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顧飛語本來已經有些天沒咳嗽了,如今卻又複發了起來,他隻覺的胸口氣悶,連呼吸都那麽困難,臉上又重新浮現出了病態的嫣紅,瞬間變得虛弱了不少。
“既然都已經取消了,現在又何必告訴我…………不,我還應該謝謝您,聽到這個消息我的身體真的好了不少,謝謝您在百忙之中還想著我這個快死的人。”
他的目光淡如水,沒有夾雜任何的感情,就連語氣都是那麽的平淡,沒有表現出一絲的不快,可顧天聽來卻感受到濃濃的冷漠和譏諷,忽然覺得眼前這個本就不太了解的兒子忽然變的更陌生了。
隻是顧天此刻卻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因為他還有話要說,這些話才是他來的目的,道:“其實,這次來我是想請你幫忙的。”
“請我幫忙?我在您眼中不是早就是個快死的病秧子了嗎,哪能幫得上您的幫忙?”顧飛語回道,語氣有些僵硬。
顧天臉色有些不自然,獨自笑了笑,眼中卻沒一絲笑意,說道:“是關於婚約的事情,我想讓你二哥替…………”
“不可能!”顧飛語看著他目光很冷,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說道:“你如此替顧飛鴻謀劃,我覺得您還差一件事沒做。”
“有什麽需要我做的你盡管說,作為父親我自然會盡量滿足自己的兒子任何心願的。”顧天沒有任何猶豫的說道,隻要能讓顧飛語答應,一件事情對他來說不算什麽。
顧飛語莫名的輕笑了一聲,語氣冰冷的說道:“作為父親您為了我這個快死的兒子操碎了心,什麽都安排好了,可我覺得還差一口上好的棺材沒送過來。”
天怒睜雙目,憤然的看著他,沒有想到這個柔弱的病秧子會忽然變的如此強硬,一句話毫不猶豫的拋出,如此不留情麵的撕破了臉皮。
顧飛語就是在直指他的內心,指責他作為父親將自己的兒子從小就看做死人,到如今他還有什麽顧忌?
原本以為他真是來看望自己的,顧飛語心中很感動,真的迫不及待的想告訴他自己已經修煉到了煉氣五重,身體也開始好轉了。
卻沒想到……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因為他咳的已經停不下來了,不住的咳嗽讓他說不出話來,即便是能說他也不想再開口了。
顧天看著他的樣子知道要說的事情是沒可能了,獨自失望的搖了搖頭,深深的歎了口氣,不知是為自己,還是為正在咳嗽的顧飛語,或許都有吧,終是轉身離開了。
顧天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些失神,顧飛語的話雖然刺耳,但卻準確的說中了他的內心,自從有了個快死的兒子後,讓他在族中丟了不少的顏麵,可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
這一刻顧天開始懷疑自己一直以來所做之事真的對嗎,顧飛語送到族長那裏的三箱道藏他看到了,族長將其中一箱轉送給了他,其中的意味很明顯。
顧飛語自己沒放棄,族長也沒放棄,他這個做父親的卻從一開始就放棄了,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二兒子身上,這樣真的對嗎?
顧天回到了房間,一個婦人熱切的迎了上來,這是顧天的夫人,迫不及待的問道:“天哥,怎麽樣他答應了麽?”
顧天現在心情很煩躁,搖了搖頭,說道:“還沒來得及說,他就跟我翻臉了,老二去哪裏了,怎麽天天都不見他的人影?”
天的夫人笑著說道:“鴻兒去和我王家的同輩們聯絡感情了,馬上就快縣試了,多認識個人說不定考場上能幫襯到些。
“聯絡感情?哼,整天花天酒地的,小小年紀不學好就知道搞那些歪門邪道,多花點時間寫寫道藏,還需要幫襯?”顧天不悅的冷哼道,忽然想起了老三,整整三箱道藏,他若是沒病該有多好。
夫人臉上有些不悅的神色,不滿的說道:“你就別總是抱怨鴻兒了,白非煙這丫頭小小年紀倒是個性十足,沒有那病秧子開口,鴻兒和她的婚事那丫頭是絕對不會答應的,這事還得從病秧子身上著手。”
顧天聽著她的話有些不高興的皺起了眉頭,說道:“老三這邊也沒可能了,還要讓他幫忙將婚約改成老二,現在想想簡直太天真了。”
夫人陰著臉想著,說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他不是對那個丫鬟小悠很看重嗎?我們可以拿小悠作為威脅,若是答應還好,若是不答應就將小悠從他身邊調走給鴻兒,就不信病秧子不……..”
“夠了!”顧天瞪著他怒吼了一聲,說道,“這一年都是小悠在陪著他,將小悠調走你還讓不讓他活了?做事要有個度,我再告訴你一遍他也是我兒子,你最好給我記清楚!”
顧飛語接過小悠遞過來的茶一飲而盡,在椅子上躺了一會,說道:“小悠姐,我想去看看我娘,我想她了。”
顧家的陵園和家族自然不在一處,一般荒無人煙的地方才不會影響風水,所幸離的並不算太遠,步行用不了太多的時間。
顧家的陵園建的很好,周圍圍著一道高高的圍牆,唯有入口處沒有大門,陵園這種地方人跡罕至,基本也不需要。
陵園很寂靜顧家先輩的英靈都在靜靜的沉睡著,顧飛語踏入陵園後感覺到一片陰冷,時而急促的咳嗽聲在陵園內飄**著。
“少爺,好像有人來過。”小悠看著前方說道。
顧飛語走上前去,在母親的墓碑前最後一張紙錢剛剛燃燒成灰燼,還殘留著些許的餘溫,人剛走沒多久,來看母親的會是誰呢?
著母親的墓碑,顧飛語臉上露出幾分懷念的神色,接過小悠遞過來的紙錢,一張一張的燃燒著,看著那燃燒的火苗,顧飛語開始輕聲說道:“母親,又好些天沒來看你了,你知道嗎今天父親來看我了,起初說了很多關心的話…………”
整個陵園都異常寂靜不時傳來幾聲鳥鳴,火苗在跳躍著,無聲無息的燃燒,還有顧飛語的喃喃自語輕輕的飄**在陵園,向母親輕輕的訴說著。
悠在身側時而幫他添上一張,心中暗想若是顧家的先輩有靈,想必能聽到少爺的委屈和難過吧,希望能保佑少爺接下來一帆風順。
“…………我沒有讓他說完,因為我沒心情聽下去了,我隻說他還差我一口上好的棺材,嗬嗬……他當時很生氣不過也沒說什麽,他懂我的意思。我不是有意要頂撞他的,我隻是想讓他知道我還沒死,我還沒放棄…………”
鳥鳴、訴說、咳嗽之聲在陵園內傳**,悲傷、痛楚、委屈不隻是傳遞給了已故英靈,還傳到了暗處的一道人影耳中,輕而樸實的話語讓人感同身受。
“…………我並不恨他,因為他是我父親,是你喜歡的人,但我不會妥協,我要在族長麵前拿回屬於我的名額,還要讓害您的凶手身敗名裂獲得應有的懲罰,讓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兒子哪怕命不夠好,也比他們厲害。”
小悠露出一絲微笑,她已經感覺少爺身上的難過已經消散不見了,她也相信少爺會越來越好。
顧飛語和小悠兩人的身影一步步的消失在了陵園之中,暗中的人邁步走了出來,她的年齡和顧飛語相仿,看著那道身影一步步的離開直至消失。
她走到墓碑前,緊抿著紅唇,靜靜的看著墓碑上的名字,眼光閃爍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撿起一旁的手帕,原本絕美的臉龐緊皺起了秀眉,凝視著那一灘鮮紅,久久轉不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