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還不算傻,梁紫荊滿意地在羅綾錦身旁坐下,戴月輝好歹是戴淑妃的親侄女,硬是頂著不認,將來女兒這個兒媳也難做人,“接她進府,也不是不行,還顯得你大度呢,但這個孩子是鐵定不能留的,”不論是男女,這個“長”字都不能給別人生的孩子,她看女兒仍是一臉猶豫,又道,“你放心,戴月輝不可能成什麽氣候,”如今京城便傳戴淑妃娘家侄女雲英未嫁就先有了身孕,之後再被接進良王府,傻瓜也能猜出來跟她偷情逾禮的人是誰?這樣的女人,一生都被貼上一個“淫”字,能讓她活著就是自己女兒大度了。

“好了,起來讓姚黃服侍你換身衣服再把臉給洗幹淨了,這事兒跟你有什麽關係?咱們不急不氣,你要想的是怎麽借這件事引了元慎的愧疚之心,拿住了他,至於那個賤人,怎麽也要等你嫁過去半年以後,再說接她進府~”

“那娘你現在就進宮麽?”羅綾錦被母親勸的定了心,戴月輝算什麽?一個無恥的賤女人,也值當自己自毀前程?至於梁元慎,反正自己也不是看上了他才願意嫁給他的,“您可一定要先幫我出出氣,不然以後這日子可沒法兒過了。”

“你急什麽?現在最急的是昭純宮,這事兒若是戴家不鬧,咱們不鬧,根本不就是個事兒,她吃得定戴家,吃得定我麽?反正離你成親還有半個月呢,從明個兒起,你就報病吧,我女兒要好好養著,等著他來求你!”真的鬧崩了,自家得不了好,戴家和梁元慎又能好的哪裏去?士林掌在柳家手中,勳貴再跟戴家離了心,當太子,你就再等等吧!

勸下了羅綾錦,梁紫荊也裏並沒有完全輕鬆,昨天戴月輝在自己府裏出了事,今天竟然全京城都知道了,這也太蹊蹺了些,難道是有人故意安排的?敢對付她們的人還真是不多,梁紫荊將堂上的賓客一個個細細過慮,若是被她查出是誰,定要叫他生不如死!

“娘,你是我的親娘啊,這裏麵的可是你的親外孫~”戴月輝狀如瘋癲,自己懷孕的事情被曝出來後,梁元慎連見都沒有見自己,她以為最起碼戴淑妃會召見自己,結果也沒有,現在等著自己的竟然是母親親手端來的墮胎藥!

“我可憐的孩子,你以後可怎麽見呀~”喬氏已經哭得兩眼紅腫,也不知那個天殺的,才一天,全京城都知道了戴家的大姑娘未婚先孕,出了醜事。

她也曾苦求過丈夫和那個妾生的兒子,可是有什麽辦法呢?女兒丟了戴家的臉,也等於是在打宮裏娘娘的臉,出了一個不貞的女兒,整個家族的女兒都是要受牽連的,這兩天戴家的族長已經親自過來了,若不是女兒肚裏孩子的父親太顯赫,現在她已經被沉塘了。

“不行,你們不能動我的孩子,他是良王的兒子,是他的長子,是龍子,你們想被滅族麽?”戴月輝站起身,“可人,給我更衣,我要去良王府!”一定是戴淑妃背著表哥幹的,她從來就沒打算讓自己嫁給表哥,自然也不願意留下自己腹中的孩子。

喬氏一把拉了戴月輝,“你別傻了,孩子,再過幾天良王就要跟華陽郡主成親了,怎麽還能想起你來?”尤其是女兒這個時候出這樣的事,分明就是在給皇家找不痛快,長公主也不會袖手旁觀的,“我兒,你怎麽這麽命苦~”

“娘,娘,你是什麽意思?”戴月輝由著喬氏抱了自己痛哭,半晌道,“難道,這是表哥的意思?”

喬氏不敢看女兒的神色,她心裏恨死那個梁元慎的,白白糟蹋了她的寶貝女兒,更害得女兒身敗名裂,卻像什麽事兒都沒有一樣,根本連頭都不露,“娘娘說了華陽郡主已經答應了,等過個半年,你將身子養好了,就讓王爺接你進府,女兒,留得青山在啊~”

“接我進府?”戴月輝冷笑一聲,羅綾錦是什麽人她還不了解,她那個跋扈性子會善待自己?“娘,我若有這個孩子在,進王府是早晚的事,就像那個搖虹,她一個青樓出身的不都住進鳳鸞宮了?可沒了這個孩子,進府怕是死路一條了,”這個時候他連麵都不敢露一下,她根本不相信也不敢相信梁元慎了,“可沒了這個孩子,就算是進了王府,我名聲已經壞了,又礙著身份,女兒哪裏還有活路?”若是給她生下長子,在王府她也算是有依仗了。

喬氏也覺得女兒說的有理,但一想到丈夫和兒子的臉,又害怕起來,“你姑姑說了,戴家出了這種傷風敗德的事,若不是看在你是她親侄女的份上,她根本就不會理的,女兒,這府裏你最清楚了,你沒有親兄弟,若是你姑姑再說不管你。大少爺非要了咱們娘兒倆的命不行。”

喬氏多年隻生了戴月輝一個女兒,現在得勢的是戴家的姨娘白氏,白氏生了庶長子戴成俊和庶女戴星華,這份家業早晚都是要落到她們一房手裏,若是女兒再失了淑妃娘娘的歡心,怕是她們母女兩個非被白氏給踩死不可,“娘怎麽樣的都無所謂,隻要你能進良王府,娘就安心了,”女兒有個好歸宿,自己就找家庵堂青燈古佛了此一生。

“那這藥也是父親的意思了?”因為戴月輝得淑妃的歡心,人長得又漂亮,所以父親對她不壞,她真的有些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難道她連個娼-妓都不如麽?“你沒跟父親說我懷的是良王殿下的長子?”

“你爹說了,良王年輕以後有的是孩子,而且,華陽郡主也不會許你先與她生下長子的,你若識大體,將來定然少不了你的富貴,”喬氏憐惜的看著女兒,若不是自己有著誥命的身份,日-後還要出去見人,怕是早挨了老爺幾巴掌了,“娘覺得你爹說的有理,若不是長公主強勢,說不定你姑姑也就許你生下孩子的。”

“你爹也說了,咱們若是將這個孩子瞞下,以後孩子依然是難見天日,倒不如現在打了他,也讓良王殿下記得你的這份情,生出愧疚之心,日-後到了王府還能護著你,女兒,現在什麽路都沒有了,你還是聽話吧~”

“素姐兒過來了,身子好些了沒有?”羅老夫人看著跟在薑氏後麵的羅紈素,“過來到祖母這邊來。”

羅紈素不久前病了一場,好了之後整個人就懨懨的提不起精神,如今人也瘦了一圈兒,“孫女前些天病著,沒來給祖母請安,”她心虛的瞟了一眼羅老夫人身邊的羅輕容,“二姐。”

“表不請安的算不得什麽,你們這些女孩子,小時一定要注意身體,不然老了就知道厲害了,老三家的,你是當娘的,素姐的燕窩一定要她天天吃~”

羅老夫人因孫女的婚禮上出了喬夫人血濺良王府的事,好好的一場婚事被毀了個一幹二淨,晦氣到了頂點,這幾天一直都打不起精神來,就算是後來的三朝回門,羅老夫人也直接讓人送了話,自己身體不行,武安侯又在密雲大營沒回來,家裏隻有婦孺,這邊就不用來了,直接到長公主府去就行了,雖然心疼孫女遇人不淑,可在內宅中活了一輩子的羅老夫人,根本不相信戴月輝的死跟梁紫荊沒有一點兒關係,或許是人老了心就軟了,戴月輝固然可恨可鄙,但終不至死,尤其在這個時候,她死了,等於絕了喬氏的生機,鬧成這個樣子,於梁元慎有什麽好處?現在怕是沒有人不罵良王薄幸的。

“燕窩?媳婦,”薑氏一臉委屈,她們三房的燕窩早就停了,這些日子她可沒少受那些下人的醃臢氣,現在羅老夫人開口了,自己正好告上一狀,“媳婦竟然不知道母親還賞了燕窩,二嫂~”

“母親沒有賞過燕窩,我們二房和母親的血燕都是跟南珍坊訂的,三弟妹那裏若是沒有了,下回我讓南珍坊的掌櫃去見見你~”張蘭不等她告完狀,含笑道,“要說三弟妹去登州也沒有幾年,這市上什麽東西好,我這說的是多餘了,”梁元慎出了這麽大的事,張蘭這些天開心的不行,成個親不但被舅母當麵斥罵狼心狗肺薄情負義,還讓舅母撞死在眼前,雖然張蘭也挺同情戴月輝母女的,隻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若不是戴月輝不守婦道加上有眼無珠,哪裏會出這樣的事?

“哼,哪裏有好燕窩我清楚的很,不勞二嫂提醒,”薑氏瞟了羅老夫人一眼,看她已經合著眼斜倚在榻上,羅輕容則乖巧的坐在一邊的錦杌上給她捏腿,不由瞪了女兒一眼,暗罵女兒沒有眼色,可旋即又想到反正東西已經分了,再孝順也不會多給一份,也就釋然了,女兒大病初愈,也沒有精力去扮孝順。

“對了,二嫂,這眼看要過年了,怎麽您就把大廚房給撤了?您是不是在鄉下呆久了,不知道規矩啊,這哪家府上沒有大廚房?”這幾天薑氏已經被張蘭氣得吐血了,她一個命令下來,大廚房就歇了火,而小廚房倒也給自己建了,可東西怎麽辦?難道還要西院才添個采買,出去買東西?眼看過年了,市麵上的菜肉那是一天一個價兒,薑氏實在不願意管自己那一大幫子仆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