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羽的大營和趙元庚大營並不在一塊,相距差不多有五六千米遠。
看來高高在上的南王,跟虎翼軍的接洽並不如表麵上那麽友好,這也難怪,剛到第一天就活生生打死了偏將,讓沈強取而代之。
這事讓所有虎翼軍將士心裏都壓著火氣,表麵上現在是不敢說出來,但私底下還是對歐陽羽敬而遠之。
有王力軍帶著,兩人沒受到任何阻攔,一路到達主營。
趙元庚大馬金刀地坐在主座上,下麵還有幾個裨將都在,看到沈立進來,到嘴邊的話都停了下來。
“大將軍,前鋒營千夫長沈立有事求見。”王力軍對趙元庚抱了個拳,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同是虎翼軍的將士,平常在一塊禮節其實很隨意,不像麵見南王歐陽羽那樣,要嚴格遵照著帝國禮製。
“見過三皇子。”趙元庚先是站起來對張益行了個國禮,接著看向沈立:“我記得你,靈羽宮的五個千夫長之一,有什麽事說吧。”
趙元庚的眼神像刀子一樣,讓沈立有種衣服被剝下來的感覺。
“爺現在叫張益,別三皇子三皇子的不離口,你就把爺當成普通士兵。”張益翻了翻眼,根本不領情。
沈立一陣無語。
普通士兵能帶他見到趙元庚麽?普通士兵敢這麽狂?
不過他也隻是無語,誰讓人家是三皇子呢,當然他從來沒把張益當成皇子看過。
“趙將軍,一個半時辰前,我在滄海境內刺探時,曾遇上龍威軍的人,殺掉之後帶回了大營,相信將軍已經看到了吧?”有嫫鏡打掩護,沈立也不怕趙元庚看出什麽異常來,不慌不忙地說道。
“龍威軍?你說的屍體呢?本帥未曾見過。”趙元庚聽到龍威軍這三個字的時候,氣息一收,顯得有些錯愕。
“我把屍體和情報都給了歐陽羽。”沈立一聽這話,心說壞了。
這麽長時間,歐陽羽就算再慢,也應該把情報給趙元庚看了才對,但事實並沒有如此,好像他要刻意隱瞞一樣,這裏麵恐怕大有貓膩。
“南王?本帥並沒有接到南王的令諭。”趙元庚語氣波瀾不驚,直視沈立:“你把得到的情報說出來,看看滄海這幫崽子都想搗些什麽蛋。”
“這次龍威軍出動了一半,配合海神衛一起打伏擊,想要把虎翼軍一網打擊,此刻這兩隻軍隊的大部隊已經埋伏在我尊天境內,就等天一黑就要實施偷襲,還請大將軍早做決斷。”歐陽羽跟趙元庚之間有什麽齷齪的事,這不在沈立考慮範圍之內。
他有義務保證萬餘靈羽宮弟子的生命安全,如果虎翼軍不撤,他就算違抗軍旨,也要帶著靈羽宮的人跑路。
“什麽!你是說海神衛跟龍威軍的人,已經在我們周圍了?”一個裨將直立而起,對沈立怒目而視。
“正是。”
“不可能,我們得不到他們的情報,他們又怎麽能得到我們的情況,當我虎翼軍是吃幹飯的?”另一個裨將立刻反駁起來。
戰場用兵,貴在神機莫測,所以事先都已經預防了一切機密泄露的事。
虎翼軍的斥候得不到有用的消息,他們相信滄海帝國的斥候也一樣,所以沈立說的話在他們聽來,有點危言聳聽了。
趙元庚眼晴眯起來,對兩個激動的裨將按了按手,示意他們不要激動。
“如果虎翼軍裏出了奸細呢?”沈立豁出去了,他心裏頭已經有了三分肯定,不過還有待證實。
“放肆!我虎翼軍將士一心,怎麽可能出奸細,你當我們是你們那種滿是烏合之眾的門派麽?”一個脾氣暴躁的裨將又站了起來,指著沈立喝罵道。
虎翼軍從上到下,可以說是情同手足,跟門派弟子間的互相爭鬥不同,虎翼軍的人,在他們自己眼中,都是可以生死相依的兄弟。
奸細這種事,立國五百餘年,都沒出現過,不可能偏偏在這個時間冒了出來。
“信不信隨你們,我隻是前鋒營的小小千夫長,情報我已經說出來了,至於決斷,還要看趙大將軍。不過我更是靈羽宮的弟子,有命在身,誓死要維護我靈羽宮弟子的安全,如果半個時辰之內,趙將軍不下令撤兵,我也會帶靈羽宮弟子們離開。”沈立冷笑一聲,他沒打算跟這些人講道理。
也講不通道理。
“南王求見!”那幾個裨將正被沈立的話激的臉色變幻的時候,帳外傳來一聲通報。
歐陽羽來了。
沈立心裏一驚,這家夥難道是知道自己進了主營,來此滅口的?
魄力傳音給跟鍾晗呆在一起的小藍,讓他暗中準備,要是歐陽羽翻臉,他就算暴露了出要出手,要不然沈立必死無疑。
在不確定趙元庚想法的時候,隻有小藍才是他的護身符咒。
剛剛交待完小藍,歐陽羽就掀開帳門,大步跨了進來,看到沈立的時候,身體明顯一愣。
“哈哈哈哈,想不到送情報的人也在這裏,想必趙將軍已經聽他稟報了一切吧?”歐陽羽大笑起來,話一出口,就出乎沈立的意料之外。
“南王這是什麽意思?”趙元庚雙眼緊眯,隻留著一條縫,看不出喜怒哀樂。
“沒什麽,本王剛才有事出去了,剛剛才接到我兒歐陽強呈上的情報,原來滄海帝國兩大主力軍已經在這設下天羅地網,所以本王才會來找趙將軍商量商量,看看到底如何應付。”歐陽羽意味深長地對沈立露出個微笑,走到趙元庚身邊的位子坐了下來。
“既然趙將軍跟南王都已經知道了,那我也用不著在這了,沈立告退。”沈立始終覺得這個歐陽羽表現的很異常,不過剛才他說的話,卻又打破了沈立的預計。
心裏有種感覺,這地不是久留之地。
“慢著,我聽強兒說,情報是你發現的,龍威軍的人也是你殺的,這可是大功一件啊。趙將軍,按理,他應該有參議的資格吧?”歐陽羽手一揚,扭頭問著趙元庚。
“有!”
“來人,給沈立和三皇子賜坐。”
幾個軍士搬來兩張凳子,讓沈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沈立沒法判斷歐陽羽說的是真是假,他本以為歐陽羽就是那個通敵的高層奸細,所以才把情報按了下來,故意拖延時間,等滄海來襲。
但現在看起來卻又不像,如果他剛才真要是出去了不在營地,那這個假設就不存在了。
畢竟現在通知這個事,再做決策也不算晚。
不過沈立本能地對歐陽羽有種厭惡感,他也知道歐陽羽必然知道他的身份,隻是為什麽遲遲沒對他下手,實在沒法揣摸。
“南王意下如何?”
趙元庚臉上看不出一點震驚和驚慌,哪怕虎翼軍即將要陷入困境,也不見他有什麽過激的舉動,似乎沒有事情,能讓這個位高權重的大將軍動容的。
“本王覺得,這反倒是件好事,滄海帝國欲將我們一網打盡,我們現在既然已經洞悉了他們的動機,為何不來個順水推舟?”歐陽羽拿出沈立讓沈強轉交的地圖,攤開放在麵前的案上,在一個地方指了指說道。
“對,我們派人在此駐收迷惑海神衛,派遣兩路大軍從兩翼包抄,背後突襲,打他們個措手不及!”一個離的近的裨將,一臉興奮地吼道。
“是啊,我們現在既然已經洞悉了先機,反過來害他們一把也合情合理,給那幫癟三點苦頭嚐嚐,大將軍以為如何?”另一個裨將也和應著。
“沈立,你的想法呢?”
趙元庚把地圖拿在手裏,既沒同意,也沒反對。
“我以為不可,虎翼軍中有奸細未除,就算製定反擊計劃,也一定會被泄露,搞不好還會損失慘重。”沈立搖了搖頭說道。
奸細這東西,自古至今都是最煩人的存在,他原來以為奸細是歐陽羽,但現在發現似乎又不是,如果找不到奸細,做什麽布置都是無用功。
“虎翼軍出了奸細?”歐陽羽驚道。
“此事還不能亂下定論,等這場仗之後,我自然會詳加查證,給南王跟皇室一個交待。”趙元庚目光掃視著一幹裨將,臉上看不出有什麽異常的表情。
“時間不多了,如果這個奸細不除,我虎翼軍就會一直處於被動,這可如何是好?”王力軍站了起來,語氣略顯沉重。
“南王以為呢?”趙元庚一推二五六。
虎翼軍現在歸歐陽羽統率,最高決策還是出自歐陽羽之口,他說了反而不算。
“隻有一個辦法了,我跟趙將軍聯手布下禁魄戰陣,封鎖整個大營。讓我兒率領兩派弟子離開,繞到海神衛背後,等到對方發動攻擊時,進行騷擾,將軍覺得如何?”歐陽羽在標注著海神衛伏軍的地圖上點了兩個不同的位置。
“兩派弟子不屬於我虎翼軍,加上對虎翼軍也不了解,不大有做奸細的可能,這倒是個妙計,那就聽南王的!”趙元庚點了點頭,一捶定音。
“我擦,你們兩個家夥,是準備讓兩大門派的人去送死吧?就憑這些犢子能騷擾海神衛?爺看是去送給人當點心還差不多,居心叵測啊居心叵測。”張益一聽頓時笑的跟開花一樣,點頭手指毫無顧忌地說道。
兩大門派的弟子,基本都是魄師境界,最高不過魄士五階。
雖然這些弟子在門中都算是佼佼者,值得培養的後續力量,但想要麵對海神衛,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們原本就是來找找普通幹兵的茬,根本沒想過要跟魄師境高手組成的軍隊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