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容,”梁元忻伸手將羅輕容肩頭的花瓣撚起,“現在有我,你不用再想那麽多~”

“什麽事王爺都可以做到麽?”羅輕容眼中閃過一抹譏誚,“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這些王爺都能幫臣女解決?”

“怎麽又扯到佛上了?我隻是想讓你快活一點兒,現在咱們的事情父皇和武安侯心裏已經有了默契,再不會有人打你的主意了,你還有什麽放不下的?以後武安侯府也自有我來照顧,”小小年紀竟做老成之言,梁元忻覺得羅輕容皺著眉頭的樣子很可愛。

“既然咱們的親事皇上已經有了定見,我看還是能瞞一時是一時吧,”自己出來也有一陣了,羅輕容不想再跟他在這裏糾纏,“在臣女看來,現在這形勢,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梁元忻不得不承認,羅輕容的心思與見識都不是尋常女兒家能比的,隨著父皇對自己的賞識和倚重越來越深,京城上下看自己的目光也不同了,就這個未定的明王妃,已經讓多少人家徹夜難眠了,這幾日黃氏在府裏設宴,更是應都雲集,而自己不在京城的這段時日,京城上下就這麽亂著,對自己來說才是最安全的,有時候人們的想像力也是很好的武器,不知道明王妃出在誰家,他們就不會輕易站隊。

“可是你,”隻要羅輕容的親事沒有定下,武安侯府對有些人來說就是一塊香餑餑,那些人為了達到目的是不惜一切手段的,“我怕他們不死心。”

“有什麽不一樣?若是知道是我,你以為他們會甘心?”自己嫁給梁元忻,對某些人來說,無疑於梁元忻又得了一大助力,“說不定你回來時,我已經不在了,”羅輕容看梁元忻想說什麽,搖搖頭道,“你放心,我有能力自保的。”

“可是羅夫人~”梁元忻到底有些不放心了,“有時候真不明白她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你放心,她隻會是武安侯夫人,現在有她在,鳳鸞宮那裏也能穩住,”羅輕容淺淺一笑,張蘭是個什麽樣的人,她大抵能掌握個八-九分,隻是她心裏的那份固執,是羅輕容怎麽也鬧不明白的。

“姑娘,王爺走了,”梁元忻已經轉過假山,而自家姑娘卻還愣愣的發呆,胭脂有些害怕,“咱們回去吧?”原來自家姑娘要做明王妃?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今天的事你跟誰也不要提,我說的是王妃的事,”羅輕容自然看到了胭脂臉上的喜色,“許多人都不想看到我做王妃。”

“可這不是皇上的意思麽?他們也敢?”胭脂不知道這“許多人”是誰,但在她的心裏,皇上的意思那就是聖旨,這世上還有人敢抗旨?“還不怕被抄家滅族啊?”

“你不明白的,記住我的話就對了,朱砂她們也不能說,”羅輕容語氣中帶了幾分嚴厲,許多事就是算頂著抄家滅族的風險,人們也是會去做的,前世她不就是這樣麽?

“是,奴婢知道了,可這國公府,”胭脂看看冷清的園子,一個外男這麽橫衝直撞的跑進來,“舅夫人那裏~”

“她是我舅母,自然是已經知道了,”羅輕容扶了胭脂的手臂,“你隻管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事有你家姑娘我呢~”

現在舅舅知道了,父親那裏怕也會得了消息,這父母這命算是有了,有皇上在,媒妁也是一呼即來的,這下自己怎麽跑?

“看來今天王爺是得了彩頭了,”華舜卿是跟著梁元忻到高府的,這會兒看著梁元忻唇角含笑,馬蹄飛揚,便知道他今天遂了心願了,“看來是羅家姑娘轉了心思。”

“嗯,”梁元忻點點頭,促狹的看著華舜卿,“寬敏,原來你的什麽功夫盡是吹牛,還不及開先呢,回去我就跟他說去。”

“什麽意思?我什麽功夫不及賀霖安那小子?”敢說自己不如賀霖安,這不是在侮辱他麽,華舜卿策馬追上梁元忻,“王爺你可經說清楚!”

“到底怎麽回事?我哪裏不如賀霖安了?”一直到了華府,華舜卿還在糾結這件事,被梁元忻直說不及賀霖安,對他來說可是奇恥大辱,“王爺,您不說清楚,今天臣可不放你走了。”

“好好好,我說,”自黃婉玉嫁進明王府,華夫人帶著女兒便搬回了華家在京城的宅第,可是梁元忻每次過來,便能碰上一臉幽怨的華萃芳,搞得他頭大不止,“你讓我說黃氏的壞話,可人家充耳不聞,跟沒有聽到一樣,但開先讓我送的鐲子,她不但收下了,還戴上了!•”

想到安靜如一對雪鴿般的素手,梁元忻心底一軟,自己真不應該這麽早回來,好像還有許多話沒跟她說清楚了,真應該問問她對自己去廣西的看法了。

“唉,我以為羅家姑娘跟旁人不一樣呢,原來也不能免俗,嘖嘖,”華舜卿哪裏會認輸,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不過是對鐲子麽,羅家還能沒有了?對你,王爺跟她怎麽說您的側妃娘娘的?”這別人內宅的事兒,他可是最愛聽了,尤其還是王爺家的。

“我能說什麽?黃氏那人有什麽可說的?”提起自己這個側妃,梁元忻冷了臉,這人成天唧唧咕咕沒個消停的時候,才一進門,要向舅母要管家之權,逼的華家人從王府裏搬了出來,現在成天跟無為院裏的幾個丫頭你來我往的為些小事鬧個不休,原來他不願意回王府是因為裏麵都是眼線,好不容易人清幹淨了,又弄了這麽個東西回來,一想到進門就要被拉去評理,梁元忻臉都臭了。

“那不就是了,你根本什麽都沒跟人家說嘛,你應該好好訴訴苦,這女人啊,天生同情弱者,這樣一來,她不但跟您更親近,而且也知道了您根本不喜那個側妃,後麵的一年多,也就會安心了,一舉兩得的事情,被王爺給搞砸了,”華舜卿大搖其頭道。

“嘁,同情弱者,那你呢,成天跑到蓮華庵裏是去求慈航大士的憐憫去了?”梁元忻照著華舜卿的傷疤使勁摳,“我看哪,你還不如學我,去庵堂裏好好布施一把,興許還有上天托夢也不一定。”聽賀霖安的意思,華舜卿是看上了蓮華庵裏的小尼姑,成天跑到人家門外轉悠,便借機敲打他,蓮華庵可不是一般的庵堂,那裏出入的都是官宦人家的女眷,萬一鬧出什麽醜事來,華舜卿的名聲就徹底壞了。

華舜卿被梁元忻頂的直咧嘴,原來自己的作為都被他看在了眼裏,“我這不是沒辦法麽?深閨女子想見上一麵也難啊~”

“深閨女子?”梁元忻鬆了口氣,原來是官宦人家的女兒,“看上了哪家的閨秀?你跟舅母直接說不就成了?成天往那邊跑,平白壞了人家姑娘名聲,再說了,咱們這次去廣西,最快也要一年,你小心回來時人家姑娘定了人家。”

“王爺,那您幫我去跟我娘提,”他滿懷期望的望著梁元忻,若是明王肯開口,母親那裏說不定還能通融,“韓姑娘門第並不差,人也斯文,還是個才女~”

“韓姑娘?是哪家的姑娘?他父親也在朝中任職?”梁元忻回想朝廷的官吏,勳貴中沒有姓韓的,看來是文臣了,“若是門第差些,也無妨的,隻要姑娘人好,相信舅母也是通情達理之人。”

華舜卿表情有些僵硬,什麽門第官職與他來說都是小事,哪怕是個庶女呢,他也能讓母親答應,可是韓銀昀,“其實王爺也聽說過的,是通政司韓大人的女兒,韓銀昀!”

梁元忻看怪物一樣看了華舜卿半天,自己這個表兄還真是與眾不同,“她曾經是洛郡王世子的姨娘,這些你都忘了?怕是京城裏的人都沒有忘記呢!”

看著一臉不甘的華舜卿,梁元忻歎了口氣,現在華舜卿的心情他多少能明白一點兒,“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納她為妾,你忍心?”

娶一個做過姨娘的人為妻,這簡直就是在打華家的臉,可納她為妾,有過韓銀昀那樣的經曆,想來她也不會同意的,何況當初華舜卿還因為韓銀昀一個大家閨秀與人為妾,狠狠的譏諷過她,“算了,我以後還是跑庵堂吧~”

韓銀昀現在逢一逢五都要到蓮華庵去,自己腿勤一些,還能遠遠的看看她。

梁元忻沒有再勸,心裏隻是希望到廣西這一年時間,能讓華舜卿忘了這個不切實際的夢。

“姑娘,侯爺特特過來接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自從知道了羅輕容要做王妃的事,胭脂幾宿都沒有睡好,做王妃,這可是天下女子的夢想啊,想想也是,自己姑娘除了王爺,還真沒有什麽人能配得上她。

羅遠鵬一到英國公府,就跟舅舅高長鬆到書房說話去了,從書房出來之後,他也跟自己談過,羅輕容心裏一黯,不出她的意料,羅遠鵬對這樁婚事也是樂見其成的,至於羅輕容說的什麽不要摻和到東宮之爭中去的意見,因為此時他又有一番道理,所以父親也沒有放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