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琉璃一聲姨娘,叫醒了沈立的魂。
一路上沈立也曾聽幻琉璃提起過她的家庭,母親早年去逝,她對其姨娘幻凝姬一直懷恨在心,卻不想在這種場合,這種地方看到這個傳說中的姨娘。
“小子沈立,見過幻姑姑。”沈立現在也會來事,心裏一動就開始套近乎。
“誰是你姑姑?”幻凝姬狀若女神,不帶任何感情地瞟了沈立一眼。
隻是一眼,沈立就感覺自己的精神仿佛遭到了一記重擊,腦袋直接一個恍惚,臉色直接一白,差點就此躺了下去。
劍流雲連忙扶住沈立胳膊,一臉恐懼地盯著幻凝姬,顯然他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恐怖。
“姨娘你幹什麽?他是我朋友,我不許你傷害他!”幻琉璃見狀挺身而出,把沈立護在身後。
“朋友?琉璃你私自出走,險逢大難,應該都是拜他所賜吧?還有你父親給你的電芒月輪呢?怕是也被你的朋友給騙去了吧?”幻凝姬冷冷地問道。
每一句話,都讓沈立胸口一悶。
自己明明跟幻琉璃相濡以沫,互相扶持,到這個仿佛萬物不沾身的女神嘴裏,卻成了騙子。
何其冤哉!
不過他沒有開口辯駁,並非不願,而是不能。
幻凝姬的修為,不清楚高到什麽地步,但她隻需要一個眼神,能就讓沈立全身動彈不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不許你亂說,電芒月輪不是他騙的,是我贈給他的,掉進絕望深淵也不是他所為,是被蒼輪殿的那幫混蛋逼的!我知道,父親讓你來是抓我回去的吧。”幻琉璃倔強地盯著幻凝姬,絲毫沒有讓步的跡像。
“唉...”似乎是被幻琉璃的倔強打動,幻凝姬的臉色突然有了幾分鬆動,“你的性格跟你母親一模一樣,當年她要不是這麽倔強,又怎麽會白白殞命。”
“住口!”
幻琉璃怒斥:“我母親還不是被你跟父親害死的,日日夜夜我都記著,竟然還敢假惺惺地貓哭老鼠!”
“有些事根本不是你所想所見那樣,我也不想解釋太多,你爹很擔心你,跟我回去吧。”幻凝姬秀眉微擰,溫和說道。
不過沈立卻能看得出來,幻凝姬心裏肯定惴著慍怒。
“我不回去,死也不回去!”幻琉璃抿著嘴,仿佛護崽的母雞一樣,雙臂橫著毫不讓步。
“那就由不得你了。”幻凝姬又一次擰眉,語氣卻已經變的不近人情起來。
輕輕一拂衣袖,幻琉璃直接暈倒,然後被一道白練卷進幻凝姬的臂彎。
“小朋友,無論你跟琉璃是什麽關係,從現在開始一切都結束了,我也不取你性命,但屬於琉璃的我是要拿回來的。”幻凝姬看著失去護佑的沈立冷冷說道。
語氣跟幻琉璃說話時,判若兩人。
不等臉色蒼白的沈立有任何表示,身體一欺,淩空按上沈立的額頭,再輕輕一抓。
沈立額頭被隱藏起來的閃電標記,頓時脫離額頭,變成一團藍光浮在空中,下一刻直接被握在了幻凝姬手中。
噗...
沈立本來就已經被壓迫不堪的精神,突然像被一座大山壓過去,整個人都開始恍惚起來,一口鮮血無法抑製就噴了出來,散了劍流雲一臉一身。
“我草!什麽情況?”
等沈立回過神之後,那如女神般的幻凝姬已經消失無蹤了。
“主人,剛才那個女人好像奪了你的魂器...”劍流雲嘴唇直哆嗦,整個人還處在一種極度的恐懼中沒有恢複。
“廢話!我當然知道月輪被拿走了,這到底是什麽樣的修為,為什麽我在她麵前,簡直跟一隻螞蟻似的,連說話都不能?”沈立抓狂了。
斷裂的魂鏈已經被血靈力浸染修複,並沒有什麽大礙,但他想不通的卻是為何這個女人能如此輕易讓他變成這副模樣。
甚至都不需要殺了他,就把月輪給奪走了,這修為...就算用驚天動地來形容也不為過。
魄王?魄君?
沈立腦袋裏回響的就這兩個詞,他突然發現,自己以前太井底之蛙了,隨著修煉的進度越來越快,再加手段盡出,甚至都有種天下唯我所有的錯覺。
這一次的打擊,才讓他意識到,真正的強者,根本不是他能度量的存在。
“琉璃,等我報完了父兄的仇,我一定會去七殺盟接你!”看著空無一物的虛空,沈立的指甲不自覺地陷進肉裏,喃喃用隻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念叨著。
“主人...下麵我們去哪?”劍流雲抱著被幻琉璃丟下的小白,弱弱地問著。
“跟著我,去臨瞳!”沈立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往前縱去。
力量...還是力量。
如果實力強大,今天也不至於這麽弱勢。
有了實力,尋找父兄也不至於這麽麻煩。
劍流雲的魄力,通過這兩天的修養已經恢複了八成,靈台也得歸元丹相助,也沒什麽大礙了,算是一大戰力。
沈立就更不用說了,雖然境界隻是魄士,戰力卻比普通魄師一階還要強。
就算不用刻意加速,也在半刻鍾內趕到了臨瞳小鎮。
“張益?唐柳花呢?”還沒進城,沈立就看到一個極其**的身影,正站在土造的城牆上吹著涼風。
衣服獵獵作響,寶劍橫跨,姿勢十分囂張。
聽到沈立的喊聲,張益低頭下視,嗖地一聲從城牆上跳了下來。
“在賭坊尋歡呢,你的美女老婆呢?不會被魂獸給吃了吧?”張益瞄了兩眼劍流雲,沒發現幻琉璃於是問道。
“回家了。”沈立不想提幻琉璃的事,那是他的恥辱,顧左右而言它:“看不出來,花姐還好這口,這是劍流雲,以後就是我跟班了,我們去叫上花姐出發吧。”
“跟班?一個金係魄師跟班...嘖嘖嘖...有麵子,爺都沒這福氣呢。”劍流雲的實力都寫在袖口上呢,自然瞞不過眼尖的張益。
“你是使劍的?”劍流雲表情立刻變的桀驁起來,對張益,他可不比對沈立那麽尊重。
“行了行了,都是使劍的,要比以後再比,先去找花姐。”沈立趕緊茬開話題,雙“劍”碰麵,修為又相仿,必然會冒出火花,但是這時候顯然不太合適。
張益深深看了一眼劍流雲,沒有說話帶頭朝城裏走去。
臨瞳鎮很小,在沒進百獸穀之前,沈立就已經聽唐柳花說了。
但麻雀雖小五髒卻俱全,一路走過,什麽茶館酒肆,商店地攤,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家門洞大開的武館,裏麵隱約可見幾個孩童在有模有樣的鍛煉身體,為聚集魄感打基礎。
走了兩條街,一個名為“大勝賭坊”的小門麵出現在視野裏,不知道這大勝是指的顧客還是賭場本身。
一進門,一股刺鼻的水煙味迎麵撲來,空氣汙濁不堪,甚至還混合著汗和腳臭味。
真不知道唐柳花那種嬌嬌女人,怎麽能受得了。
難怪張益一個人在牆頭裝東方不敗,就連沈立也感覺憋悶的慌。
沈立遠遠就看到唐柳花一條腳架在凳子上大殺四方,旁邊圍著一群賭客起哄。
“花姐,戰況如何?”走進跟前,沈立擠開人招呼著。
“喲,你們從百獸穀出來啦?修為沒漲嘛...”
唐柳花手裏正拿著一副排九,扭頭看了看沈立,把排九貫了下去:“又是天牌,都給老娘付錢!”
沈立頓時被這彪悍的喝聲給跪了,看不出來,平時嬌滴滴的唐柳花竟然有這麽一麵。
叮叮當當。
一堆銀錠扔了過來,竟然是普通人之間流通的貨幣。
這玩意,對上了魄者境界的修士,就完全沒用了,也就那些一輩子呆在氣感期沒法突破的凡人們才會用這東西交易。
“你一個堂堂大高手,贏普通人的銀錢,也不害躁。”沈立啞然失笑。
堂堂魄師一階強者,跟普通人賭錢,能輸了才怪,偷幾張牌換幾張牌,根本沒人能發現得了。
唐柳花撤下搭著的腿,拍了拍手,把贏來的堆的跟小山似的銀錠統統散了出去:“你們陪老娘玩的盡興,這些是賞你們的。”
一句話,頓時引的哄潮連天。
趁著賭客們哄搶,彪悍姐跟著李辰出了賭場。
“咦,小帥哥你老婆呢?”唐柳花一出賭場,就跟張益問了同一個問題。
“回家了。”沈立硬著頭皮又解釋道,然後把劍流雲介紹了一遍。
“滄海帝國的,嘖嘖...你不會是奉天門的人吧?”唐柳花一語道破劍流雲的身份。
“正是,奉天門入室弟子。”劍流雲一幅拽拽的樣子。
要不是唐柳花猜出來,沈立還真不知道這家夥是奉天門的,一直也沒問過,隻知道那個死鬼幕星魂是滔天門,想想也是。
也隻有奉天門這種地方,出來的人才會一副唯我獨尊,奉天行命的模樣,根本沒有什麽羞恥心。
“那走吧,剛好在臨瞳鎮也玩膩了,我已經幫你打聽過了,陶政率領的驅神營,走的是西南大道,幾天前才走過去。那個方向有兩個城,一個叫巢馬城,規模要比慶安城小一點,另一個叫湖城,比臨瞳大不了多少,去哪一個?”唐柳花邊走邊問。
“聽你的。”沈立直接把這個選擇權給遞了回去。
他知道個鳥,雖然有《靈異傳》在手,但知道的東西比起唐柳花還差遠了。
不擅其事,不主其意。
“那去巢馬城先轉轉吧,然後再去湖城,那個地方應該已經在準備靈子大會初選了,應該有點看頭。”唐柳花沉吟了一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