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帝國皇城,潘王府內。

兩個中年人背著手站在花園內,看著池塘裏的錦鯉時而露頭,進而沉入水底。

其中一個長袍長須麵孔上有一青色標記的中年人沒來由地搖了搖頭。

“楊統領,你我曾是帝國兩大最強軍隊的統領,卻因為一個人滄落到隻能當個閑散王候,難道你甘於這麽沉淪?”另一個微微謝頂的中年人問道。

這兩人如果放在一年多前,絕對是跺跺腳整個滄海都震顫的大人物,一個是海神軍大統領楊林,一個則是龍威軍大統領肖斌。

那時候,尊天滄海兩國一戰,兩大王牌軍全軍覆滅,隻留下他們兩個光杆司令逃回滄海。

滄海皇室震怒,卸去兩人兵權,功過相抵,在皇城中劃撥了兩片園子,封了個虛無的頭銜,供兩人頤養天年。

其實這個頤養天年,也就等於軟禁了。

對於一個戰將,特別是曾經統率過王牌大軍的統率,這種日子,實在是個煎熬。

不過現在,煎熬總算是到頭了。

“你有什麽想法?”楊林把手縮了回來,轉身怔怔地問道。

“我們也曾是一國之棟梁,即便有天大之過,卻也有不世之功。如此功過相抵,我們兩人才能在此安安穩穩賞著風景。但這種生活,卻不是你我想要的,眼下就有一個機會,歐陽羽傳信來說,那個人不日即將到達,這是個機會...”肖斌臉色雖然平靜,但卻不難看出平靜下竭力隱藏的興奮。

“那個人的事,你都聽說了嗎?”楊林愕然。

“當年那個不起眼的小子,現在成長到這種地步,誠然是個奇跡。但他千不該萬不該來我滄海帝國,想要肆機尋仇,如果能把此人留下來,或許我們兩還有重回朝堂的一天。”肖斌隨手在身邊折下一截樹頭,在手裏狠狠揉碎。

“真要去?”

“除非你想一輩子做個敗軍之將,縮頭烏龜!”

“上麵什麽意思?”

“裝著不知道,聽說這次是由親王忽哥赤為主,朝中的朋友傳過話來,隻要不激起忽哥赤的怒火,一切隨意。”肖斌從袖中摸出一封火漆被拆的信,遞了過去。

楊林拿在手裏,認真地看了一會,抬起頭來:“既然如此,那就做吧,何時動身?”

“別急,那小子今非昔比,聽說現在實力,可以抹殺任何一個魄王境界的高手,僅憑我們三個恐怕還不夠。我有幾個朋友,潛藏在各大死地靜修,這次少不得得勞煩他們一趟了。”肖斌陰陰笑著,從懷裏拿出三塊玉輕輕捏碎。

三道白光立刻遁空而去,隻留下兩個相視而笑,臉色陰沉的王級高手。

......

宰相府趙家。

一個老人在大堂中來回跺步,眉頭緊鎖著,動作雖然緩慢,但每一步卻都沉似泰山,腳下的木質地板發出嘎吱嘎吱不堪重負的聲音。

此人正是滄海帝國統領六部的宰相趙繼光。

兩天前,黑煞帝國傳來文書,親王忽哥赤不日後將親自來訪。

但這並不是他煩悶的原因,真正讓他煩悶的,是跟在忽哥赤後麵的那個巡天大使。

當年尊天與滄海兩國一戰,兩支王牌大軍覆滅,整個朝野震動。

他身為當朝宰相,自然要弄清楚來龍去脈,所以他知道這個巡天大使的身份。

自然也就知道了他跟那個叛徒“滅王”的仇怨,以及跟滄海的仇怨。

他一生,忠於滄海。

被稱為皇帝之下第一人,就連皇帝陛下,也在許多大事上,倚他為重,所以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此人來滄海肆意殺掠,那是有辱國體的事情。

但他卻無法可解,因為上麵傳下來的消息上,有個驚天秘聞。

這個秘聞,足以讓他這樣的人,連動都不敢動。

那個叫沈立的巡天大使,不知何時,竟然被聖人開太極收為義子,這種事情,簡直駭人至極。

這才是他真正發愁的原因。

既不能得罪這個聖人之子,也不能傷及國體,他必須要想個兩權其美之策。

“爺爺,您老這是怎麽了?”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陣渾厚的聲音。

“勝兒。”

趙繼光停下腳步,老臉上現出一抹微笑,看著這個長孫,趙繼光突然心情好了許多。

這個長孫趙勝,二十一歲突破魄士境界,二十五歲突破魄師境界,僅僅一年時間,也就是去年年底,兩國大戰之後,再次突破到魄主境界,可以說是名符其實的天才,自己最疼愛的長孫。

“你過來。”

趙繼光招了招手,“你來的正是時候,我有件事要你去辦。”

“爺爺請說。”趙勝恭敬說道。

“你如今已是魄主一階,更是被朝廷封為護國將軍,我要你去接近一個人,與他交好,那人...也是個天才,想來你應該聽說過。”趙繼光突然覺得,自己想到了另外一條解決之道。

“是誰?”

“他叫沈立,當年兩國一戰時,你也在場,應該不陌生吧?我要你去交好他,助他斬殺滅王。”趙繼光臉上露出一絲滲人的笑容。

趙勝心裏一震,猶如雷暴過境。

沈立,這個名字他太熟悉了,對於此人他還有個稱謂,叫做主人。

當年,他被沈立鎮壓,收為奴仆,後來放回滄海帝國後就一直沒有再聯係過,似乎這個主人已經把他遺忘一般,想不到事隔不久,竟然出現在了滄海帝國。

“勝兒遵命。”趙勝心裏期待滿滿,但表麵卻平淡如鏡。

“好,我會立刻向陛下請一道聖旨,以叛國之罪斬殺滅王,既然護不了,那就讓他為國盡忠吧。”趙繼光長舒一口氣,心中大石落地。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決之道。

沈立有天大的背景靠山,滄海帝國不可能與之交惡,但如果讓他殺了歐陽羽,滄海帝國必將威名落地,朝野上下震動,認為大失顏麵。

畢竟不可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沈立到底有什麽來頭。

但如果以皇帝聖旨,想滅掉歐陽羽,那卻又是另一番說法了,雖然此舉讓那些降將們心裏發寒,但卻要比第一種結果好上太多。

半日之後,趙勝拿著一卷聖旨,離開宰相府,帶著希冀和期盼前往帥河城。

正在天空飛遁的沈立,忽然微微一笑:“看來我的到來,倒是讓整個滄海帝國動了起來,連宰相趙繼光這樣的人物,也在為我費神煩心呢。”

忽哥赤詫異看了沈立一眼:“你的消息,竟然靈通到這種地步,趙繼光可不是普通人,說起來...他倒是跟我想見的那位有著那麽一點關係。”

“親王殿下似乎並沒有要尋仇的樣子,至少我在你身上感覺不到任何恨意,倒是似乎充滿著期待。”實際上沈立好奇心很重,但他一直忍著沒問忽哥赤,他要見的人到底是誰。

想不到卻扯到了宰相趙繼光身上,沈立心裏立刻計算起來,不一會便有了一個實步答案。

如果這個結果是真的話,這個親王忽哥赤,看來以前還真是風流之輩,難怪會顯得有些眷戀。

“說了幾次了,不要叫我親王殿下,我跟你嶽父大人親如兄弟,琉璃更是我看著長大的,叫我叔叔。”忽哥赤突然劍眉一豎,佯裝發怒,茬開沈立的話題。

幻琉璃咯咯笑了,沈立微微頷首:“好的親王殿下。”

忽哥赤沒好氣地搖了搖頭,指著前方隱約可見的一片綠意說道:“這烏幹沙漠總算到了盡頭,前麵就是一處城池,叫愛琴城,離帥河城還有千裏左右,用不了一天工夫。”

“終於到了...”沈立的拳頭輕輕握了起來,心裏默念著。

幻琉璃感覺到沈立牽著她的手有些發顫,另一隻伸出來輕輕拍了拍,讓他的心靜了下來。

“雖然隻有兩年,但對我來說,卻已如千年那麽長久,這個仇...淤積的太深了。”沈立感激地看著身邊的可人,傳音說道。

這兩年裏,他經曆過六道輪回,經曆過虛空輪回境的千年時光。

曾經一度,他忘記了許多事情,但隻有兩件事,任憑時間的飛逝,也無法磨滅。

一個就是他身邊的幻琉璃,另一件,則是家族的血海大仇。

“為什麽,要在我重新找到親情的時候,讓我再次陷入無助的局麵。”

“為什麽要毀了我僅有的那點愛!”

沈立在心中默問著,但卻得不到任何答案。

“唯有殺,才能發泄我心中由愛而生的恨,唯有殺了歐陽羽,我的內心才能真正的暢通無阻,沒有別的辦法。”半響之後,沈立終於明白。

想太多事情,都沒有用處,既然別人對他用暴力,那他也隻好以此還之了。

三人都是魄王以上的強者,沈立的魄力總量,甚至可以媲美魄帝境界,忽哥赤更是貨真價實的魄帝修為,一路飛過烏幹沙漠,不過花了兩天時間,魄力並沒有任何損耗。

千裏距離,對三人來說,更是小菜一碟,半天之後,沈立站在了帥河城外。

看著那高高的城牆,沈立心中波瀾起伏,長久以來的情緒,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歐陽羽,我來自舒州,來取你狗命!”

聲音被魄力包裹著,宛如炸雷般在整個帥河城上空爆開,城中的居民,聽見這聲音,臉色無不狂變,紛紛往家中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