也別得罪他。
見眾多朝臣不說話,百裏稀元繼續再接再厲道:“本太子這些年培育了不少的將才,你們若是不想坐現有的位置,本太子很樂意找人替了你們的位置。畢竟有些人真的老了,該告老還鄉了。”
顧稀元這話,是明白的開始那些上了年紀,倚老賣老的人。他在說這話的同時,手中還捏著一粒藥丸,時不時地還拋一下,看向眾人眼裏帶著全是不屑之情。
眾人心底憋著一股氣,想罵又不敢罵,心裏憋屈的很。特別是看到顧稀元手上的要玩之時,更是紅了眼。
他們不能幹,不能做有背良心的事情。忍,一定要忍。
之前罵顧稀元的人,這時捂著肚子,在地上直打滾,恨不得地上有個窟窿,能夠讓他鑽進去的。那股噬心的疼痛,令他難以呼吸。可才一會兒,又變成癢癢似的。心裏癢得恨不得剖開胸口,將把掏出來撓一下。
眾人見狀,紛紛後退。這就是那個良心散的發作的樣子嗎?瞧那生不如死的樣子,還不如直接死了得了。
就在眾人以為他這樣已經夠慘了,卻見他嘴巴張了張,頓時臉聲音都沒有了,而原本在撓心口處的手,此時也無力的捶在地上。
這一刻眾人真的怕了,難受的不行,還和廢人一樣,不能行動,不能言語,眼裏全是痛苦之意。與其如此,還不如直接一刀了解他們算了。
百裏稀元見狀,卻道:“來人,將此人給本太子拖下去。本太子今日心情好,暫且就饒過他。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本太子煉毒,正好缺了一個藥人,就用他了。”
看到奄奄一息的人,被人拖下去後,有些心裏承受能力小的,直接癱軟在地。太可怕了,這是他們第二次見到鬼醫的手段。如今他坐上那個位置,他們隻有全心輔佐的份。否則,下一個藥人可能就是他們。
顧稀元環視一圈,見那些人麵色各一,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後的太監。就見那手中拿著拂塵的太監,道:“有事起奏,無事退朝!”
眾人見狀,紛紛收起自己的小九九。他們現在不能拿百裏稀元怎麽樣,但不妨礙他們刁難他。
“啟奏太子殿下,微臣有事要稟報。現今紫月國兵力已退,但之前雙方交戰之時,有大量的百姓流離失所,那些流民該如何安置?另,如今已進入臘月,那些被侵占過的城池,城主皆亡,又該派遣何人?”
“這事本太子自有安排,還有何事?”這些事,在顧稀元的眼裏,都不叫事。那些城池,他早就派人去接管了。至於安排那些流民的事情,白梅有經驗,也都交給她去處理了,也勿需她擔憂。
眾人一聽百裏稀元這話,麵色變了變。本以為可以借著這個機會,暗中刁難一下,沒想到他居然來句,自有安排,就算完事。
眾人還想說什麽,就見到顧稀元臉上的神色似乎不太好,又聯想起剛才那人的下慘,便緊緊抿著嘴巴,不發一語。
胖丞相則出列,道:“啟稟太子殿下,微臣認為紫月國想要開通運河,我藍海國可以與之合作。不為其他,隻為了之前紫月國攝政王妃所說的那些利民利國之事。”
百裏稀元亦是點點頭,這個合作的事情,在杜伊和紫弈城臨走之前,他們就已經簽訂了合同。不過像這樣的事情,他還是得擺在明麵上的來談比較妥當,因而道:“不知丞相對於兩國合作之事,有何提議?”
“微臣認為,我藍海國可以派遣使者,前去紫月國,與之商談。在前去之前,要先商談好,怎麽樣在使紫月國獲利的情況下,又能讓我藍海國獲利。畢竟之前紫月國是派了使者過來,又發生了一係列的事情。若是這次派遣使者去,不能拿出最大的利益的話,隻怕是行不通。如今我藍海國國力衰退,不求利益最大化,但求穩步前進……”
之後胖丞相又說了一大堆的大道理,讓原本心有疑義的人,都不得不認為,兩國合作,無疑是最好得選擇。之前得保守派,則是小心翼翼的觀察百裏稀元的態度。見他是讚同的後,也不敢再提出反對的話語來。
他們怕,這話一說出來,就是百裏稀元嚴重昧著良心說話。那下一個藥人,極有可能就是他們。與小命相比,什麽利益都是浮雲。
“那丞相認為,此事派誰去最好?”百裏稀元終於聽完長篇大道理,便直接問道。
“依微臣之間,此事派微臣去最佳。微臣身為丞相,前去紫月國,也顯得我藍海國有十足的誠意。”
其實這事兩人私底下早就協商好了,今日在朝堂上,隻不過是演一場戲罷了。胖丞相前去紫月國,隻不過是象征性的走一圈。加上他喜好美食,百裏稀元就滿足他的口腹之欲,讓他出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