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女兒聽明白自己的話了,柳夫人也算放了一半的心,“消息的事你不要插手,反正我聽說華家那對母女也是一心要進明王府的,就算有什麽差池,也是她們撐不住事兒,自己壞了姑娘的名聲。”
“我明白了,哈,這下就好看了,”這樣的風聲傳開了,華家女兒做不了王妃也是要進明王府的,到時候,出身高貴的側妃,表妹側妃,明王妃有的是頭疼的時候,這是這些天來柳貴妃最高興的一天了。
“還有一件事,史家的事你打算怎麽辦?現在外麵可都在說,你給恪兒定的可是史良箴,”柳夫人隨手又給女兒澆了一盆冷水,她的女兒她明白,“現在借坡下驢也不錯。”
“憑什麽?那史的那一家子想的倒美,本宮要是這麽就被她們拿捏了,以後恪兒還不是要被她們牽了鼻子走?”在宮裏頤指氣使慣了,史家瞞著自己做的事,將柳貴妃對史良箴的好感消的一幹二淨,一個不跟自己一心,背著自己搞壞主意的女人,做自己的兒媳婦?“史家的事不行,若是肯做側妃,還能商量商量。”
“你這個孩子,史家是什麽人家,你讓史家嫡女做側妃?你也真敢想,”這次柳夫人真的是怒了,她娘家母親也是史家的姑娘好不好?“這次的事,應該隻是焦氏的主意,但她都做到這一步了,你不認下來,史家的麵子往哪兒擱?”
“認下來?本宮的麵子往哪兒擱?誰跟她們定過親事?史家舍不得嫡女,偏房嫡女,庶女都行,”柳貴妃不以為然道,“母親你也知道,恪兒因為清江的事已經不被皇上喜歡,若再沒有勳貴們的支持,光靠父親他們,也難成事,”有道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柳,史,蒯三家,哪個沾手過兵權?“這五城兵馬司在賀家手裏,兵部在高家手裏,京郊大營,歸了富寧伯,平涼侯,綏遠侯,這些人,哪一個跟咱們都不親近啊~”
女兒的考慮也有道理,這也是自家老爺的顧慮,清貴和勳貴互不統屬,這些以詩書起家滿腹都是治國之論的讀書人也頗為看不起前幾代還是泥腿子,隻為跟對了主子,做了大逆不道之事而攀上富貴的這些暴發戶們,所以在這些武將麵前,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現在指望他們去支持梁元恪,柳夫人倒寧願相信他們會支持梁元忻,“那你的意思?這個時候,想叫史家閉嘴怕也是晚了。”
柳貴妃也一時想不出法子來,“左右現在都看著明王府這樁事呢,恪兒年紀還小,也不在京城,先拖著吧,她們想說,就隨她們說去,難不成還能跑到皇上跟前說?恪兒是皇子,我一個貴妃,哪裏有膽子不經皇上的允許悄悄給他定下親事?”
“我也再讓人去勸勸吧,怕就怕為了這樁事,史家跟咱們疏遠了,”柳夫人有些擔憂,為母則強,喬氏的教訓還如昨日,“將人逼急了終不是好事~”
母親柳夫人的私心柳貴妃心裏也有數,史家還是自己的外家呢,可這是謀江山的大事,哪裏能被私情所左右?“唉,良箴那個月不到我這裏來?我也疼她著呢,可娘,恪兒才是我的兒子,史家若肯退一步,將來一個貴妃的位置是跑不了的,若再得了子嗣~”
“你保證?”柳夫人眉頭一動,自己女兒就是貴妃,“那王妃你看好誰了?”
“有梁元忻在前麵頂著呢,恪兒左右不急,我還想等等羅家那姑娘,”柳貴妃恬然一笑,娶了羅輕容,可是一舉數得的事情,她在為梁元恪選妃的事上觸了至德帝的黴頭,自覺退回原點更安全一些,“羅家跟高家還有齊家都沾著親呢,定國公府已經沒有可造之材了,有太後在,羅家就不會被冷落,”梁元慎雖然已經失寵,可隻要人不死,未必就沒有翻身的那一天,他身邊還有羅綾錦呢。
“那姑娘?”柳夫人努力想了想,還真沒有想起來羅輕容的樣子,“聽說是個孝順的。”
“是啊,娶妻娶賢,史家姑娘雖然才名遠播,可這賢名上,”柳貴妃吹了吹茶碗中的浮茶,史家根基再厚,羅家如今也不比他們差到哪兒去,永安朝自來“以孝治天下,”羅輕容也是太後親讚過的“孝女,”單憑這個,就比的史良箴沒話說,“母親覺得呢?”
“羅家姑娘可是要等三年呢,柳夫人有些躑躅,若是這樣的姑娘進了寧王府,娘家勢力又強,又有個賢名罩著,史良箴還怎麽出頭?“你不是還看好了幾家麽?”
“是啊,現在我惹了皇上不痛快,這事兒還是緩緩再說,反正恪兒也不在京中,”柳貴妃擺擺手,史家母女私下怎麽傳,也不可能拿到台麵上說,自己隻裝不知道,真傳到皇帝那裏,她也不會認的,拖下去看誰丟人?
十月一燒寒衣,武安侯府自然不會簡單的為羅老夫人燒幾身衣服那麽簡單,一早就在京郊聞名的清涼寺做了七天水陸道場,羅輕容與兩個妹妹一同住在寺院後麵特為女眷們設置的小院裏,除了每日到前麵為祖母誦經,輕易哪裏都不去,隻守在廂房裏抄寫經文。
“姑娘,”石綠一臉神秘的進來,“華公子過來了,還有明王殿下~”
他們?羅輕容放下手裏的筆,“可是過來給祖母上香的?”
“嗯,說是路過清涼寺,聽說咱們府上在為老夫人做道場,便過來見個禮,”石綠側著身子輕聲道,“華公子說王爺想見姑娘一麵~”
這個時候?被人發現可怎麽辦?羅輕容俏臉一正,“你跟他說男女有別,不怎麽方便~”
“華公子說王爺有重要的事情跟姑娘講,說是有關給姑娘定親的事情,”石綠有些為難道,若不是那個華公子拿這個說事,自己也找理由拒絕了。
這叫什麽話?羅輕容再鎮定也有些沉不住氣了,華舜卿雖然無賴隨意了一些,但為梁元忻鞍前馬後的人,不會這麽信口開河輕重不分,“你問他在那裏見?”
就算是明王一係將主意打到了她的頭上,要在她的婚事上做文章,羅輕容也要見了人,弄明白因由才好想對策來。
“泥金,去看看夫人和四嬸還有姑姑在做什麽?”自己要出去,有這兩個小尾巴,還真不好打發。
“姐姐這是要出去麽?”羅素絹聽到隔壁的聲氣,急忙扶了丫頭過來。
“四妹妹在做什麽呢?”羅輕容不動聲色道。
“四妹這幾天受了涼,硬撐著給祖母誦經,回來後就歇下了,”羅素絹眼中含著一抹戲謔,羅紈素是嚐到了裝病的甜頭,真成了燈美人了兒,可也不想想,這身體不好的名聲傳出去,誰家提親時不得掂量掂量?
“姑娘,夫人帶了小少爺在識字呢,三夫人和姑奶奶在一處,”
羅輕容心裏略鬆,對羅素絹笑道,“我也是悶在院子裏沒什麽事,想出去轉轉,母親那邊也不用你過去,趁這個功夫,你去看看金姨娘吧。”
羅素絹感激的衝羅輕容一笑,也不多囉嗦,挑了簾子出去,她心裏清楚,這是姐姐有什麽事不願意自己跟著,這些年大了,加上羅紈素成天嫡啊庶啊的在耳邊聒噪,羅素絹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位置,便狠了心與金姨娘少了來往,每日不是到在水居請安,便是陪在羅輕容身邊,她不像弟弟,左右都有一份家業,而且有父親和金家提攜著,弟弟前途不愁,而自己,婚事是要掌握在嫡母手裏的,甚至可以說是掌握在這個嫡姐手裏,焉能不事事小心處處留意?
“泥金,去將石綠的衣服給我找一套出來,”自己就這麽出去,怕是沒有走到門邊,就有婆子過來問了,還不如趁著暮色,扮作丫頭行動方便,“若有人來問,你隻管說我已經歇下了。”
羅輕容在武安侯府是說一不二的人物,她說歇下了,除非天塌下來,是不會有哪個主子硬要進來叫起的,所以泥金也不擔心,“姑娘,這大晚上的,您出可要小心些,要不,您把鞭子帶上?”她擔心的是外頭的人沒安好心。
“過上半個時辰,我若還沒有回來,你就叫小丫頭到寺裏的齋堂問問,能不能借他們的火做些宵夜來,就說咱們院子裏炭不夠了。”
“嗯,奴婢讓泥銀去,”泥金鄭重的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