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李家乃是代州豪門大富,家中僅廚室便有七間,有開大宴款待賓客的,有家中小聚的,有為阿郎、阿娘以及各位郎君、小娘單獨用餐修建的等等,不一而足。
這一日,李晡身邊的幫閑蔡佳似乎頗有閑情逸致,居然逛到了五郎君的小廚室外。
李曜的這間小廚室,在家中僅僅比小妹李曣的小廚室略大,甚至還比不上專為仆傭奴婢做飯的那間。不過畢竟是五郎君的廚室,也總有專門的人在此辦事。
正經在此“上班”的人有兩個,一名掌勺,一名打雜,除此之外趙穎兒也經常過來幫忙。
五郎君廚室的掌勺,是一名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女子。她本姓張,夫家姓劉,其丈夫早年被亂兵砍了一刀,壞了一條腿,人稱劉跛子。劉跛子壞了條腿,自然許多事情做不得,家中兩畝薄田沒多久便被賣掉,兩口子並兩個孩兒衣食無著,張氏隻得出來找些事做,支撐其這個家。輾轉許久,才因為有著一手好廚藝,被介紹進了李家大宅,為五郎君掌勺。
她也知道五郎君在家中的地位比不上大郎君、三郎君,但五郎君勝在人好,對下人最為優待,即便像她這樣的下人,每到逢年過節,五郎君也不會忘了打賞。
為張氏打下手的,也不是外人,乃是她的親弟弟,名叫張山,排行也極好,正是行三。因此他的名兒甚為好記,人稱張三的便是。
張三此人,其實手腳倒也勤快,就是有一樁習慣讓他姐姐頭疼,那便是好酒。
在唐時,好酒不是問題,譬如詩仙李白好酒如命,人家都說這叫豪爽,更別提這位謫仙人還能鬥酒詩百篇,那就更加不得了了,潤筆費想必是極高的,喝酒還能喝來錢,自然不是問題。
但是張三比不得李白,人家喝酒了是多才,他喝酒了是多話,這等雲泥之判,不提也罷。
就因為喝酒之後蠢話連篇,什麽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經常一股腦兒往外亂說,是以張三得罪了不少人,最後連糊口的活計也弄沒了,走投無路之下隻好去央求姐姐,恰好李曜這小廚當時的打雜回家娶妻,張三趕巧填了這個缺,才總算又有了工作。
從此以後,張氏對弟弟張三的管教就比以前嚴格多了,但是再嚴格的姐姐也很難真正管住弟弟,張三偶爾還是會喝酒,隻是吃一塹長一智,不敢再像過去那般豪飲,每飲必醉罷了。
蔡佳此來,時間上是掐算準了的,這時候張氏已然忙完李曜的早餐,自回家操持家務去了。她是掌勺的廚娘,李曜對下人又比較寬仁,所以隻須在李曜回來吃午飯前準備好膳食便行,因此上午忙完李曜的早餐之後都會回去一趟。
這個時候,廚室裏便隻有張三一人,正在檢點內院大廚室配送來給李曜的食材,剛剛分門別類放好準備洗切,忽然發現門口人影一晃。他是背對廚室房門的,見人影一晃,還道是自家姐姐忘了什麽事又回來了,開口道:“阿姊,又忘了什麽了?俺瞧你每日忙裏忙外,什麽時候是個頭?要俺說,姊婿雖然腿有病疾,也未必什麽事都做不得,有些個家務,讓他做便是,哪有男人跛了條腿就心安理得萬事不問的道理?”
背後傳來的卻是一聲輕咳,然後傳來一個溫和文雅的聲音:“張三……郎,某不是你阿姊。”
張三愕然一愣,轉過頭來,一見是蔡佳,不禁奇道:“蔡大郎,你……呃,你今日如何得空來這庖廚汙穢之地?”
蔡佳心中鄙視:“果然是田舍漢,不學無術。某來此地,豈是什麽‘有空’,這話該說成是屈尊降貴、猥自枉屈來此汙穢之地才是。”
不過麵上卻是帶著溫和地笑容,道:“今日某來,卻是有事要與你詳談。”
張三不禁心下奇怪:“你雖然隻是個三郎君的幫閑,可靠著三郎君的器重,地位也著實不低,平日裏根本看都懶得看俺一眼,今日怎麽會有事情要跟俺詳談?”
當下便道:“俺一個打雜跑腿的,哪裏有什麽值得蔡大郎相談的地方?蔡大郎莫非閑得慌,特來尋俺開心麽?”
蔡佳心中微怒:“某何許人也,尋開心也尋不著你這田舍漢頭上!要不是有事要辦,你當某願意來?”
想歸想,但現在也隻好強壓怒氣,裝出和善來,道:“某非笑言,李三郎與李五郎正欲和解,李五郎答應在三郎懸弧之日設宴款待,屆時李大郎也會作陪……某來便是跟你談談三郎對菜式的喜好問題,也免得他兄弟二人宴會之際食之無味,這可是大事,馬虎不得的,若非看你平日勤懇,你阿姊又是女流,某與之相談略有不便,此番如何會來?”
張三吃了一驚,若果然如此,的確是大事!尤其是對於他和他阿姊張氏來說,這可是出不得半點岔子的事,必須妥善做好每一道菜才行。可是問題是,五郎對菜式的喜好與否他們知道,可三郎那邊就不一定了,更何況還有李家未來的主人李大郎也將作陪,這要是出了岔子,他跟他阿姊說不定就隻好卷包袱走人了。
當下忙道:“原是這等大事,張三怠慢了,蔡大郎請……呃……”他打算說請坐,可這裏頭哪有什麽地方好坐?就算請喝茶,茶具也隻有他和他阿姊兩個人的,五郎君的茶具是趙穎兒專管著的,從來不會出現在廚室裏。
坐沒地方坐,茶也沒杯茶,張三就算臉皮不薄,這時也不禁有些尷尬了。
好在蔡佳根本不打算在這兒坐,更不打算喝他們下人們喝的爛茶,當下故作大方,笑道:“今日之事,原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不如這樣,你隨某來,去西街那家新開張的酒樓,邊喝邊談。”
張三遲疑了一下,搓手幹笑:“這個……俺……俺不知今日有事,卻是不曾帶錢。”
蔡佳聽了,不由放聲大笑,直笑得張三滿臉漲紅,這才大手一揮:“與某去吃酒,何須你帶錢?帶上你的饞嘴,隻管跟某去便是,少不得讓你喝個盡興!”
張三剛才雖然被他笑得有點不痛快,但一聽有免費的酒喝,而且聽起來似乎是可以放開了肚皮喝,立即顧不得那一點不痛快了,忙道:“蔡大郎果然豪爽,俺這就……啊,俺這就淨個手,立即便走!煩請蔡大郎稍待片刻。”
不多時,蔡佳便帶著張三到了西街那家新開張的酒樓,上了二樓,占了一張靠窗的位置坐下。蔡佳故意展現豪爽,喚過跑堂來,道:“你家都有些甚酒水?”
那跑堂見蔡佳風度翩翩,錦衣佩玉,知道乃是大主顧,忙道:“好教郎君得知,俺們店中盡有好酒:除了俺們河東所產竹葉青、杏仁露、羊羔酒和葡萄酒之外,還有滎陽土窟春、富平石凍春、劍南燒春、郢州富水酒、烏程若下酒、嶺南靈溪酒、宜城九醞酒以及長安西市大名鼎鼎的腔酒……此外,便是從波斯來的三勒漿、從大食來的馬朗酒,俺們店中也有幾壇。倒不知郎君鍾愛何酒?”
這番話說來,不僅張三直接直了眼睛,就連蔡佳都大為意外,訝然道:“你家這店,卻是哪家貴第高門的產業,居然這許多名酒都有供應?”
那跑堂一抬頭,麵上還是帶著笑,道:“好教郎君知曉,俺們這店,卻是太原王氏產業!嘿……不是俺自誇,若非這店開得倉促,隻怕俺們大唐美酒,店中都能供應得上,何止這區區十餘種!”
蔡佳一聽太原王氏,肅然起敬,拱手向南(太原方向)道:“可是前有王右軍,後有王子安、王季淩、王摩詰、王少伯、王啟玄等諸公之‘太原王’?”
那跑堂傲然挺胸:“正是‘太原王’也!”
須知這幾個人,可都是太原王氏大名鼎鼎之人,王右軍乃是王羲之,這不必說了。王子安者,王勃是也,落霞孤鶩,冠絕天下,乃是初唐四傑之一;王季淩者,王之渙是也,‘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欲窮千裏目,更上一層樓’乃是千古絕唱;王摩詰者,王維是也,又稱王右丞,人稱‘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生前死後皆享盛名,有‘天下文宗’、‘詩佛’之美稱;王少伯者,王昌齡是也,人送美名‘七絕聖手’,正是‘秦時明月漢時關,萬裏長征人未還’之王昌齡、‘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之王昌齡!
而王啟玄者,則是王冰,此人在後世或許聲名不顯,但在唐代卻是聲達邊漠。其人號啟玄子,曾任太仆令,乃是醫學大家。王冰年輕時篤好養生之術,留心醫學,潛心研究《素問》達十二年之久。他著成《補注黃帝內經素問》二十四卷,八十一篇,為整理、保存古醫籍,作出了巨大的貢獻,後人的《素問》研究多是在王冰研究的基礎上進行。
王冰自幼為人擰靜淡泊,清心寡欲,愛好養生之道喜歡搜集各種養生之術,對道家思想也頗有研究,為學習養生之術曾跟從當時名醫孟詵學習。孟詵是位方外道家,精通醫術和煉丹之術,是一代醫聖孫思邈的高徒,得孫思邈的陰陽、推步、醫藥之術的真傳,醫道高超,頗有聲譽,撰有《補養方》三卷《必效方》三卷。王冰跟從孟詵學醫數年深得中醫之精妙,並受到其道學思想的影響。
在王冰二十歲的時候聽說有位叫玄珠的醫界奇人得到了《皇帝內經·素問》一書,但在道觀內隱居修行,身懷醫學絕技,便訣心尋師求藝。王冰經人指點來到玄珠先生修行的道觀拜師。玄珠先生早年雲遊四海行醫,晚年隱居研修、撰寫醫書。但這位杏林高手遴選傳人非常嚴格,他要求王冰做到“大醫習業第一”、“大醫精誠第二”,而且必須熟悉所有的像《內經》、《難經》、《甲乙經》《本草》、《經方》等知識,還得要學習基本的陰陽、五行等學術,更得要做一個有道德觀念、有操守的醫生。
玄珠還特別強調王冰必須在學習醫術的同時學習道家思想。王冰對這要求並不為難,因為他一向清淡寡欲,與道家的“無為”、“無欲”、“恬淡為止”、“內在養生、外在避世”的一貫主張相契合。學醫以後他發現道家思想中的宇宙觀、養生觀和方法-論與中醫學關係至為密切,因此更加崇尚道家,篤好方術甚至訣定將之作為其一生的主要追求,他自號啟玄子,也與此有關。後來王冰的醫學著作中體現了很多道家思想,也與他的兩位恩師有關。
王冰結合自己豐富的醫學知識使《素問》奧義得以曉暢,他補入的《天元紀大論》、《五運行大論》、《五常政大論》、《六微旨大論》、《六元正紀大論》、《氣交變大論》、《至真要大論》等篇章,對於運氣學說見解獨到深刻。
他把各種疾病的病因病機概括為四類,“一者始因氣動而內有所成;二者不因氣動而外有所成;三者始因氣動而病生於內;四者不因氣動而病生於外”。所謂“氣動”,是指髒氣的變亂,即把病變分作因氣動和不因氣動兩類,而每類中又辨其為外感或內傷。這種分類方法將病因病機結合在一起,有別於三因學說,備受後世宣揚。
王冰根據《素問·四氣調神大論》“春夏養陽.秋冬養陰,以從其根”的論說,對陰陽互根問題作了精辟論述。他說:“陽氣根於陰,陰氣根於陽;無陰則陽無以生,無陽則陰無以化;全陰則陽氣不極,全陽則陰氣不窮。滋苗者必固其根.伐下者必枯其上。”其論簡明扼要,頗得《內經》旨趣,並對醫學實踐也有實際指導意義。
五髒在於人體,王冰認為其性質各有不同,即五髒各有本氣,即“肝氣溫和,心氣暑熱,肺氣清涼,腎氣寒冽,脾氣兼並之”,認識五髒本氣.對於探討病機甚為重要。在髒腑生理方麵,王氏亦有不少闡發.如《素問·經脈別論》在論述水液輸布時,談到了肺、脾二髒的重要作用.但未及於腎,王冰的注釋則強調肺、脾、腎三髒的功能,他說:“水土合化,上滋肺金,金氣通腎.故調水道,轉注下焦.**稟化.乃為溲矣。”補充並突出了腎髒的作用。對於奇經八脈的功能.王氏明確指出了衝、任二脈與生育的關係:“衝為血海,任主胞胎.一者相資,故能有子”,其論十分精辟,曆代醫宗論述婦科胎產,無不奉為圭臬。
在治療原則上,王氏明確指出治病求本.本於陰陽,於臨症應明辨陰陽-水火之虛實.主張元陽之虛應“益火之源,以消陰翳”,真陰之竭應“壯水之主,以製陽光”。這一精辟論述,受到曆代醫家高度重視。有關正治反治問題,他亦剖析入微,指出“逆者正治也,從者反治也。逆病氣而正治,則以寒攻熱,以熱攻寒。雖從順病氣,乃反治法也。”說明對病甚者的從治,實為反治。其分析所以用從治之理,以火為喻:“夫病之微小者,猶人火也.遇草而焫,得木而燔,可以濕伏.可以水滅,故逆其性氣以折之攻之。病之大甚者,猶龍火也,得濕而焰。遇水而燔,不知其性以水濕折之,適足以光焰詣天,物窮方止矣;識其性者,反常之理,以火逐之,則燔灼自消.焰光撲滅。”此說是指病之甚者當從順其性而治之.其論實為後世“引火歸原”法的濫觴,在臨床頗有指導意義。此外,對於五鬱的治療,王氏區別五鬱而分別用吐、汗、下、滲泄等法.使《素問》五鬱的治法更加具體明確,後世醫家治鬱證多采其說而各有發明,從而使鬱證的論治在中醫學中形成了一門富有臨床意義的學說。
王冰對中醫醫學理論的某些問題,具有自己獨到的見解。如他在解釋《素問》“微者逆之,甚者從之”時,提出了人火、龍火的概念。他說:“夫病之微小者,猶人火也,遇草而芮,得木而燔,可以濕伏,可以水滅,故逆其性氣以折之攻之。病之大者,猶龍火也,得濕而焰,遇水而燔,不識其性,以水濕折之,適足以光焰詣天,物窮方止矣。識其性者,反常之理,以火逐之,則燔灼自削,焰光撲滅。”王氏認為人火與龍火是兩種性質完全不同的火。前者屬一般的火熱,其性質屬陽熱而傷陰-液,可以用寒涼藥物治療。如肝火目赤、胃火牙疼等,可選用清瀉肝胃之火的龍膽草、黃連、石膏、大黃等。而所謂龍火,其性質與古代傳說中的龍相似,龍為水生之物,水盛則龍騰,故這種火的特點是使用寒涼藥物治療不僅不能滅其火,相反還會助火生熱。因此,主張治療龍火應采用以火逐火的方法。
後世學中醫者,若不知王冰,隻怕枉讀了那幾年書。須知《黃帝內經素問》能比較完整地保存下來,與王冰嚴謹的治學態度、刻苦求實的學風是分不開的。他在校勘、注釋《素問》時,凡是他自己所加的字,都用紅筆書寫,使今古分明。當時因雕板印刷術尚未發明,所以書主要是抄寫,這樣就可以紅黑夾書,經過次注的《素問》,與陶弘景注《神農本草經》和增加《名醫別錄》一樣,是赤墨分明,使人一目瞭然。等到雕板印刷風行,最初在技術方麵,還不能達到紅黑套印,但當時刻書之人,也動腦發明了用“陰文”和“陽文”來作區別,陰文是黑底白字,陽文是白底黑字,這樣原來的黑字就變成了陽文,而紅字則變成了陰文。不過像《次注素問》中零碎個別夾雜的赤字,雕刻起來是相當困難的,所以後來難免有些混淆,但就當時王冰實事求是的治學態度是令人稱道的。
除此之外,王冰教育其子女後人,“醫術為仁術,天心是我心”,每有大疫,王氏子弟之中但凡學醫者,即便相隔千裏,亦必毅然前往救難,懸壺濟世,經常不收診金,實是極得人心。若是遊曆民間,尤其是河東河北、關中中原之地,上至勳親貴戚,下至販夫走卒,幾乎無人不說太原王氏乃是當世大善。
是以蔡佳一聽太原王氏,也忙不迭起身,四下打量一番,雙手一拍,由衷讚道:“果然王氏之風,雖隻是一間新開酒樓,裝飾並非華麗,卻自有一番沉凝文氣……啊,若非某眼拙,那牆上可是王摩詰之墨寶?哎呀果然,果然是……此等貴重之物,竟然於此現身!不愧是太原王,不愧是太原王啊!”
那跑堂嗬嗬一笑:“郎君請了,不知郎君欲要些甚麽酒水菜式?”
雖然對方隻是一介區區跑堂,但蔡佳還是客客氣氣道:“勞煩先來兩壇劍南燒春,有甚好菜,費時不久的,也上三五個便是。”
那跑堂笑道:“郎君稍等片刻,酒菜即刻送到。”說著轉身便去了。
蔡佳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歎道:“這王氏酒樓,就是不同凡響,但凡跑堂,走路唯恐不快,此人卻是神態自若,不快不慢……王氏文氣之盛,居然連家仆也有這等修養,吾輩寧不愧煞!”
張三連連點頭:“蔡大郎說得極是,文氣什麽,俺是不懂,但俺隻要聽人說起太原王氏,就沒一個說他們壞話的,可見都是好人。”
蔡佳笑了一笑,心道:“王氏家教的確甚嚴,不過那麽大的家族,開枝散葉無數,若說全都是好人,那又怎麽可能?這些愚夫愚婦,便隻會這般人雲亦雲了。”
此時正從樓下走來兩名儒衫少年,也不知是被王氏酒樓的裝飾陳設吸引了還是怎的,上來先不就座,卻四下都看了看。
蔡佳見這兩名少年玉麵朱唇,相貌清雅,不禁多看了兩眼。這二人從他身邊走過之時,他忽然發現他們其中一人腰間的佩玉體如凝脂,精光內蘊,質厚溫潤,脈理堅密,不覺一怔,心道:“這少年不知是哪家郎君,這塊玉以某的眼光來看,其價值隻怕少說也是萬貫!代州能有此財力者,不過寥寥數家,其家中這般年紀的小輩,某也皆盡識得,卻哪裏有這少年郎?”
不過這心思也是一閃而過,管他是誰,與我何幹?我如今,可不是當初的蔡家大郎了啊……寄人籬下,為人辦事罷了,還是辦了眼前之事再說吧。
於是收拾心情,對張三道:“張三,某今日來,不僅要將李三郎的飲食愛憎告之與你,也須你講李五郎的飲食愛憎詳細告之,因為大廚室要提前分配食材,你可明白?”
張三點頭道:“是是是,俺自然明白。”
蔡佳便笑起來:“那你家李正陽李五郎愛吃什麽,忌口什麽,你何不早些一一道來?”
此言一出,先前從他二人身邊經過的那位佩玉少年忽然轉過頭來,似乎凝神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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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王冰此人為何寫這麽多,看過前文的朋友應該可以猜出來了。
另外丟點八卦,是關於無風怎麽想到寫王冰這個人物,甚至王弘、王笉父女以及太原王氏的。
此事要從一次我跟我叔叔的聊天說起。我和我叔叔都不是學醫的,但我們談及古典,偶爾也會提到中醫。當時不知怎的談到了人的發育生長,我叔叔便說了一個中醫上的理論,具體語言我記不住了,但大意應該差不離:人到一定年齡,腎水精元便開始升騰,男子氣盛,故而升騰至麵、頸,於是第-二-性-征為胡子和喉結;女子氣弱,故而升騰至胸口,於是……咳!
當時我聽後覺得這個理論頗有意思,而我又知道我叔叔看中醫的書,主要是看跟《黃帝內經》有關的,因而回去後查詢了一番,於是就查到了《素問》,也知道了王冰此人。
最後爆個小料:太原王氏,在本書中將有較大的戲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