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第一次當伴娘,第一次穿裙子,第一次在造型師的裝扮下從短發小子變成女人味十足的長發淑女,岑歡緊張得有些手足無措。
今天婚禮的新娘是她大學最要好的同學兼閨蜜慕念桐,而新郎是A市赫赫有名的顧氏總裁顧筠堯,從好友認識顧筠堯到倒追他,這一路自己陪著她走來,如今終於看到她修成正果,和顧筠堯攜手踏上紅毯,她由衷為好友感到開心。
隻是站在一群氣質出眾的俊男美女當中,麵對那麽多雙眼睛的注視,她有種想臨陣脫逃的念頭。
不過卻也隻是想想。
所幸整個婚禮流程並不拖遝。在一對新人互相交換戒指成為正式夫妻後,她找了個借口溜去後台,而人群中一道頎長的人影立即跟上。
“岑歡。”
身後傳來的聲音頓住岑歡的腳步,回頭,視野裏映入一張五官俊美到超出性別的男性麵孔。
“咦?你什麽時候來的,我剛才怎麽沒看到你?”她望著朝自己走來的俊美男人——她大學的校友兼和她同住一室的二房東秦戈。
昨晚兩人才從B市飛來A市參加好友的婚禮,而之前兩人就合計在婚禮上表演一個音樂劇給婚禮助興,隻是沒想到這家夥賴床,她大清早就趕去好友家幫忙了,而他卻遲遲不見人影。
秦戈不語,一雙漂亮的鳳眼上下打量過她,眉梢一挑,傾過身去撅起她垂落頰邊的幾縷發絲,開口問:“假發?”
“不然你以為這頭長發是我這幾個小時之內長出來的?”岑歡拍掉他的手,目光落在他手裏提著的一個紙袋上,“是表演音樂劇的道具麽?”
秦戈點頭。
“那我們趕緊去換上,免得等會來不及。”
音樂劇的背景是一家飯店,音樂是秦戈挑選的《客官不可以》。岑歡扮演的角色是一個春心萌動的女孩,而秦戈則是風度翩翩的俊美貴公子,詼諧俏皮的曲風加上兩人幽默的肢體動作及表情,整出音樂劇讓人忍俊不禁,不時爆出愉悅的笑聲。
最後一幕是岑歡跳到秦戈身上,以八爪魚的姿勢纏住他非要賴著他的情景。而當岑歡跳到秦戈身上抱住他時,忽覺背後有兩道異常淩厲的視線盯著自己,讓她感覺猶如芒刺在背。
她僵了僵,克製住想回頭的衝動,從秦戈身上跳下來匆匆返回後台。
“秦戈,我肚子不舒服,你和念桐說一聲我先走了。”她換回自己的衣服,找到秦戈道。
“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肚子不舒服了?”秦戈蹙眉,見她一隻手按在小腹上,不疑有假。
“大概是昨晚在你家睡你走時沒給我關窗所以著涼了。”
“那我送你去醫院看看,你等等,我去和念桐說一聲。”不待她回答,秦戈已經離開。
岑歡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鬆開按在腹部的手,低頭苦笑。
其實她哪裏是肚子不舒服?不過是感覺到剛才盯著她的那兩道淩厲的視線、有可能是來自那個她三年來一心一意避開不見的男人。
三年前他讓她離開他,所以她努力做到對他不聞不問。但兩人終究是舅甥關係,有關他的消息就算她刻意不去知道,卻還是會從母親或者他人的口中得知。
比如兩年前大舅突然猝死,而外公下身癱瘓,他身為藿家唯一繼承人,不得不回國接手整個藿氏。
比如有一次她不小心聽到顧筠堯的手下說起他和顧筠堯是關係很好的朋友。
比如H大的天然藥物研究與開發的實驗室是由藿氏全權出資讚助,她經常會聽到其他同學議論藿氏總裁的總總。
這些都是她不經意得知。而她為了信守對他的承諾,連大舅的葬禮都不敢去參加,就怕他會在葬禮上看到自己。而在得知他和顧筠堯的關係後,她又特意打電話回家問母親,確定他不在國內後才敢來參加好友的婚禮。
可剛才那兩道視線讓她害怕是他,為了以防萬一真的是他,她隻能找借口早早離開。
很快秦戈返回來,兩人一起走出婚禮現場。
在露天車場找到自己的車,秦戈打開副駕的車門,示意岑歡坐進去。
這時,耳邊響起一陣漸行漸近的腳步聲。
秦戈下意識循聲看過去,深藍的夜色下,一道挺拔偉岸的身影朝這邊走來。
他眯眸盯著那人隱晦的五官端詳一會,覺得有些眼熟。過了會才想起對方是今天這場婚禮的伴郎之一。而名為伴郎,卻是在婚禮快結束時才出現。
察覺到那人的目光一直鎖定他們這邊,他困惑的看向岑歡,正想問她知不知道這人是誰,卻見岑歡難以置信的瞪著來人,小臉上滿是驚慌。
“你認識他?”雖然是問句,秦戈的語氣卻無比肯定。
如果不是認識那個男人,她根本不會露出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岑歡瞪著走近的男人,震驚得說不出話——那兩道視線的主人果然是他。
可他不是不在國內麽?難道是母親消息有誤?
“岑歡?”秦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拉她回神。
岑歡立即收回視線,急急彎身坐進副駕內,隻是還來不及關車門,清冷的聲音傳來:“岑歡,下車。”
岑歡欲關車門的動作一頓,僵住。
秦戈困惑的來回望著兩人,打消問岑歡的念頭,徑直問走到眼前的男人。
“你認識岑歡?”
男人深邃的黑眸掠過秦戈,沒回他,而是看向僵住的岑歡,那張在夜色下顯得有些慘白的小臉讓他眉頭微蹙。
秦戈被彌漫在兩人之間的詭異氣氛搞得一頭霧水,正要再問,卻聽岑歡輕輕歎了口氣,又從車內鑽出來。
“秦戈,他是我小舅。”
夜風自半降的車窗鑽入車內,隻著一件格子襯衣的岑歡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雙臂下意識環住自己的身子。
藿莛東側頭看她一眼,關上車窗,打開暖氣開到最大。
身子漸漸回暖,岑歡忍了又忍,終究忍不住開口打破沉默:“很抱歉,我不知道你會趕回來參加婚禮,不然就算被念桐抱怨,我也不會出現在婚禮上違背對你的承諾。”
她兀自道著歉,卻不看他,而是透過車窗望著不遠處在等自己的秦戈,看他無聊的走來走去,心裏有些內疚。
等了會不見回應,她仍舊忍著不回頭,卻又說:“你怪我不守信用也好,怎麽都行,都隨你,隻是我朋友還在等我,你有話能不能趕緊說?”
這次,耳邊終於聽到一個冷哼聲。
“你就這麽心疼他,連讓他等一會都不舍得?”
岑歡愕然,終於將目光移向身側男人英俊立體的側顏,眼裏滿是困惑,不明白他這句話的意思。
“我聽你母親說你大學期間很少回家,她以為你是忙著學業,沒想到你卻是忙著到處談男朋友,不但如此,還從學校搬出去和男人同居,私生活簡直混亂得可以。”
這些莫須有的罪名讓岑歡傻眼,許久都反應不過來。
“岑歡,”藿莛東轉過頭來看她,目光清冷,眼底卻有著莫名的怒意和失望,“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岑歡被他眼裏的失望刺痛,一點點回過神來,想起他給自己冠上的那些罪名,嘴邊泛開一抹譏諷地笑,“小舅,什麽叫我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那我以前在你眼裏是什麽樣子?還有你那些有關我到處談男朋友甚至和別人同居的傳聞是哪裏聽來的?而我的私生活又怎麽亂了?”
“你那次險些被一個姓耿的教授下媚藥吃幹抹淨,而聽說你和他一直感情不錯,這難道不是你私生活混亂所致?”
岑歡望著他陰沉的俊容,臉色越發蒼白。
那次的事情說來話長。其實隻是耿教授報複她曾經給他下過藥而和她開的玩笑,給她服用的東西並不是媚藥,而是一種能讓人服用後身體興奮燥熱的糖丸,隻是她當時不清楚事情真相,所以向慕念桐求救,而獲救後她迷迷糊糊中感覺救她的人是他,卻不敢肯定,沒想到還真的是他。
見她沉默不語,藿莛東又冷哼了聲:“外麵那個在等你的男人,你敢說你沒有和他在同居?”
他不問青紅皂白的質問讓岑歡腦子一熱,脫口便反駁道:“你說得沒錯,我的確是在和他同居,不過我都這麽大的人了,和男人同居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吧?”
藿莛東久久的凝視她,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半晌後才移開,卻一言不發的發動引擎,在岑歡震驚的目光中,車子如離弦的箭般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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