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岑西舅 怎麽會有這麽囂張的混蛋

身後跟著進來的年輕醫生見狀驚呼,剛想提醒梁宥西,就見他頭往後微仰,同時伸手精準捉住朝自己揮來的那隻手的手腕,再用力一翻,成功製止住對方的偷襲。

“混蛋!放手!”偷襲梁宥西的男孩十七/八歲的年紀,赤著雙眼一副吃人的猙獰表情瞪著梁宥西,說話的語氣一字一頓,白齒森森。

梁宥西雖然沒見過偷襲自己的男孩,但從對方想吃了他的表情不難猜到,他應該是程馨榆的弟弟。

“你憑什麽打我?”梁宥西冷冷問他,扣住他手腕的力道並未鬆懈半點。

“混蛋!你害死我爸爸我殺你都可以,打又算什麽!”男孩手上疼得厲害,卻硬著嘴回擊。

“你以為你是誰?殺我都可以?不用償命?別說你根本打不過我,跟我動手你隻有自討苦吃的份,就算我有錯,你也沒資格動我。”梁宥西放開他的手,之後不再看他,徑直走向手術床。

男孩被他的態度氣得雙肩發顫,手一獲得自由,又要從梁宥西背後偷襲。

“寧寧!”

程馨榆出聲喝止弟弟的行為,“你先出去!”

程寧憤恨的收回手,卻倔強地站在原地不動。

“姐,是他害死了爸爸,我要給爸爸報仇!”

程馨榆沒有理會弟弟的話,她隨意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站起來冷眼望著探向手術床的梁宥西,一會才開口道:“既然你覺得自己沒錯,那你來做什麽?看我爸死得有多慘?”

梁宥西對她的話仿若未聞,隻是對著手術床上那具屍體在心裏說了聲對不起,然後便轉身要離開。

“梁宥西,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因為你的原因導致我爸爸冤死,難道你心裏都沒半點內疚和自責?你怎麽可以這麽冷血!”

程馨榆恨聲指責。

梁宥西停下來,緩緩回過頭去看她,“發生這樣的事我也無法預料,在我拒絕做這台手術以後,這整件事情都已經和我無關。所以我不用對你內疚,更無需自責。”

“好一個無需自責!”程馨榆怒極反笑,瞪著梁宥西的雙眼卻恨不能將他切割成碎片。

“既然你這麽堅持自己沒錯,那我們法庭上見。還有我提醒你一句,我不僅要告這家醫院,還要告你個人。”

仿佛事不關己,梁宥西依舊麵無表情。

“隨便你告,反正我馬上就和這家醫院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告不告跟我沒關係。”

“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放棄起訴?”

梁宥西凝了她一會才說:“程馨榆,如果你以為用起訴可以威脅到我對你唯命是從,那你就錯得太離譜了。我做事從來問心無愧,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該負責的我絕對不會推托,而不該我負責的,我不會傻到去包攬一切。”

不知是不是被說中了心事,程馨榆瞪著梁宥西絕然離開的背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卻死咬住唇沒再開口說半個字。

“怎麽會有這麽囂張的混蛋!”程寧怒不可遏,“明明是他害死了人,為什麽還能那麽冷靜的為自己辯駁開脫!”

“姐,現在怎麽辦?他好像一點也不在乎我們要告他,難道——”

“馨榆。”

突然介入的女聲打斷程寧的話。

程馨榆循聲望去,眼淚一下溢出眼眶。

“伯母……”她隻說了兩個字便立即搗住嘴,哽咽得無法開口。

席文絹神色複雜的輕抱著她拍了她的肩無聲安慰,目光探向仍一臉怒容的程寧。

後者仗著年輕說話沒分寸,也不管席文絹和過世的母親關係如何要好,開口便很衝:“你兒子害死了我爸爸還大言不慚說自己沒錯,根本不用內疚和自責,還說我沒資格打他,不斷推卸責任為自己辯駁,那麽伶牙俐齒,我看他也不用做醫生了,改行去當律師,保證能把黑的變成白的,死的變成活的。”

“寧寧你別說了。”程馨榆一緩過情緒便訓斥弟弟,“不可以對長輩這麽沒禮貌。”

“是我沒禮貌還是她兒子沒禮貌?他當著爸爸的麵都可以說出那麽混帳的話,我事實求是又怎麽沒禮貌了?”

“寧寧,你宥西哥——”

“誰要殺父仇人當哥哥!”程寧臉紅脖子粗的打斷席文絹,還要說什麽,卻被程馨榆阻止:“你先出去,不然姐姐要生氣了。”

程寧重重哼了聲,咬著牙離開。

“馨榆,我剛才來的時候碰到西西了,他沒和我說話,但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心裏很難受。隻是嘴上說話難聽而已。”

“伯母,您不要再為他解釋了,他剛才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他認為自己沒錯,並不需要對我內疚,也不需要自責。”

“我不是為他解釋,隻是——”

“伯母,您真的不用多說什麽了,他的意思我已經很明白。”

席文絹歎口氣,點頭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卻說:“醫院對這起事故的發生很重視,我們幾個股東一致決定無條件答應你們提出的要求,包括處理你爸爸的後事及賠償方麵都不會——”

“對不起,伯母,我打算通過法律途徑解決這起事故。”

席文絹呆住,怔怔地望著一臉堅決的程馨榆,良久都無法做出回應。

“我知道伯母是這家醫院的股東之一,我這麽做對伯母來說實在很無禮,但我隻能說對不起。”

“馨榆,你……你能不能再考慮考慮,我們盡量私下解決?”席文絹蹙眉,心裏琢磨著要用什麽辦法讓程馨榆改變主意。

“伯母,我失去的是至親,是我和寧寧唯一的親人,我不可能讓我爸爸死得這麽不明不白。”

“發生這樣的事大家都很無奈,你爸爸的死純粹是屬於意外,並不是醫院的醫護人員操作不當引起的醫療事故,所以你就算起訴醫院,也未必就能贏得這場官司。”

“伯母,您這樣說似乎有替醫院推卸責任的嫌疑。我知道醫院無法預料事故的發生,但如果梁宥西不拒絕給我爸做手術,陳醫生也不莫名其妙推遲一個小時手術時間的話,我爸爸根本不會發生血管爆裂並發急性心急梗塞這樣的事情。”

“而且我不隻要起訴醫院,同時還會起訴梁宥西,追究他的刑事責任。”

席文絹震驚,望著程馨榆的目光變得陌生。

程馨榆轉開眼,看向手術床上一動不動的父親,滿臉悲淒。

“馨榆,我一直認為你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孩子,所以當初才瞞著西西想撮合你們。沒想到就是我的老糊塗,給你們帶來了這樣大的災難。”

她當初怎麽也不會想到兒子會因為程馨榆而拒絕給她父親做手術,然後引發這起事故的發生。

程馨榆不是傻子,當然聽得出席文絹語氣中對自己的失望。

可那又如何,她就是不甘心看著那個人一副無所謂的冷漠態度逍遙自在,忍受不了他對自己的漠視。

所以這次她絕對不會心軟,而是會不遺餘力的通過法律削去他的棱角,讓他對自己低頭認錯。

“辭職?”

沈主任瞪著梁宥西遞到麵前的辭職信,仿佛不認識字一樣,看了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這是我給醫院的交代,等我和其他同事交/接完手頭的工作,之後我不會再踏入這家醫院。謝謝沈主任這一年多來的照顧,後會有期。”

“等等!”沈主任急急起身走過來拉住梁宥西,“你不是來真的吧?就因為我說了你幾句就要給我辭職?你如果真的走了那我不就成了罪人?醫院那幾個股東還有你媽不把我給活吞了?”

“我媽已經知道了。”

“啊?”

“所以您放心,沒有人會活吞您。”梁宥西撥開他的手,“我還要去做交/接和收拾東西。”

“其實你早就不想辭職了吧?”

沈主任在他身後冒出這麽一句,然後又說:“你前幾天跑去溫哥華不就是為了關家小姐的事?你是不是想趁這次辭職後帶她去溫哥華治病?”

梁宥西有時候真的是很佩服這位領導的想像力,不過辭職後帶關夕去溫哥華暫住似乎也不錯。

“沈主任,謝謝您提醒了我,這的確是個非常好的建議。”

在沈主任的瞠目結舌中,梁宥西打開門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