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岑西舅
梁宥西盯著對麵不住深呼吸的程馨榆,嘴角冷勾。
“被我說中了?”
“我沒有!”程馨榆想也不想的否決,再次深呼吸後用力昂起下巴故做冷靜地望著梁宥西,“你別以為用一套就可以唬住我,我姨父已經答應幫我打這場官司,而他一定會贏。”
梁宥西撇嘴:“恕我愚鈍,我實在看不出你憑什麽這麽自信會贏?”
“我姨父昨晚就開始著手收集起訴你及你們醫院的罪證,你不是說你有權拒絕給我父親做手術?那要不要我告訴你我姨父查到你違反了什麽?”
“中國執業醫師法第三章第二十四條和第五章第三十七條的第二條。”梁宥西望著程馨榆驚訝的表情,譏諷一笑,“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這個?”
“你既然知道為什麽不願意妥協我?”
“我為什麽要妥協?”梁宥西反問她,“那些條條框框和我拒絕給你父親做手術並不完全相符,就算你姨父以這個為依據起訴我,也不一定就能順利立案。退一萬步講,就算立了案那些依據都成立,最多也隻是吊銷我在中國的執業醫師資格證書,這對於我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麽,我還有美國的執業執照,照樣可以做我的醫生。”
程馨榆呆住,似乎根本就沒料到梁宥西竟然真的一點都不怕被起訴,甚至還做了被吊銷執業資格證書的打算。
那她該怎麽辦?
還有什麽可以威脅到他讓他向自己低頭的?
她咬牙,不甘心他明明處於劣勢卻還如此囂張。
她不甘心!
腦海裏念頭閃過,她抬眼看來:“沒想到你竟然隻為自己著想,卻半點不為伯母考慮,難道你忘了她也是醫院的股東之一?你本來可以妥協讓自己和醫院都平安無事,卻自私的隻為自己著想,虧她為了你反複來求我,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
“這番話從你嘴裏說出真是讓人惡心得可以。”梁宥西毫不留情的冷諷,“是誰自私的想要挾我達到某種變/態的目的?又是誰不為自己的父親考慮害死了他?”
“你住口!”程馨榆怒聲喝止,甚至激動的站了起來,“梁宥西,你夠狠!我倒要看看等上了法庭你還能不能像現在這樣伶牙俐齒!”
無視眾人投來的或驚訝或好奇的目光,程馨榆不待梁宥西回應便怒不可遏地踩著高跟鞋迅速走出了咖啡館。
梁宥西麵色不改的端起早已冷卻的咖啡喝了一口,又靜坐了幾分鍾,想起答應要給關夕買香芒布丁,看了眼時間已經十二點多,於是起身買了單打算回家。
剛上車就有電話進來,他見來電顯示父親的電話,無奈地揉了下額頭接聽。
“爸,您不用擔心我的事,我自己能處理。”
那端還未開口就被兒子一句話堵住的梁敬升窒了窒才開口:“你能自己處理最好,但別逞強,有需要——”
“有需要的不是我,您該打電話給我媽。”
“……你媽說要和我離婚。”
“您想離?”
“我尊重她的決定。”
梁宥西閉上眼,一時不知該怎麽回應。
“我個人當然是不想離也不願意離,可她對我已經沒有半點信任,任我怎麽解釋她都不相信我是清白的,我——”
“媽說有個女人找到她,自稱是和您在省裏保持同居關係的情/婦,那個女人要求媽和您離婚,成全她和您。”
“簡直就是一派胡言!”
“意思是那個女人說謊?”
“宥西,這件事我不想多做解釋。隻能說官場爾虞我詐會出現這種事並不奇怪。”
“您想讓媽信您是清白的,至少也要麵對麵的解釋,現在這樣算什麽?”
“我知道,你昨天說的那番話讓我醒悟了許多事情,我承認是我太自私太不珍惜家人,以前的確是把權利和名譽看得太重,所以我現在開始著手辦理病退或者自動要求降職調回b市,希望你們能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
梁宥西沉默,一會才道:“您始終是我爸,至於媽那邊,隻能靠您自己努力了。”
掛了電話,他開車去西餅店給關夕買了布丁,然後回公寓。
站在門口往口袋裏掏了掏,沒找到鑰匙,也不知道是忘帶了還是落在了車上。
按了幾下門鈴,很快響起開門的聲音。
門打開,他把裝著香芒布丁的盒子遞過去正要說什麽,等看清楚來給自己開門的人,他楞了一下,縮回手。
不是關夕。
是隻在他和關夕的婚禮上露過一麵的關家大哥,關景之。
和關耀之那張透著陰柔美的俊美不同,眼前高大挺拔的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眉眼處處透著一股淩厲的氣勢,似乎連那頭漆黑的短發都能釋放出寒意似的,站在他身邊明顯能感覺到周遭的氣溫突然就下降到了零下。
“大哥。”
他張口,這兩個字自然從嘴裏吐出來。
連他自己都有些詫異怎麽會叫得這麽順口,甚至還夾雜一絲敬重。
而這
是在麵對關耀之時完全沒有的感覺。
難道是被關景之的氣場懾住了?
關景之早在梁宥西喊他時就已經轉身朝裏麵走去,所以梁宥西不確定他是否聽到自己喊他。
“你回來了。”關夕歡呼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這是什麽?”他瞥了眼關夕懷裏抱著一堆花花綠綠的布料問。
“大哥給我從國外帶回來的新款防紫外線服,很漂亮,我好喜歡。”
梁宥西看她開心的樣子,笑了笑,不想打擊她,其實在他看來那些防紫外線服不論多漂亮,穿在身上都讓他有種關關夕是來自外太空的感覺。
“你的布丁。”他接過她那一堆衣服,把布丁遞過去。
“哇~謝謝。”關夕打開盒子見他買了兩個,立即跑去客廳,在低頭正在手機屏幕上撥來撥去的關景之身邊坐下,然後獻寶似的把其中一個布丁遞過去。
“大哥,你一定也沒吃過這種東西吧?你試試看,非常好吃。”
板著臉麵無表情的男人抬眸瞥了眼,立即嫌棄地皺眉,把視線重新落在寬大的手機屏上。
“……”居然這麽不給麵子。
“回房裏去。”關景之突然開口,聲音冷沉。
關夕眨眼,“做什麽?”
“我有事和你老公談。”
“……”
關夕嗬嗬笑了笑,轉頭去看了眼梁宥西,因為大哥那句‘你老公’而臉頰有些發燙的應聲回房間。
梁宥西走過去坐下,覺得有些餓,傾身從茶幾上的水果盤裏拿了顆幹淨的蘋果咬了一口。
而那雙凜冷的銳眸終於將視線移向他。
“聽說你遇到了點麻煩?”
對於這句開場白,梁宥西沒覺得意外。
關氏傳媒的當家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他會這麽快知道他遇到了麻煩也不足為奇。
而作為關夕的丈夫,關夕又是關家眾人的心頭寶,他有麻煩就等於關夕有麻煩,關家人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隻是好意他心領,卻不需要借助他們的勢力用非常手段解決麻煩。
所以——“是有點麻煩,不過我自己能解決。”
關景之劍眉一揚,帶動英挺的五官流露一絲詫異的神色,卻轉瞬即逝。
“小夕值得擁有最美好的幸福。”他緩緩開口,語氣透著一絲不易讓人察覺的威脅。
梁宥西心思何等敏銳,自然聽得出他話裏頭的意思。
“大哥,我寧願委屈自己也不會讓關夕受委屈。”
“能娶到小夕是你幾世修來的福,你有什麽委屈?”
好霸道的口吻!
梁宥西心裏腹誹,卻沒再說什麽。
的確,他很慶幸能娶到關夕。
“我餓了,一會要去c市,你先給我弄點吃的。”關景之自然而然的吩咐,一副在自家般隨意的口吻。
“……”
“不要辣,不要醬油,不要味素,不吃青菜,其他隨便。”
“……”
花了二十分鍾煮了一大碗海鮮湯麵,關景之先是很挑剔的聞了聞,然後用湯匙舀了一小勺品了下味道,眉頭擰了擰,隨後一手拿筷子一手拿湯匙開始吃起來。
關夕聞到香味跑出來,看到大哥麵前那碗誘/人的海鮮麵條,嚷嚷著也要吃,搶了湯匙就要喝湯,卻被梁宥西阻止。
“你吃了香芒布丁,不能碰海鮮,會過敏。”
“可是我餓。”
“我已經在煮飯了,我現在去炒菜,很快就可以吃。”
關夕猛點頭,目送梁宥西走進廚房,她回頭問關景之:“大哥,我眼光不錯吧?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呢,你那次如果不投我一票答應讓我搬出來和他一起住,那你今天就隻能餓肚子了。”
關景之嘴角一抽,“我想吃東西去哪不行?”
“可是你吃不到他做的。”
“我又不喜歡他,是不是他做的有什麽區別?”
“那你喜歡誰?”
關景之沉著臉沒回應,同時加快吃麵條的速度,三兩下把一大碗麵條搬空。
“我走了。”
他起身。
“大哥,是不是我說錯話了?你別生氣嘛~”關夕以為自己惹他生氣了,有些心慌的去抱他的手。
“要撒嬌找你老公去。”關景之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
關夕撅著嘴瞪他。
“我沒生氣,現在就去找我喜歡的人。”
門關上的刹那,關夕聽到大哥的聲音飄進來,這才鬆了口氣。
吃完飯梁宥西收拾刷碗,關夕想幫忙遭到拒絕,索性自他身後抱著他當八爪魚。
“你今天去醫院是因為那件事麽?”她忽然問。
“嗯。”
“很麻煩麽?”
“有一點,不過不用擔心。”怕她繼續問下去,他轉移話題:“想不想去溫哥華?”
關夕一楞,偏過頭繞到前麵去看他:“我一個人去?”
“我們。”
“可是我怎麽去?”她這種情況根本就不可能乘坐飛機吧?
“有我在,有什麽不可能?”
“可是你這邊的事情還沒解決。”
“可以等處理完這件事以後再去。”
“那你以後不在國內的醫院上班了嗎?”
梁宥西沉默了會,然後搖頭:“還不知道。”如果不吊銷他在中國的執業醫師資格證書,或許他還是會留在醫院繼續上班。
雖然他昨天說得很堅決,辭職以後不會再踏入那家醫院。
但當時是被母親的態度氣到了,所以才會說那樣的氣話。
“沒關係,不論你到哪我都陪著你。”關夕緊了緊環在他腰上的手。
梁宥西笑一下,輕拍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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