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誘餌

夜幕降臨不久後,3區的海濱音樂廣場就已經是燈火通明。因為這裏今晚會舉辦鋼琴名家元司野人的個人鋼琴演奏會,在正式開始前兩個小時,音樂廣場已經做好了接待的準備,並且已經開始接待一些比較尊貴的客人了。

“哇,這地方好漂亮啊~~~”

海邊的棧道上,鈴屋什造站到欄杆上,眺望著大海遠處;而六月徽則忍不住拽著他的衣服,說道:“喂,你小心掉下去。”

“掉下去洗一個海水澡也不錯啊!”

鈴屋什造嘻嘻哈哈地說道,他靈活地走在棧道的欄杆上,活像是一個雜技演員;六月徽本想勸他兩句,不過仔細一想又放棄了,任憑他和自己一高一低朝著音樂廣場那邊走去。

“不過啊,徽哥你怎麽會想到找我來這裏聽什麽鋼琴演奏啊?”

鈴屋什造看著六月徽,嗬嗬笑道:“有馬特等的班裏,難道說就沒有你看得上眼的女孩子嗎?”

“有還是有的,不過——嗨,我和你說這個做什麽?”

六月徽無奈地搖搖頭,說道:“局裏麵我認識的人也不多,而要在裏麵挑出值得信賴的人,就更少了。”

“聽上去怪怪的,不就是去聽音樂會嗎?”

“我覺得這裏麵有古怪。”

六月徽突然抬手說道:“接著!”

“什麽啊?”

鈴屋什造下意識地接過,發現是一個銀白色的箱子,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吃驚地說道:“這個,難道是——”

“‘螳螂’,我的庫因克。”

“哎嗨?”

鈴屋什造稀罕地看著手裏的箱子,而六月徽則冷冷地說道:

“如果你敢現在就打開,以後我就再也不借給你了。”

“哦哦哦,我一定聽你的話,徽哥。”

鈴屋什造立馬做出一副嚴謹肅然的樣子,隨後有些好奇地問道:“不過啊,徽哥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今晚的音樂會,說不定會有什麽意外;你留著這個,以防萬一。”

六月徽的話讓鈴屋什造心中咯噔一聲,立刻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認真地問道:“什麽意外?”

“或許……會有喰種出沒……”

六月徽下意識地摸了摸大衣裏那張鋼琴師的麵具,他本想拿出來問問鈴屋什造對這張麵具有沒有印象。不過會想起他過去那段不堪回首的生活,六月徽還是按捺住詢問他的想法,因為他也不想揭開什造往日的傷痕,去給他徒增煩惱了。

在拿到兩張票之後,六月徽第一個想法就是把它們送人。局裏麵和他熟悉的人不多,而說得過去的送禮對象也不怎麽多。所以六月徽很快打消了送人的念頭,他自己對古典鋼琴曲也蠻感興趣的,於是他就決定邀請CCG局裏一位稱得上朋友的人和他一起去。

不過當意識到這可能是“鋼琴師”發來的邀請之後,六月徽第一反應就是這兩張門票應該是陷阱,或者說是一個非善意的警告。如果自己沒有赴約的話,音樂會說不定會出現什麽難以想象的意外。除此之外,門票給了兩張,言下之意就是六月徽應該帶一個人過去,這個人在對方眼裏扮演了什麽角色六月徽並不清楚,不過保險起見,他可千萬不能帶著一個累贅過去,萬一發生了什麽突發事件就隻能給自己拖後腿。

綜合了上麵兩點考慮,鈴屋什造顯然是最好的選擇。從關係上講,CCG中和六月徽關係最好的就是鈴屋,雖說他現在還是一副問題兒童的樣子,不過在篠原幸紀和六月徽麵前還算是聽話。從能力上講,六月徽對鈴屋什造的身手非常信賴,所以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庫因克借給他,而且他堅信鈴屋是不會讓他失望的。

---

在被當成雜耍藝人圍觀了一路之後,六月徽和鈴屋什造終於到了目的地。此時這邊已經有不少聽眾聚集了,從四周琳琅滿目的豪車和人們考究的穿著來看,這些應該是拿著上等門票的聽眾。

“您好,兩位先生請問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走到音樂廣場正門的時候,一位負責接待的年輕女士禮貌地問道;盡管眼前這個二人組看上去相當別扭,不過出於職業習慣,她還是例行公事地問了一句。

“呃,我的票上寫著大概這個時間可以入場。”

六月徽說著將門票遞了過去。他偷偷瞥了一眼身邊的鈴屋什造,因為這裏畢竟算是比較講究的地方,所以他特地讓篠原特等幫忙給鈴屋換上了西裝,不過這家夥怎麽看也沒有一副正經的樣子。

“但願不會惹出什麽麻煩吧……”

六月徽正這麽想著,忽然看到那位接待員小姐有些驚訝地看著那張票,又看了看自己,似乎有些不太相信的樣子;他心中一動,沉聲問道:

“怎麽了?”

“呃,隻是——”

“隻是什麽?”

六月徽平靜地問道,然而話音和語調中卻施加了不少壓力;這是他從有馬貴將那裏學來的,在六月徽看來,有馬貴將那副雲淡風輕又不苟言笑的樣子應該能讓人心中凜然,不敢輕慢。

果然,接待小姐看到六月徽那副微微蹩眉,似乎不太高興的表情之後,急忙笑容滿麵地將票遞回,殷勤地說道:“不好意思,是我將您當成另外一位貴賓了,非常抱歉——請跟我來,您的包廂就在這邊。”

“那麽麻煩了。”

六月徽淡淡地說道,隨後拍了拍一直伸長了脖子東張西望的鈴屋什造的後背,示意他跟著自己進去。

“哇,徽哥你剛才好帥啊。”

“少廢話。”

六月徽沒有理會鈴屋什造的玩笑,兩人跟隨者接待小姐走進了音樂廣場較高處視野良好的位置。那裏是VIP貴賓所占的包廂,非常寬敞和豪華。除了袖珍吧台和沙發軟椅等家具之外,裏麵甚至還有一男兩女三位侍應等候在這裏,做好了為貴客服務的準備。

“兩位先生請進,如果有任何問題的話,我們的服務人員會竭盡所能為您解答的。”

接待小姐躬身一禮,隨後退了出去。六月徽皺了皺眉,打量著包廂內的三位侍應。那名男侍應似乎是領班的樣子,在六月徽看過來的時候,便向前走上一步,彬彬有禮地說道:

“歡迎。冒昧地問一下,您是劍銘先生嗎?”

“‘劍銘’?”

六月徽驚訝地看著對方,侍應釋然地點點頭,笑著說道:“是這樣的,因為您手上的兩張票是被一位名叫劍銘輝光的先生買走的,所以我們本以為會是這座包廂屬於那位先生。現在看來是我們事先的準備有所疏忽,請您原諒。”

“……劍銘輝光……他是誰?”

六月徽一下子就想到了劍銘開煌,他吃不準這兩個人之間有沒有什麽關係。那位侍應看了看沉思中的六月徽和一臉興奮之色,一下子跳到沙發上的鈴屋什造,心中大概是明白了這兩人的從屬關係,便繼續對六月徽說道:

“這位先生,請問您如何稱呼?”

“六月,六月徽;這位是鈴屋什造,我的朋友。”

“嗨,我就是今天和徽哥約會的鈴屋什造,請多指教。”

“好的,六月先生。在下是中川天司,您稱呼我中川就可以;那麽請坐,請問您需要喝點什麽嗎?”

“有黑咖啡嗎?至於他的話,先喝點水就行了。”

“啊,為什麽啊?”

那位侍應非常老道地沒有理會上躥下跳的鈴屋什造,而是專注地侍立在六月徽身邊,從吧台後的櫃子中拿出煮咖啡的器具;而相對的,那兩名女侍應則陪著鈴屋什造,在鈴屋什造的央求下,給了他一杯冰激淩。六月徽看著鈴屋什造那副樣子,總感覺自己好像是帶了個熊孩子過來——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

“距離音樂會開場還有一段時間,這期間如果您對今天音樂會的安排或是細節方麵的事情有什麽問題的話,我可以為您解答。”

“嗯,我對這位元司野人先生毫無了解,你能介紹一下他嗎?”

“好的。”

中川為六月徽倒上一杯香氣四溢的黑咖啡,隨後正色說道:

“元司野人先生是著名的旅美鋼琴師,他也是東京人,不過很小的時候便隨父母前往美國。元司野人先生從9歲起便展露出了高超的鋼琴技巧,得到了當時名家們的讚譽;盡管被譽為天才,直到24歲的時候元司野人先生才在西雅圖舉辦了第一次正式的鋼琴演奏會,獲得了巨大的成功。而在他40歲生日來臨前的那一年,元司先生籌劃了一次全球巡回鋼琴演奏會,而在他40歲生日的那一天,恰好就是在東京,他的故鄉度過的。之後元司先生專心於教學和指導自己的弟子,幾乎從不再涉及商業領域的鋼琴演奏;不過偶爾他依然會參與一些義演,不過總體來說,元司先生如今已經算是隱退多年了。”

“那麽他為什麽複出了呢?”

“今年恰好是元司野人先生60歲生日的一年,而同樣也是今天,在東京,就將是他度過自己60歲生日的地方。大概是有感而發,元司先生又一次舉行全球巡演,因為是時隔多年的複出,元司先生在國際上掀起了前所未有追捧熱潮,而今日在這片海濱音樂廣場,預計將會有1萬人齊聚此地,聆聽元司先生帶來的天籟之音。”

“原來如此,多謝。”

六月點了點頭,心中卻更加困惑了:他原本以為這個元司野人可能就是鋼琴師本人,然而現在看起來這絕不可能;但是隨著門票寄來的卻是鋼琴師的麵具,再加上那個劍銘輝光——這之間究竟有什麽聯係,他現在隻有一頭霧水。

“徽哥,我肚子有些不太舒服。”

鈴屋什造忽然抬手說道,六月徽轉過頭去,瞥了一眼被他吃得空蕩蕩的,盛著冰激淩的杯子,無奈地說道:“鈴屋——唉,算了,我不想說什麽了,我真是後悔把你帶過來了。”

“啊,別這麽說嘛,嘻嘻。”

鈴屋什造站起身來,轉頭對那兩名女侍應問道:“不好意思,兩位姐姐能不能帶我去一下洗手間呢?”

“呃,好的,請跟我來。”

一名女侍應忍住笑,拉著鈴屋什造的手走了出去;臨走的時候,六月徽見他沒有拿走裝著螳螂的箱子,張了張嘴,卻沒有說什麽。

===

“好的,就是這裏;我會在外麵稍候的。”

“嗨,謝謝。”

鈴屋什造自己走進了洗手間中,先跑到了鏡子麵前,打量了一下身著正裝的自己,想了想,頗為滿意地說道:“嗯,說不定我挺適合這種穿著呢,嗬嗬……雖說我自己是不大喜歡的。嗯哼哼~~~~”

鈴屋什造洗了洗手,擦幹淨臉上沾著的一些冰激淩,正準備往裏麵走的時候,忽然一拍額頭,說道:“哎喲,忘了拿徽哥的庫因克了啊!失策失策~~~算了,回頭再說吧。”

哢的一聲,洗手間門突然打開了;鈴屋什造回頭一看,是一個穿著深藍色雨衣,臉上戴著一張畫著音符的麵具的人。他眨了眨眼,看著對方走近過來,忍不住問道:

“你有事嗎?”

嘩啦!

背後的鏡子猛地碎裂開來,鈴屋什造歪著腦袋,看著對方肩膀處伸出的利爪一般的赤紅色物質,嘖嘖歎道:“哦呀,真的有喰種啊?”

“——!”

對方似乎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鈴屋什造躲過了這一擊,然而不等自己的赫子抽出來,一陣陣疼痛便從身上傳來。仔細一看,大概有四五把小刀正插在自己胸前;而麵前那個嘻嘻笑著的家夥,還變戲法一樣地掣出另外兩把小刀,一把閃電般捅進了自己的下顎,另一把則從左眼處狠狠刺下。

“啦~啦~啦~”

鈴屋什造左手一絞,手中的尾赫小刀就將眼前喰種的喉嚨割開了。他熟練地抽出另一把小刀,捅進喰種的胸口處,費了一點勁,順便把對方的心髒也剜了出來。

“嗯哼?這倒是有點意思呢。”

當鈴屋什造摘下那名喰種的麵具後,驚訝地發現那正是和自己一起過來的女侍應。

“也就是說,徽哥現在也危險嘍?哎喲喲喲,肚子實在是不舒服,還是讓我先處理一下再說吧。”

---

另一邊,在包廂中,中川站在六月徽身邊,看著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麽,忍不住提醒道:“先生,您的咖啡就要涼了。”

“嗯……鈴屋怎麽還沒回來?”

六月徽有些不耐煩地看向門口,隨後對另一位女侍應說道:“能麻煩你去看一下嗎?”

那名女侍應怔了怔,看向中川;中川眉頭一皺,忽然擺了擺手,隨後就見到那名女侍應拿起了地上原本放在鈴屋身邊的螳螂,向後退了幾步。

“嗯?”

六月徽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隻見中川也拿著螳螂的另一部分,向後退去。

“很抱歉,六月先生,鈴屋君恐怕回不來了。”

中川微微一笑,依舊非常禮貌地說道:“不過您大可放心,我的主人有吩咐過,一定要將您完完整整地帶去見他。”

“‘鋼琴師’嗎?”

“哼哼,到時候您就知道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不如現在就跟我一同離開吧。您依然是貴客,而我們已經為您準備好一切了。”

“……”

六月徽沒有回答,半晌後才搖頭一笑;而這個時候,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隨後門就被鈴屋什造一腳踢開了。

“徽哥!危險啊!”

鈴屋什造手裏拎著襲擊他的那名女侍應的腦袋,擺出一副非常誇張的表情叫道;另外一名女侍應目瞪口呆地看著突然闖入的鈴屋,而中川則心中一沉,下意識地看向六月徽,卻發現對方正用刀鋒一樣的眼神盯著自己。

啪嗒!

六月徽打了一個響指,裝有螳螂的兩個箱子中猛地刺出兩道暗紅色的劍刃。中川和另外那名女侍應猝不及防,雙雙被劍刃刺穿了胸膛,頹然倒在地上。

“咳咳……啊——!”

中川掙紮著想要起來,卻被六月徽一腳踩在地上;他絕望地看著六月徽,嘶聲說道:“不可……能……你是怎麽……發現的……”

“你的咖啡,聞起來香味和我往常喝的不太一樣。”

六月徽握住展開的螳螂,一字一句地問道:“鋼琴師在什麽地方?”

“呼……我,我不知道……”

中川咬緊牙關,而六月徽卻沒有繼續廢話,而是抽出螳螂,直接砍下了他的腦袋,隨後又將螳螂插回他的屍體上。隻見隨著中川的屍體越來越冷,螳螂的顏色卻越來越鮮豔,仔細看去的話,仿佛有什麽東西正在被螳螂從那具喰種的屍體中抽出,隨後灌注進自身之中。

“鋼琴師在什麽地方?”

六月徽轉過頭,平靜地問著另外那名女侍應;而對方驚恐地看著中川的屍體逐漸變得越來越小,如同是被螳螂吃掉一樣。過了一陣,中川的屍體幾乎收縮到了原本的一半,她終於堅持不住,驚慌失措地說道:“我說!我說!求求你……放過我!”

“你們是什麽人?”

“中川……他是餐廳裏的——”

“鋼琴師在‘餐廳’裏?”

“是……是……在2區——”

“音樂廣場裏隻有你們三個?”

“不……我隻知道,我們三個,是負責來抓你的……”

“……也就是說,這裏可能還有別的喰種嗎?”

六月徽拿出了手機,對鈴屋什造說道:“你沒事吧,鈴屋?”

“呃,就是肚子還是有點不舒服。”

“很好,看來我還得叫急救了。”

六月徽打通了本部的電話號碼,接起後說道:“我是三等搜查官六月徽,我在3區海濱音樂廣場,元司野人個人演奏會的現場。我在這裏遭遇了喰種,其中兩名已被驅逐,一名被擒獲;音樂廣場此處可能還有其它喰種潛伏,請盡快派遣支援——好的,我會立刻與主辦方聯係,讓他們開始疏散群眾——哦,對了,麻煩幫我叫一輛救護車,見習三等搜查官鈴屋什造似乎遇到了一點麻煩。”

《東京喰種:退化》最新章節由雲起書院首發,最新最火最快網絡小說首發地!(本站提供:傳統翻頁、瀑布閱讀兩種模式,可在設置中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