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曜昂首闊步地走入,卻立刻目瞪口呆地站住。

這間房子是典型的唐風建築,占地頗大。當中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書案;案上磊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鬥大的一個官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粉紅的桃花。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張萱的仕女圖,左右掛著一幅對聯,乃是孫過庭的墨跡。

房中書案上擺著一張微黃的麻紙,旁邊放著一枚端硯,筆筒裏插著幾支毛筆。窗邊的瓷盆中栽著一株斜倚珍珠梅。再往旁邊,則是閨中女子都有的梳妝台,上麵擺著一麵用錦套套著的菱花銅鏡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還有一頂金鑲寶鈿花鸞鳳冠和一串罕見的倒架念珠,似乎在暗暗昭示著房間的主人不是尋常人家女子。瓔珞穿成的的珠簾後麵,正是寢室,檀香木的睡榻掛著淡紫色的紗帳,榻上鋪著一床合歡被,顏色豔麗旖旎,整個房間原本顯得文馨典雅,而隻因多了這床合歡被,偏偏就有些淡淡的嬌媚了。

房間布置,自然不是李曜目瞪口呆的原因。他所驚訝的,乃是此時房中的確有一名女子,但卻不是他要找的趙穎兒,而是李晡的侍妾趙三娘子。

除開身份不論,趙三娘子毫無疑問也是一名美麗女子,這份美麗並不以她身為唐朝女子而讓李曜不習慣而改變。

因為後人對唐朝美女總有誤會,認為既然是“以胖為美”,唐代壁畫裏的女子又都是那般肥得誇張,顯然那個時代的審美跟現代是完全不同的。

其實不然。

古代講究的是平和勻稱和諧之美,反對極端。在很大程度上講究對稱。比如美麗的**,必須基本大小,形狀顏色一致。在中國傳統的審美觀點中,欣賞的是曲線玲瓏,色彩柔和,形狀圓潤的東西。取圓棄方,鵝蛋形狀的臉永遠是中國公認的女性最為漂亮的臉型,而不是現在一窩風去整的什麽尖下巴臉,那個不是中國文化自身的審美觀。

當時人們對美的要求是非常非常高的:肌膚必須非常的光滑,潔白,宛如凝脂,如同最好的玉石,泛著淡淡的,溫潤的光芒。體態必須柔韌,必須給人一種健康向上的感覺。至於在古代畫像、出土文物中,唐朝女子的豐滿都會被誇大,是因為當時的人們認為那很美麗。

此刻李曜眼前的這名女子,便是“正宗”的唐朝美女,其並不是肥得很恐怖,而是珠圓玉潤、健康而富有活力。其實也隻有這個樣子,才符合中國曆代以來真正的審美觀點。

李曜穿越來此,為時已然不少,唐朝的女子平時見過也不算少了,何以會忽然驚得站住呆立不動?

因為眼前這趙三娘子穿著打扮委實讓他過於吃驚:她穿半露胸式裙裝,將裙子高束在胸際,然後在胸下部係一闊帶,兩肩、頸、上胸及後背無帶且袒露。這種衣服穿時由後及前,所以胸前有一排扣子係合,外披透明羅紗,抹胸若隱若現。

她的抹胸麵料考究,乃為織錦,色彩繽紛,與今天流行的“內衣外穿”頗為相似。也許是為配合這樣的穿法,這內衣乃為無帶。

其實唐代以前的內衣肩部都綴有帶子,到了唐代,出現了一種無帶的內衣,稱為“訶子”。訶子就是抹胸,無需在訶子裏麵再穿一件。訶子的麵料多為“織成”,這種麵料略有彈性,手感厚實,穿時在胸下紮束兩根帶子束緊以支撐胸部,使兩脅至腰部臀部形成誘惑的曲線。可以說這時候抹胸的功效已經有點接近後世的美-體內衣了。

“織成”保證“訶子”胸的上部分達到挺立的效果。趙三娘子眼下便是如此,那挺立的雙峰帶有一種健康豐腴的自然美。她的裙子高束在胸際,在胸部下方係一根裝飾性的錦帶,外穿透明繡花羅紗衫和隨風飄曳的披帛,**的臂膀、後背與前胸若隱若現。裙子裏麵的“訶子”在畫麵上表現不出來,但這正是“訶子”的特點,“訶子”沒有帶子,胸際為“一字形”的包纏式。

不知道是不是在後世看慣了各自西化的胸罩,李曜忽然覺得,哪怕那什麽蕾絲內衣,其實也不如這種古風盎然的抹胸“訶子”給他的刺激來得大。至於這是不是“大魚大肉吃多了,就巴望點青菜蘿卜”,那就不得而知了。

據《唐宋遺史》及《綠窗新語》等不是很靠譜的野史記述,這種訶子乃是楊貴妃所創。說是楊貴妃與安祿山私通,兩人頗為狂悖,無意之間安祿山的指甲誤傷了貴妃的胸乳……咳咳,總之貴妃擔心被皇帝發覺,於是製訶子以遮之,後宮嬪妃未悉深情,反以為未肯露乳,覺得新奇,遂群起效之,成為一時風俗。不過此事與本書無關,不再贅述。

李曜麵前的趙三娘子,便是這樣一副幾近半裸的裝扮。若說她暴露,這身衣裝比之後世的什麽齊P小短裙、什麽比基尼、什麽情趣內衣套……那是真不叫露;可若說不露,李曜又覺得這身打扮卻反而更能引發男人的遐思。

這模樣,豈不正是所謂衣帶半解、酥胸半透?女子的嬌柔、玉潤盡顯其妙,偏偏你其實並未看見什麽!

更糟糕的是,趙三娘子穿著這樣一身薄紗襦衫內穿無帶抹胸,卻竟然還不在房間深處,而是就在門邊!李曜剛才進門,隻差直接撞到她身上。

李曜很是楞了一下神,才連忙低頭,往後退了一步,口中道:“三嫂怎……三兄可在?”

趙三娘子咬著朱唇,往門邊一擠,口中道:“五郎直闖奴家閨房,便是問這句話來的麽?”

她這一步走得極有目的,胸前逼近李曜,卻偏偏一扭身,擋住了門口。李曜不敢與她身體碰上,隻好往旁邊挪開一步。這一來,便把門口讓給了趙三娘子,如今趙三娘子成了守門員,把住門口,李曜再想出去,除非直接把她抱開。可別說她是嫂嫂身份,便是普通女子,作這樣一身打扮,李曜也不敢抱她啊!

“嫂嫂說笑了,李曜此來正是來找三兄的——方才三兄不是進來了麽?”

“你三兄學業繁忙,今日去找大兄討教功課去了,哪裏會來奴家這裏?”趙三娘子嬌笑著,輕輕把房門掩上:“叔叔……奴家閑來無事,正覺寂寞,叔叔如何這般趕巧,莫非便是特意來陪奴家了麽?”

這句話一出口,李曜當真是大吃了一驚,剛才他見趙三娘子這副打扮,還以為人家是穿給李晡看的,畢竟他們夫妻之間,有些閨房情趣,那也不是什麽稀奇,更算不得傷風敗俗。可哪知道趙三娘子一口咬定李晡根本不在,而後更是膽敢對他說出這等明目張膽的勾引之詞!

“三兄委實進過……好吧,既然三兄不在,小弟在此頗不方便,這便告辭了。”李曜連忙說道,做了個舉步欲走的動作。

按說一般情況下,趙三娘子就該趕緊讓開門口,說一句:“奴家未曾更衣,不便遠送,叔叔慢走。”

可趙三娘子卻偏偏一動不動,甚至還微微挺了挺胸,讓那雙峰微微一顫,麵上卻做嬌嗔怨望之狀,幽幽道:“五郎怎的這般不近人情?”

李曜心中微慍,道:“嫂嫂自重,某與嫂嫂之間,須隔著三兄,說不得什麽旁的人情!”

趙三娘子笑容一僵,眼中閃過一絲悲苦,幽幽道:“五郎可是覺得奴家水性楊花,不堪為人婦麽?”

李曜微微蹙眉,頓了一頓,道:“嫂嫂多慮了,某與嫂嫂素少交往,嫂嫂是何等品性,某實不知,豈有無故輕視之理?隻須嫂嫂讓某離去,今日便什麽事也未曾發生過。”

趙三娘子卻忽然大笑起來,李曜麵色一沉:“某誠信之言,嫂嫂何故發笑?”

“說得輕巧!”趙三娘子忽然臉色一變:“你一口一個嫂嫂叫著,倒似個正人君子,可既然如此,你卻又怎的趁你三兄不在,偷偷闖進奴家這‘嫂嫂’的香閨?”

李曜也臉色一變,寒聲道:“嫂嫂既然要問,那某便直說了,某身邊使女趙穎兒,可是來了嫂嫂這裏?如今她又身在何處?”

趙三娘子嫵媚一笑,眼中偏偏又閃過一絲戲謔,道:“你平日裏不注意她的心思,這時候怎又這般關心人家了?”

李曜把臉一沉:“不知所雲!”

趙三娘子笑了一笑:“是啊,不知所雲……男人總是覺得女人說話不知所雲的。”

李曜冷著臉沒說話。

趙三娘子又笑道:“怎麽,擔心了?放心,你那小娘子好得很,開心得很……奴家教了她許多妙法,她這時候隻怕正在細細品味,慢慢琢磨,想著今後一一試驗,好討某個無情郎君的歡心呢!”

李曜忽然明白過來,怒道:“穎兒才多大年紀,你竟教她那些東西,你……”

“我怎麽?”趙三娘子忽然臉色一變:“女人家一輩子不就是拚命學好這些東西,好侍奉得你們男子開心麽?難道你不喜歡?……對了,聽起來,你倒是對‘那些東西’懂得很多呀?這倒讓奴家驚訝了,人家都說李五郎是仁人君子,如今尚未成親,怎麽也對這些東西了如指掌啊?奴家……還真想檢驗檢驗呢……”

趙三娘子說到後來,已然把門拴住,慢慢靠近李曜。

李曜好歹也是個大企業的供銷處長出身,又不是雛鳥,區區男女之事,又有什麽不懂的?隻是不知是不是這具身體過於年輕,他的精神上可以控製自己,身體上卻不行。趙三娘子穿得本來就這般“性感”了,又不知道用了什麽熏香,刺激得李曜身體漸漸有了反應,這時再一湊近,某個不聽話的玩意兒就自作主張地站了起來,憋得他暗暗叫苦:“你妹的,這趙三娘子莫非真是因為李晡流連勾欄瓦肆太多,春閨寂寞,成了曠婦不成?這他媽曠婦勾引小處男,小處男血氣方剛,一點就著,卻是怎生守得住陣地不失?”

不過叫苦歸叫苦,李曜神誌還是很清明的:“嫂嫂再是這般相逼,可就莫怪李曜做事孟浪了!”

趙三娘子咯咯嬌笑:“孟浪?五郎要如何孟浪?可是這般麽……”她說著,忽然伸手往李曜下身一探,把某個早已蠢蠢欲動的家夥抓在手裏。

李曜大吃一驚,還未來得及說話,趙三娘子居然也吃了一驚:“怎會這麽大?……好硬呀!”說著,目光便禁不住出現一絲迷離。

李曜連忙脫身出來,哪怕是他這等臉皮,也禁不住鬧了個大紅臉,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心道:“娘希匹的居然被當做嫩鳥了……真他媽糾結!”

嘴上還強自鎮定:“嫂嫂!今日算李曜孟浪,誤闖……”

趙三娘子卻忽然棲身近來,一張小口湊過來,竟然要吻他,嚇得李曜連忙偏過頭去,讓她撲了個空。

但趙三娘子卻也毫不見怪,雙手一環,已然將李曜抱住,脹鼓鼓的胸脯壓緊李曜的胸膛,一手在他胸膛上撫摸,呢喃道:“你三兄終日吹噓自己天賦異稟,奴家原也當真了……卻是瞧不出,你比你三兄還要有貨哩!”

李曜麵色漲紅,下意識去推她,卻忘了女人的構造不比男人,這一手正好按在她的雙峰上,隻聽得趙三娘子一聲嬌-吟,身子似乎都軟了,若不是還有一隻手環抱這李曜的腰,隻怕就要跪在李曜麵前,做出一個很引人遐思的姿勢來。

李曜慌得連忙縮手,心道:“這具身體本錢確實很足,可是強則強矣,‘抗過敏’能力卻也太差了,再這般下去,老子這隻老鳥童子雞豈不是就要遭殃?走,趕緊走!”

剛要用力掙脫趙三娘子的懷抱,趙三娘子已然媚眼如絲,吐氣如蘭地道:“五郎,你便忍得不難受麽?奴家……奴家也難受得緊,你說,你說該怎麽辦好?”

李曜再不敢遲疑,用力掙脫,立即就要奪路而逃,連話都不敢再答了。

哪知道趙三娘子早有防備,往後一退,人便背對著拴住的房門,一臉泫然欲泣地模樣:“奴家便這般讓五郎生厭麽?奴家……”她忽然一拉身上的襦衫,將之一脫一甩,仍得老遠,露出白玉凝脂般的手臂和肩背,鎖骨暗合,波濤欲怒,口中不服道:“五郎,你……你瞧奴家這身子,可還好看麽?”

李曜右手一抬,捂住眼睛,苦道:“嫂嫂莫非定要逼某跳窗遁走?”

趙三娘子一怔,隨即咯咯笑道:“五郎要是練得熟了,晚上可要跳窗進來麽?你也知道你三兄那個人,晚上多半是不在的呢……五郎,可要嫂嫂每晚給你留一扇窗戶?”

李曜差點崩潰,知道唐朝女子胡化嚴重,開放得很,卻也沒料到居然能開放到這個程度!這是唐朝的代州啊,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巴黎啊!

他是真想跳窗了,眼神往窗邊一瞟,就要不顧一切衝過去一跳,他估摸著憑自己現在的身體和身手,這又不過是“一樓”,跳個窗應該問題不大。

哪知道才剛看了一眼,趙三娘子便已然幽幽接口:“五郎隻要敢跳,奴家立即跟著五郎跑出去,大叫‘五郎辱我’……五郎,你說我這般出去,人家信不信奴家呀?”

李曜臉色一變,怒道:“趙三娘子,某敬你為嫂,才不欲追究今日之事,你也莫欺人太甚,你這般出去叫嚷一番,對你有何好處?”

趙三娘子下巴一抬:“是沒甚好處,可是奴家就是氣不過!”

李曜怒道:“某不過以為三兄在此,才會誤闖,又不是故意對你……你有甚好氣的?你便是有氣,方才戲弄得我這般狼狽,還嫌不夠麽!”

趙三娘子一聽,卻又噗嗤笑了出來,瞟了一眼李曜下身,看得他一陣心虛,接著便聽見她嬌聲道:“五郎生的這般雄壯,還怕什麽羞?這般藏著掖著作甚?可莫要捂出病來了……快放出來,姐姐幫你瞧瞧,可要治一治……”

李曜羞憤交加,正要不顧一切跑了再說,忽然聽見外頭有人說話,卻是大兄李暄的聲音:“耶耶今日算是意外之喜了,三郎這副孫過庭的楹聯,的確是真跡,兒已經仔細驗證過了,三郎仁孝,聽說耶耶也甚愛孫公墨寶,才想著要送給耶耶,以盡孝道。”

這聲音由遠及近,卻似乎是衝著這邊來了。

李曜吃了一驚,心道:“怎麽回事,李暄怎麽來了,而且聽起來……那便宜老爹也來了?”

果然,立即便聽見李衎的聲音,他似乎正爽朗地笑著:“好好,三郎今日竟然有此孝心,耶耶心中甚慰。”

李晡的聲音也適時響起:“耶耶這話說得,倒似兒子以往便沒有孝心似的。”

李衎嗬嗬一笑,忽然似乎有些意外:“這院子……?”

李晡連忙解釋道:“哦,那幅字到了以後,兒子怕保管不善有所損壞,是以放在趙氏這邊,她們女人家,細心一些,比較妥當。”

李衎這才釋然,不過叮囑了一句:“那你且去看看,若是方便了,為父與你大兄再進去不遲。”

李曜在房中忽然心中一凜,目光一凝,盯著趙三娘子的雙眼,眼神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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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檢一下,轉氨酶超標,暫時感覺不像肝有問題,醫生表示可能是過度疲勞,今明兩天可能兩更變一更,稍微休息下。但是大家放心,不會斷更。

抱病堅持,希望大家沒有收藏的收藏一下,有紅票的,推薦幾張,真誠謝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