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
沈立靠在床頭,窗外的曙光透了進來,看著靠在自己手臂上,睫毛輕輕顫動的伊人。
想著昨晚那一次激情的綻放,他笑了。
純粹是發自內心地笑了,除去那一次在幻境中全無記憶的事情,還有六道輪回中不是他這個身體虛幻的感覺外,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身為人的快樂。
仿佛感受到沈立的目光,幻琉璃的眼皮輕輕動了一下,沒有睜開,但臉上卻飛起了一抹紅霞。
昨晚的激情還在她心頭縈繞,身邊這個偉壯的男人,可把她折騰的不淺。
“既然不願意醒,那就接著睡吧。”以沈立的修為,幻琉璃假寐的把戲怎麽可能瞞得了他,輕輕在她光滑圓潤的肩上拍了拍,掀開被子下了床。
這海外跟內陸還真不一樣,晚上濕氣大,氣候也不那麽分明。
如今這個天氣,到了夜裏竟然還能感覺到幾絲涼意。
“混蛋!竟然整整關了我一夜。”北羽飛雪從聖靈印中鑽了出來怨氣衝天。
沈立昨晚情到濃時,想起他跟琰琰,琰琰最近在靈池小世界中再次進化,自然不會打擾或是看到他,但北羽這家夥不同,所以順手就把他封印起來。
整整一夜才解開封印,也難怪他怒火中燒。
“莫非你還有窺淫癖?”沈立咧了咧嘴走出門外。
北羽飛雪頓時語塞。
剛推門出了房間,沈立就見到風長老急急往這邊走來,看到他出門立刻揮手打著招呼,隔著老遠就嚷了起來:“小友快隨我來,海帝大人已經到了。”
那著急上火的樣,活像是一頭鯊魚看到了血腥食物。
嘎吱。
隔壁兩扇門也隨之打開,沈強跟紫月衣從中走了出來,對沈立打了個招呼。
“大嫂呢?”沈強摸了摸頭問道。
紫月衣卻沒好氣地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立刻讓他反應過來。
沈立心中一樂,看來昨夜自己這個弟弟沒能好好把握機會啊,不過也難怪。
畢竟他們認識的時間還短,遠遠及不上自己跟幻琉璃,這種事強求不得。
“我先去見過海帝。”沈立交道一聲,就要隨風長老離開。
“大哥我跟你一道,見識見識這海外共主的模樣。”沈強的聲音充滿著好奇。
沈立心思閃動著,點了點頭說道:“月衣姑娘一起吧。”
說話間,他已經控製著幽浮界鑽進了房間,停在幻琉璃旁邊。
到時候要是出現什麽無法收拾的局麵,也好有個準備。
兩人相視一眼,跟了上去。
望風樓的頂層,除了風長老以外,幾乎沒有人上去過,這裏就是專門留給海帝巡視時的居所。
寬闊的大廳,擺著無數的果樹,這些果樹都栽在花盆中,上麵掛滿了或紅或黃的果子,一個寬大的條凳上,一個老者正襟危坐,麵前放著一盤火棗,他的正前方坐著一個滿臉疤痕的男子。
此人正是昨天跟沈立他們搶奪洞蕭,而後認輸走人的老者。
麵對這個滿臉疤痕的男子時,老頭的頭低了下去,昨天在樂器店內的氣勢,在他身上半點都看不出來。
“老餘頭,這次你來找我,怕不是為了續兒時的舊情吧?”疤痕男子從盤中拈起一顆火棗,放進嘴裏嚼了嚼,拿出核來伸手一彈,正中屋內的一個盆盂。
火棗核打的盆孟咣咣作響。
老頭聽到聲音,抬了抬頭,一臉難為情的樣子:“陛下現在統領整個海外,聲威震天,老餘我自然不配來續什麽舊情,隻是這次來坊市,著實是想求陛下施個援手,搭救一把。”
“哦?”
海帝皺了皺眉,牽動著臉上的疤痕,顯得有些猙獰,但語氣卻極為平靜:“能讓你老餘頭都感到難辦的事,怕是不多了吧,說來聽聽。”
“陛下雖然身在海外,但想必也聽說了大陸這次的羅刹之劫。”老餘不敢正視海帝,試探著問道。
“十幾年前就跟你講過,跟我說話不要繞彎子,直說。”海帝臉上有些不悅,配合著本就猙獰的麵孔,模樣能止小孩夜啼。
老餘渾身輕輕一震,他知道自己又犯老毛病了。
明明眼前這位,從來都不是個虛頭巴腦的人,自己卻還忍不住想要先探探底。
萬一要是引的人家不悅,這次可就空跑了。
想到此處,老餘頭趕緊正了正臉色,目光堅難地移到海帝滿布疤痕的臉上:“羅刹最終跟人類合解,但是天盟卻沒有放棄的意思,他們...找到我了。”
“在我意料之中。”海帝沒有一絲訝意:“逼你加入天盟?要不然殺你全家?”
“他們派了一個梟姬,陛下你知道,我老餘頭幾十年前就斷了根,傾心音律以舒己心,我自然沒有接受。”老餘臉上出現了一抹苦澀,不過他滿布皺紋的臉,平常的樣子也不見得就比現在要好。
“你既然沒接受,以天盟的性子自然是不肯放過你,恐怕此時你的落伽山,已成平地了吧?”海帝猛地坐直身子,臉上浮出一抹笑容:“你來找我,是想讓我幫你奪回去?”
“不是不是。”
老餘頭連連搖手:“老餘我就算是天大的臉麵,也不敢如此勞煩陛下,我隻是想借陛下一塊島嶼,既然南疆我老餘呆不下去了,天盟那幫畜牲惹不起咱還躲不起麽。”
“好!天歸島劃給你。”海帝往後一仰舒服地靠在椅背上,聲音很輕。
“嘎?”
老餘頭的臉色一下潮紅起來,顯得很是震驚。
他萬萬沒想到,海帝竟然沒有任何問題,直接就答應下來。
他兒時跟海帝相識,交情卻不深,後來更是分道揚鑣,十幾年沒有聯係過,當年海帝被追殺入海,他更沒有想過要幫什麽忙。
原本他以為,海帝就算胸襟再寬廣,也不可能如此輕易應下他的請求。
但事實就是這般出人意料。
“陛下可有什麽條件?”老餘頭不死心地問道。
他是土匪出身,從來不信天上能掉下食來,任何事都是有因才有果,海帝更不是那種同情心泛濫的人。
如果海帝什麽都不要,他心裏反而會相當不安。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能有什麽我想要的?隻不過看在你拒絕天盟的份上,幫你一把。”海帝嘴角咧了起來,“天盟那幫人,我看不慣而已。”
嘟嘟嘟...
海帝話音剛落,敲門聲響了起來,然後風長老帶著沈立三人進了屋內。
“是你們!”
老餘頭緊張的差點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看到老頭的刹那,沈強跟紫月衣的眉毛揚了起來。
“此人不會就是海帝吧?”沈強趕緊傳音入密問道,紫月衣輕輕搖頭。
“後輩沈立,攜弟沈強拜見海帝陛下。”沈立對疤痕男子彎了彎腰,對老餘頭笑了笑。
以他的精神力,隻是一眼就分出這男子跟老餘頭的境界,一個是帝級一個是王級,再明顯不過。
再加上那男子一臉疤痕,卻不顯得半點猥瑣,反而讓人覺得霸氣十足,不是海帝又能是何人。
沈立的招呼並沒有得到回應。
因為自從三人進屋的那一刻,海帝的眼神,就一直放在紫月衣身上。
銳利似刀的目光,嚇的紫月衣不由自主地躲到了沈強後頭。
“梟姬?想不到天盟又派人到我海外,難道上次的教訓還沒吃夠?”海帝的聲音響了起來,瞥了一眼沈立,臉上露出一絲輕蔑。
對天盟了若指掌的他,隻是一眼,便認出紫月衣的身份。
無他,紫月衣的氣質跟他上次遇到的梟姬,簡直一模一樣,而且也是特殊體質。
“陛下誤會了,這是我朋友,並非天盟的梟姬。”沈立眉毛暗挑,海帝隻是一句話,就讓他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你想必就是風範說的鍾晗了,想不到卻是個化名。”海帝把眼神轉到了沈立身上,眉頭輕輕皺起。
他一開始的注意力放在了紫月衣身上,但下一眼看向沈立時,卻感覺到了不對勁。
這個年青人,看似修為隻有魄王一階,但體內魄力雄厚的簡直不像話,就算是魄王三階的高手,怕也不見得比他強。
更重要的是他在沈立的身上,看到了一絲神聖的味道。
似乎此人體內,住著無數的聖人一樣。
“正是。”
沈立點頭應了聲,若無其事地走到老餘頭身邊坐了下來,順便招呼著戒備甚重的沈強跟紫月衣。
活像是在自己家一樣,並有任何拘束。
老餘頭心裏暗暗讚歎著:“昨天輸的不冤,果然是個大人物,既便是見到海帝,都沒有一絲緊張感。”
“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對於沈立的隨意,海帝似乎並不在意,手輕輕一揮,那盤裝滿了火棗的盤子,移動到沈立麵前。
“為了天盟。”
沈立也不客氣,拿起一枚火棗,開門見山說道。
“又是天盟,怎麽?你不會也被天盟逼的如喪家之犬吧?本帝可不記得與你有過什麽交情。”海帝臉上的疤痕抖動起來,輕輕冷笑著。
一句話,說的老餘頭臉色變的通紅。
意思就是老餘頭就是條喪家之犬,來投靠他這個主人的。
“你這人好沒來由,先是說月衣是什麽梟姬,現在竟然說我大哥是狗,堂堂一個掌管無邊疆域的帝王,豈有如此待客之道!”不等沈立說話,沈強猛地站了起來,一臉激憤。
他性善,卻不懦弱。
他看不得有人辱及自己大哥,一路走來,都是沈立為他遮風擋雨,他無時無刻不想維護沈立的利益。
看到他如此義憤填膺的樣子,沈立心裏不禁一陣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