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代表著這個世間最強大的力量,以不同的具現方式,硬碰硬地撞到了一起。

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從武至極拳頭與大陣的交點,整個空間就開始破碎,沒有氣浪,也沒有衝擊波。

而是像漣漪一樣蕩開的空間碎片。

兩力相交,竟然直接把這個世界打破了。

天崩。

地塌。

世界毀滅。

雖然兩方都不是真正的天地之力,但卻代表著這兩種至高的力量,整個小院,都要在這力量的碰撞下灰飛煙滅。

沈立依然在頓悟冥想,仿佛身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漣漪看似不快,但真正行動起來,卻要比眼晴看到的,快速的多。

眨眼之間,離沈立隻有一米之地。

武至極突然偏頭,臉上盡是一片土黃之氣,這是大地的力量,通過他的身體導發之後的現像。

他的眼中,充滿著無奈和驚懼。

無奈他可以說是使盡了全力,但卻隻是堪堪與那大陣平齊。

驚懼的是沈立,下一刻可能就會灰飛煙滅。

“啊!”

武至極爆發了由始已來的第一聲怒吼,臉上的一片土黃瞬間變化成了鮮紅,仿佛血液漲滿了臉龐,又仿佛喝酒過多,刺激的皮膚過敏。

一股極其強烈的血氣,從他的身上漫延開來。

嗡!

那股血氣極快,甚至比碎裂的空間還快,隻是瞬間便從武至極身邊,來到了沈立身邊,然後鑄下一個圓形的防護牆,把沈立整個罩了起來。

血氣罩剛一形成,那股空間破碎的漣漪,竟然一下從沈立身邊分為兩股,繞過這血氣形成的護罩,然後再匯合。

這情景,就像是大河中間,攔了一塊巨石。

武至極的身體,突然間往下矮了幾分,臉上竟然滲出了絲絲血珠,然後又重新化為血氣。

噗,噗,噗!

血珠從一開隻細如發絲,到後來變成了黃豆大小,就這麽直接從臉上鑽出來。

看起來極為恐怖。

每當他滲出一粒血珠,他身上的氣息就減弱一分,天上的大陣也就往下多壓一份。

他這是在燃燒壽命。

這是武道中的一種法門,叫做日月同歸。

月乃是陰,代表的是丹田真氣,日則是陽,代表的是心髒精血。

日月相碰,便是燃燒精血。

精血一失,壽命自然銳減。

要知道武至極可不是像沈立那樣,堪破了生死大關,擁有無限壽命。

他隻是個凡人,而且修煉武道的跟魄力不同,他們無法精神離體,以魂體存活。

所以精血對壽命的影響極大。

像武至極這樣,肉身的壽命要比一般的魄帝強上個百把年,但也有限。

而這麽一下子燃燒精血,幾乎就要去掉他一半的壽命。

最關鍵的,還不是損失壽命那麽輕鬆,他拚著燃燒壽命保護沈立的頓悟不受打擾,自己的力量卻受到大幅削弱。

整個腿部,已經被重新壓回了大地當中。

如果再有三息時間不停止日月同歸神功,不但他要死,沈立也要一起死。

撤或不撤?

這是任何一個有理智的人都要思考的問題。

但這個問題在武至極身其實並不存在,他的思維方式從來就跟正常人不同,人說天才永遠跟瘋子隻有一線之隔。

他在整個世界都修煉魄力的環境下,竟然以絕強的毅力把自己修煉到了現在這種地步。

雖然說離不開一些絕世奇遇,但沒有他的堅持,又怎麽可能遇到這些奇遇。

更重要的是,他曾為了救沈立,壓根本就沒考慮過生死,直接殺上了天諭山,血戰了三天三夜。

在別人看來,這是傻。

但是在他看來,這叫順心而為。

所以他即便是在天諭峰頂都沒輕易用到的日月同歸,現在他用了。

而且既然用了,便不會因為任何原因,讓他放棄。

即便是他可能會死,沈立沒了他的保護也會死。

那卻是他死後的事了,並不影響他做的決定。

“狂妄的小子,自己都朝不保夕了,竟然還指望著連那人也一起保,真是老壽星上吊,活的不耐煩了!”大陣之上,那領頭的靈族再次叫囂起來,一些源自古老靈族的諺語不斷說出來激將著武至極:“既然這樣,那就讓我送你歸西!”

轟隆!

話音剛落,大陣上的力量猛地又增上了少許。

然而就隻是這少許的力量,卻足以打破整個的平衡,讓原本就已經支撐的極累的武至極,徹底崩塌。

“獨孤劍魔,若是你,何如?”武至極的心裏,出奇地在這個關頭活動起來。

他把自己跟獨孤劍魔放在一起比著,他想知道,如果獨孤劍魔在此時,會怎麽做。

但轉瞬之後,他發現沒有任何幫助,因為孤獨劍魔畢身無敵,最後死於壽命終盡,他根本沒有遇到這種情況。

即便遇到,以他那種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價值觀,也會抽身而退。

沒有人能阻攔他追求大道。

但武至極不是,他有孤獨劍魔一樣的心,他還有對方沒有的一種東西,叫做感情。

他為人確實冷漠,但他卻極熱血。

他有至交好友王思遠,還有荊軻、沈立。

這三人中任何一個出了事,他都會傾全力相助,至於追求大道,那是他在確保這些感情不會受損後才會去考慮的事情。

所以他沒能成為孤獨劍魔一樣的絕世梟雄,但這何嚐不是另一條道。

武至極極安靜地閉上了眼,他放棄了抵抗,任由大陣朝頭頂罩下,但他體內的精血卻還沒有停止燃燒。

沒有了他以身為劍代表的大地之力,破碎虛空的漣漪,很幹脆地消失了。

但是下一刻,他就會被打成肉餅,絕無幸存之理。

“哈哈哈,去死吧!”大陣上,傳來靈族頭領的張狂笑聲,不可一世。

“你讓誰去死?”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一隻參天大手,直接托住了下沉極快的大陣,聲音...讓閉上眼晴的武至極,臉部一陣**。

臉上的血珠,迅速消失無蹤,血紅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死灰,一種生命力盡喪的死灰色,然而他的臉上卻依稀能見到笑意。

很難想像,一個冷酷到話能不說就不說的人,竟然能露出這種笑容。

那一刻,沈立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徹底被剖開了。

這份兄弟之情,沒有任何東西能夠玷汙!

靈族就更加不能。

所以他動了,那托在大陣下麵的大手猛地炸開。

一個金黃色的大印懸浮在武至極的頭頂,保護著他不受氣浪的侵襲。

然後沈立消失,再出現時,已經到了陣下。

“快阻止他,他此人已經突破了境界,至少都是半步聖級的修為,不能讓他出手!”那頭領的聲音,由最初的張狂變成了驚慌。

他此舉的意圖,就是要阻止沈立突破。

但他失敗了,除非他能殺了現在的沈立,否則他們就要死。

“不用徒勞了,我一直以來,約束著自己不願意殺人,最多也就是把他們收進另外一個世界。然而,你們今天的所做所為,觸怒我了,所以你們全部都.要.死!”沈立的聲音很淡,但說到最後那三個字時,卻刻意放慢了語速。

並非他在裝逼,更不是在強調他說話的真實性。

而是他在調動著靈池小世界中的全部力量,強大的力量充盈在體內蓄勢待發,讓他說話的時候不得不降低了語速。

下一刻。

那離地麵還有差不多一米的大陣,仿佛被天上伸來一大無形的大手一下拎起,然後狠狠地拋出一樣。

整個以極快的速度,往天空飛去。

“用天之力是吧?我倒想看看我完整的天地之力,對付你單一的天之力,又會怎樣!”沈立咬牙切齒,聲音變的狠厲。

大陣飛了差不多十米高,然後狠狠地炸開,爆發出驚天巨震。

一時間,整個世界都被這片力量橫掃了一圈。

湖城獨有終年不散的雲霧,早就被吹的不知去向。

城中的房屋,隻要一接觸到這股力量,立刻支離破碎。

其餘的靈族早在大戰開始之初,就已經避到了極遠的地方,甚至城外,他們怕被誤傷。

但就算是在城外,他們也無法避免這股席卷一切的力量。

隻要是修為低於王境的靈族,統統在第一時間,化為灰飛,然後煙消雲散再不留下任何痕跡。

其它的王境高手,也沒有一個身上完好無損的,這場氣浪一過,整個湖城,成了一片標準的平地。

沒有城牆,隻有房屋...是一座,還殘缺不全。

也就是從大戰開始就受創,最後關頭卻被聖靈印保下來的,沈立他們住的小院。

“他們...全死了,怎麽可能,十四大帝級高手聯手施展的通天屠魔大陣,就算是一個半步聖級的高手過來,也隻有逃跑的份,怎麽會...被破了。”

“是幻覺,這一切都是幻覺,靈王無敵,靈族不可滅!”

“雖然我不懂這是什麽情況,但大陣消失了,十四大帝級高手也不見蹤影,我們還是逃吧。”

“對,逃!湖城消失了,我們再無藏身之地,那人如果想殺我們,輕而易舉,隻有逃。”

“讓陛下親自來對付他!”

那些幸存的王級高手們,全部都嚇的麻木了,然後反應過來,在彼此之間不斷地傳遞著魂念意圖。

接下來,集體轉身,逃跑。

沈立一屁股坐在地上,對著空中狠狠豎了個中指。

“銀樣蠟槍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