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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兒叛逆陷兩京,鹽梟生亂菊花吟。神州痛盡生民苦,華夏唯盼聖賢音。蒲帥入關危鼎定,書生佩劍五嶽輕。新儒一論天地闊,恩澤黎庶度緯經。”[本書原創詩詞,轉載請注明。]
那女子盈盈入內,口中輕念一詩,而後朝李曜微笑道:“右相,你可知此詩乃是何人所做?”
憨娃兒聽這聲音熟悉,轉頭望去,竟是廬陽縣主楊潞。他為人憨直,自然不知楊潞怎的出現在此,遂又轉頭去看李曜,卻見李曜麵色如常,隻是微微一笑,答道:“何人所作,委實不知。為何人作,倒是明了。”
楊潞掩口一笑,竟毫不客氣,大大方方在李曜旁邊一方坐定,道:“此乃揚州一名巨富聞李右相‘變法’之條目,不勝驚喜,遂延請當地學子為右相獻詩賦文、歌功頌德的許多詩文之一。”
李曜依然麵色如常,隻是不驚不喜地“哦”了一聲。
楊潞頗有興致地看著他,見他如此,不禁失望,問道:“右相文名天下,聞詩怎不品評一二?”
李曜淡淡搖頭:“但凡是為人歌功頌德,自古以來,何曾出得什麽千古佳作?”
楊潞被他問得一愣,卻又不服:“為何就沒有?”
李曜仍問:“可有成例?”
楊潞別過頭去不看他,賭氣道:“我一時想不起來,你乃當世大儒,即便在揚州,也已有了無數擁躉,你怎不來說說?我倒想知道,怎樣的詩才是好詩。”
李曜便笑了起來,道:“你要說儒,那便從儒說起。《論語·季氏》中說‘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
“且慢!”楊潞忽然發現破綻,顧不得禮節,打斷道:“右相見諒,奴雖讀書不及右相遠甚,但孔聖人這句話,說得似是詩的作用吧,與如何才是好詩,有何關聯?”
李曜哈哈一笑:“縣主以為呢?”
“嗯?”楊潞怔了怔。
李曜已然開口道:“孔子既然認為讀詩有這些好處,那麽反過來說,好詩是不是也該有這些用處?”
楊潞心中懊惱:“他那新儒論出世之後,我從揚州一路來長安,多少人說他是當世聖賢,在這種才冠一時之人麵前,我卻和他談什麽詩!真是自找難堪。”心中雖掛著“難堪”二字,卻偏偏有些歡喜,撅嘴道:“好了好了,你是聖賢大儒,奴家不與你鬥嘴了,你就說你覺得怎樣才能有好詩。”
李曜笑道:“這個嘛,《劉子·激通》裏曾說得明白:‘梗柟鬱蹙以成縟錦之瘤,蚌蛤結屙而銜明月之珠,鳥激則能翔青雲之際,矢驚則能逾白雪之嶺,斯皆仍瘁以成明文之珍,因激以致高遠之勢。’,某以為詩文之佳作者,莫不在此之列。”
楊潞聽了,無奈道:“人家花錢為你歌功頌德,你還不樂意,奴家那耶耶,整日裏就琢磨該要如何如何,才能讓淮南百姓念他的好……你說這卻如何能比?”
李曜微微蹙眉,遲疑道:“縣主如此說令尊,似有不妥吧?”
楊潞卻無可無不可,甚至麵上還閃過一絲不豫:“你要說到這個,奴家還差點忘了一件事。”
“何事?”李曜問道。
楊潞道:“奴家這縣主稱號,保不保得住還是兩說,右相不如早些改了稱呼,免得屆時口誤。”
李曜奇道:“這卻為何?朝中並未有對淮南不利之心,縣主尊爵,豈容輕易?”
楊潞搖頭道:“奴家說的卻不是朝廷,而是……說不定奴家那耶耶會自請陛下,為我這不孝女去了爵位。”
縱然李曜這般城府,聽了這話也不禁訝然:“這……這又從何說起?”
楊潞皺起眉頭,道:“錢鏐不知怎的,忽然派人到揚州,要與我家聯姻。耶耶見了那錢家子之後竟而心動,來勸我出嫁越地。”
李曜吃了一驚:“那錢家子可是錢傳璙?”
楊潞一怔,繼而嬌嗔道:“堂堂右相,竟說這種荒唐話!錢傳璙乃是錢鏐第六子,年僅十歲,怎能與奴家婚配?”
李曜被說得一愣,想了想,才發覺自己過於緊張,確實弄錯了。其實這也怪不得他,五代這段曆史,在後世就是冷門,而十國更是冷門中的冷門,楊行密與錢鏐曾經聯姻之事,知曉的人本就不多,就算知曉的,也未必記得究竟是錢鏐的第幾子娶了吳國公主。李曜倒是記得那位娶了吳國公主的錢元璙,卻一時忘了琢磨他的年齡。
錢元璙是大名鼎鼎的吳越王錢鏐的第六子,字德輝,初名傳璙,杭州臨安人。錢鏐在位時,他做過宣武軍(今河南開封)節度判官、太傅、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等官。錢鏐第五子錢元瓘繼位吳越王後,眾兄弟盡改“傳”為“元”,錢傳璙也就改名為“錢元璙”,升檢校太師、中書令、開府儀同三司。後晉天福七年(942),後晉封錢元璙為廣陵郡王,不及受命而病故。
當然這不是李曜記得他的原因,李曜記得他,是因為他長得帥……
史書中有關錢元璙形貌性格的記載其實並不多,《吳越備史》中說他“儀態瑰傑,風神俊邁;性儉約恭靖,便弓馬”,相貌堂堂,風度瀟灑,謙遜節儉,英勇善戰,這錢元璙看來也算是人中之傑了。而且這大概不全是野史的溢美之詞,從一則故事中可見一二。
後晉天福二年,徐綰起兵背叛錢鏐,錢鏐派大將顧全武到揚州聯絡楊行密一起對付徐綰。為了表示誠意,錢鏐讓錢元璙一起去。這顯然是個很危險的事,錢元璙當年不過十七歲,卻慨然應諾,扮作顧全武的小仆前往。路過潤州時,潤州團練使安仁義設宴招待,看到顧全武的貼身小仆一表人才、聰明伶俐,大為歡喜,要以十個仆人來換錢元璙。顧全武含糊其辭,不敢多說,半夜裏花重金買通守城士兵,連夜過江。到了揚州,錢元璙向楊行密“指陳逆順之理”,楊行密“為之動容”,感慨地說:“生子當如錢郎,我之子豚犬耳。”結果楊行密不但同意與錢鏐結為同盟,還把女兒嫁給了錢元璙。這件事其實才是李曜記得此人的主要原因,當然這位孔方兄在治政方麵似乎反響也還不錯。
錢元璙的政績主要體現在他治理蘇州期間。錢鏐定都杭州後,錢元璙以戰功遷蘇州刺史、中吳建武軍節度使,率兵駐守蘇州。後又被封為檢校太師、中書令、廣陵郡王等銜。他統治蘇州三十年,“儉約鎮靜,郡政循理”,人民安居樂業。在經濟上,錢元璙“置都水營田使,疏導諸河”,“募民能墾荒田者,勿收其稅”,興修水利,鼓勵墾荒,實行了許多有利於生產發展的政策,使當時的農業、手工業都有了較大的進步,促進了吳地經濟的繁榮。錢元璙及其子錢文奉在蘇州數十年,正是蘇州發展史上的黃金時期,可謂太平盛世,而錢元璙父子也因此而得以同祀滄浪亭五百名賢祠。李曜穿越前曾去蘇州旅遊,恰好又看到這幾個典故,因此記得,方才才一下就問了出來,誰知道卻是鬧了笑話。
當下他幹笑道:“呃……聽說這小郎君俊雅,一時忘了年歲……縣主方才說弘農王勸你出嫁越地,此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