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6)

時令顏察覺秦戈目光的異樣,跟著回頭。&%#.+>

“爹地?!”

她驚訝不已的望著走進來的父親,目光觸及他身後的兩名黑衣保鏢,不禁挑眉——不會是帶來抓她回去的吧?

赫蓮梅斯越過女兒看向病床上已然半坐起的秦戈。

“我有話和秦先生說,你先出去。狺”

時令顏意識到父親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不由一楞,警惕的跑到秦戈麵前,摟住他的手臂一副保護者的姿態:“我不許任何人欺負他!”

赫蓮梅斯抬高一邊眉,輕哼:“出去。”

時令顏倔強和父親對峙不肯挪動腳步鈔。

秦戈揉了揉額,以指戳了下時令顏的背引她看向自己。

“你先出去。”

“可是——”

“出去。”秦戈重複。

時令顏撇撇嘴,孩子氣的重重哼了聲,經過父親時用力瞪了他一眼,然後才走向門外。

聽見關門聲,赫蓮梅斯才再度開口,“在我女兒眼裏,你的話似乎比我這個父親說的還管用。”

秦戈聽不出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但他知道這絕對不是恭維。

“梅斯先生想說什麽直說無妨。”他病後聲音沙啞,卻吐字清晰,氣度也不凡,雖然是被赫蓮梅斯以高臨下的姿勢睥睨,卻也沒有半點氣勢不如人的味道,反而神色從容淡定,讓赫蓮梅斯目露一絲讚賞。

他想女兒的眼光果然是有進步。

以往她隨便從學校抓來假裝學壞氣他的那些男孩子沒有一個能入他的眼,每一個都是隻看他一眼就腿軟或者額頭直冒冷汗,實在是有夠孬。

眼前男人的膽色著實讓他滿意,不知道這與他常年和手術刀為伍是否有關?

“我希望你能幫我照顧我女兒。

赫蓮梅斯開口。

顯然是平日裏發號施令慣了,所以他說話的語氣完全是肯定式的陳述句,仿佛他不是在請求別人幫忙,而是在下命令,言談間隱隱透著一股無形中散發的威懾。

秦戈縱然想過對方找來醫院絕對不會是什麽好事,但像這樣硬把他女兒塞給他照顧的事他卻是完全沒想到。//

“我不懂梅斯先生的意思。”他直言,卻委婉的拒絕。

然赫蓮梅斯卻不是你拒絕他就放棄的人,更何況他的人生字典裏也沒有‘拒絕’這個詞。

“除了她媽咪,她已經很久沒這樣纏過誰,你是第一個。”

秦戈苦笑——他該感到榮幸麽?

“自她媽咪去世,她忽然像變了個人,安靜的時候可以一個月不出門,每天窩在房裏足不出戶,瘋起來的時候會調集家中私人飛機召一幫同學開空中party,我完全管不住她。”

是不想管吧?

秦戈腹誹。

似看穿他的心思,赫蓮梅斯簡短解釋:“我心有餘力不足,她太像她媽咪,我無法麵對。”

秦戈震住。

他愕然望著眼前風姿挺拔的男人,在那張英俊的臉龐上捕捉到一抹交織著深情和悲痛的情緒,那是失去至愛的人才會流露出的痛苦。

他聽時令顏說赫蓮梅斯在她母親生前亦女人無數。

還猜想她母親是因為丈夫的薄情和花心而鬱鬱而終。

卻原來不是。

這個男人深愛他的妻子。

愛到在妻子離世後無法麵對和妻子同出一轍的女兒。97.

所以他在妻子去世後的這幾年才從未踏入家中半步?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寄情於某人一生所係,而那人卻突然離世,活著的人卻因為各種羈絆無法追隨。97.

那樣的生活,是度日如年吧?

“她現在肯聽你的話,有你幫忙照顧她,我也對她媽咪有所交代。”

這樣的說辭一時讓秦戈難以拒絕。

他並不長情,更不是爛好人。

但他卻說不出‘不’。

“以後你在倫敦有任何麻煩都隻需報上我的名字,就可以免你無憂。”

秦戈有些自嘲的笑——他這是賣/身求平安?

“又或者,你可以辭去醫院的工作跟我做。”

女兒對他的事業不感興趣,他恰好缺一個接/班人,而女兒看中的這個男人潛力不錯,隻要栽培一段時間,假以時日,他會名很出色的接/班人。

“我昨天已經表明過我很喜歡我目前的工作。”

赫蓮梅斯略一挑眉,“但願你能一直喜歡。”

“……”

“幫我勸勸她恢複學校的課程,她已經很久沒去上過課,連她媽咪生前最喜愛的畫畫她也許久沒動過筆了,她在繪畫方麵很有天賦,她本人也很喜歡,我希望她堅持畫下去。”

這樣一番宛如被托孤的談話,秦戈實在是啼笑皆非。

“我女兒就拜托你了。”神色凜然的男人嘴上說著拜托的話,語氣及神態卻尊貴如天人。

秦戈歎息,緩緩點頭。

“啪!”

赫蓮梅斯前腳剛離開,時令顏後腳馬上撞門而入。

秦戈無語地望著因衝撞力而險些摔在地上的小女孩,為自己的今後感到頭疼。

“秦,你沒事吧?我爹地和你說什麽了?”

秦戈指指喉嚨,示意口幹。

時令顏立即跑過來給他倒了杯溫開水潤喉。

然後眼巴巴的雙手撐在床沿望著他。

秦戈喝了幾口水放下,想了想才開口:“你爹地讓你以後跟我混。”

時令顏呆了呆,一時難以置信。

“你騙我的吧?”明知道她想和他住一起想得都要瘋了,所以故意說這樣的話尋她開心?

秦戈舒展酸軟的四肢,揉著後頸一副慵懶的姿態,舉手投足卻別惑人風情。

尤其時令顏一觸及他紅豔的雙唇,內心便生出一股非常渴望想親吻他的欲/望。

她真的是太喜歡他了。

“你若是不願意可以去找你父親,我隻是被迫受人之托。”他故意這麽說。

果然那張小臉上的驚喜馬上暗了暗:“是我爹地拜托你照顧我,而你不請願才答應?”

“當然,要一個大男人像保姆一樣照顧你,誰願意?”

“可是我會很乖,雖然我什麽都還不會做,但是我會學啊。”為了能讓秦戈相信,某人開始扳著手指頭數:“你昨晚發高燒是我打電話叫救兵送你來醫院的,你身上的衣服濕了也是我幫你換的,你渴了也是我喂你喝水……你看其實我也會照顧你。”

秦戈聽她這麽說,昨晚夢境裏那些斷斷續續的片斷又浮出腦海。他記得自己夢裏握住一雙手。

當時還以為是‘她’的,原來是她。

“我有沒有說夢話?”他狀似不經意的問了句。

時令顏一副很認真回想的表情,過了會說:“你有在夢裏叫一個人的名字。”

秦戈心口一跳,又聽他說:“你叫得很深情,我想你一定愛慘她了。”

“……”

“要不要我告訴你你叫的那個人的名字是誰?”她故做神秘。

秦戈閉上眼,心頭苦澀。

“想不想知道嘛,機不可失哦,下次你再問我我可就不會告訴你了。”

“沒興趣。”他淡然開口,掀開被子下床。

時令顏立即纏上來抱住他的腰身,把臉埋在他胸口像小動物一樣的蹭。

“什麽嘛,你是打算耍賴嗎?明明在夢裏叫了人家的名字那麽多次,怎麽能裝作什麽都不記得了?”

秦戈愕然,“你說什麽?我在夢裏……叫的那個人的名字……是你?”

時令顏抬眼瞪來,淺棕的眸如琉璃般眩目漂亮。

“不然你以為你喊的是誰?”

“……”

“我就是看在你喊我那麽多次的份上才辛苦找人送你來醫院,如果你喊的是別的女人的名字,我早一腳把你揣醒了。”

“……”

秦戈揉額,卻也舒了口氣。

他想她或許是沒聽清楚他喊的到底是誰的名字,所以才騙他說他喊的是她的名字。

這傻丫頭。

時令顏見他不語,重新把臉埋入他胸口,眼眶卻酸澀。

其實昨晚他在夢裏反反複複念著的那個名字是——岑歡。

那個曾經帶著女兒和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了三年多的女人。

沒想到,他深愛而得不到的女人,然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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