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瘋癲的苗老大
苗老大五十出頭，一米七不到的個頭，瘦的像根竹竿，他是真宗的苗疆人，自幼便修習“趕屍人”，如今也有近四十個年頭了。
趕屍人的技藝傳承比較苛刻，具體的傳承條件外人自是無法得知，就算的武鍾毅也隻是隱約聽說過，趕屍人的第一條件就是擁有超強的方向感。
三人趕到城北苗老大家時，就見家門外已經圍上了許多看熱鬧的人。
望著那些一臉八卦的人群，武鍾毅心中冷笑，這種事都敢湊上來看熱鬧，真是無知到不怕死地步了。苗老大都瘋癲了，誰知道他是如何瘋掉的，身上有沒有沾染屍毒。
苗老大他們常年接觸屍體的人，體內自然會生出一定的抗體，可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屍毒這玩意比如成致命毒藥也不為過的。
野九在龍山也算有些威望，眾人見他到來紛紛讓開一條道路。至於他身後的野沙，圍觀的人自然都認識，是以大多數人都用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跟著他們一起的武鍾毅。
“野老，您來了，快請進。”苗老大家中亂成了一鍋粥，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漢子見到野九前來，急忙將三人迎了進去。
宅子中很雜亂，到處都是被打翻的家什，苗老大已經被綁在一張厚木長椅上，一位五十多歲的婦女蹲在他身旁嗚咽哭泣，嘴裏斷斷續續說著武鍾毅聽不懂的苗語。
“這是苗老大的兒子苗龍。”野沙在一旁偷偷為武鍾毅介紹，點頭示意蹲在苗老大身邊婦人輕聲說；“那個哭泣是苗老大的婆娘。”
宅院中除了他們幾人，就隻剩二具躺在地上的屍體。屍體已經經過處理了，以武鍾毅的眼光看來，這樣的處理顯然是為了防止屍變。看來這幾人真的是被大山裏的僵屍所害。
“龍子阿.其餘人呢？”野九見到屋子裏少了些人，疑惑的問苗龍；“還有二個人去哪了？”
“他們將阿父送回來後就走了。”苗龍還算鎮定，有條不紊的回答野九；“說是山裏出了大粽子，他們搞不定了，要去找人來幫把手。”
點了點頭野九越過苗龍走到苗老大身前。苗老大身上看不見外傷，也不知道他到底遇見了什麽。竟然將這趕屍人中的一條好漢弄成了這幅摸樣。
“他們走時沒有說什麽嗎？”野九盯著閉目的苗老大，頭也不回的詢問跟在他身後的苗龍。
苗龍擔憂的望著自己的阿父，輕聲說；“他們說這次大山裏的粽子很厲害，應該有些來曆。這幾天最好不要讓縣城裏的人進山。”
“哦..這樣啊”野九點頭。
突然，被綁在長椅上的苗老大猛地睜開了眼睛，仰著頭張開大嘴咬向野九。
野九大驚倒退數步，好在剛才二人有些距離，並沒有被真的咬到，可是即便這樣，也讓站在旁邊的人嚇出一身冷汗。
野九定了定身心後。看著苗老大猙獰的瘋狂麵孔，他心中不由得湧出一股悲涼之意，一生趕屍終究還是毀在了僵屍手中。
“能讓我看看嗎？”武鍾毅走上前來，對著苗龍說；“也許我可以幫上些小忙。”
“你是.......”苗龍從武鍾毅跟著野九進來時就留意到了他。此刻對方竟然提議要幫忙，怎能不讓他驚疑。
“哦。。對了。”野九拍拍了自己的額頭，“我差點忘記了，這裏還有一位正宗驅鬼人。”
“驅鬼人。。？？”苗龍有些驚訝的盯著武鍾毅，他聽說過驅鬼人，但卻從來沒有見過，在他的理解中，“驅鬼人”就是一群整天和鬼魂僵屍打交道的人。
“小武阿..你去看看吧”野九表情很鄭重，誠懇的對著武鍾毅說；“我和苗老大是老朋友，拜托你了。”
“我會盡力的。”
幾人交談之間，苗老大還在不停的大聲嘶吼，圓睜著眼，模樣猙獰可怖。
屋外那群看熱鬧的人聽見這番動靜，都紛紛想要擠進來看個究竟。氣的苗老大的婆娘衝了出去，一陣破口大罵將那些人都趕走了。
武鍾毅繞著苗老大轉了一圈，看不出有外傷。但他確實是在和僵屍搏鬥時突然瘋癲的。武鍾毅心底有些沉重，結合另外還活著的二名趕屍人說的話，恐怕這次大山裏出來的僵屍真的有些麻煩了。
僵屍隻是一個統稱，不管什麽種類的都可以稱作僵屍。但是其中卻劃分了好幾個等級，從低到高分別為，白僵，黑僵，跳僵，飛僵，和傳說中的“魃”。
白僵和黑僵基本都是躲起來不敢見人，甚至連家畜都能嚇走他們。跳僵就開始厲害起來了，它就是一般人口中所指的僵屍，一般人遇見跳僵必死無疑，隻有像武鍾毅這些人才能滅除它們。
跳僵之後就是飛僵了，武鍾毅懷疑這次大山裏出來的就是飛僵。飛僵是現在僵屍中最厲害的存在，它們行動敏捷，躍屋上樹縱跳如飛，飛僵已經很少吸食人血了，大多都是齧噬生人精魄。而苗老大的症狀確實很像傷到了魂魄。
至於最後一種僵屍“魃”。那已經是神話中的傳說了。
望著武鍾毅緊緊皺著的眉頭，苗龍心中忐忑的問；“武大師.阿父到底怎麽了。”
“小武阿。你就直說吧。”看著武鍾毅有些吞吐，野九示意他有什麽話盡管說出來，不需要顧及。
武鍾毅沉吟了會，抬頭望著苗龍說；“若是沒有錯的話，苗老大可能是被飛僵傷了精魄。”
“飛僵..”野九大驚，他雖然隻是巫蠱師，但也知道飛僵的厲害。“如果是真的，那可就麻煩了。”他頹然的坐到身旁的竹椅上，低聲喃喃；“多少年了，都沒有出現過飛僵，哎..........”
“以前湘西也出現過一隻飛僵。”野沙來到武鍾毅身邊，小聲說；“那一次的禍事真是慘呐，單是趕屍人中的前輩就死了三個，年輕一輩的死的更多。”
武鍾毅沉默的聽者的野沙的講述，其實以他驅鬼人的經曆，有怎麽會不知道飛僵的可怕，當年湘西的飛僵事件他也聽說過，死的又何止是趕屍人，那隻飛僵出世後在湘西引起了巨大動亂，就連政府都派出機動部隊前來鎮壓。
那是上一世的事了，當時出世飛僵真的鬧出了太大的動靜，主要是它竟然闖入了縣城中，在一個初月的夜晚上，跳飛在城市樓頂之間，許多人都看見了它，一夜中城裏死亡十多人。
政府出動軍隊圍剿，不過那個時代武器落後，又怎麽能滅除掉刀槍不入的飛僵，後來趕屍人出麵和飛僵打了一場，卻隻是輕傷了它就被逃走了。當時趕屍人中的一位前輩提出邀請驅鬼人。
當年應邀的驅鬼人中就有梅大師，可惜他那時候正在追擊一隻害死一家五口的厲鬼。
那一戰驚天動地，結合了湘西趕屍人和驅鬼人，他們作為對付飛僵的主力，最終消滅那隻飛僵後，不過趕屍人和驅鬼人也都死傷不在少數。
“是麻煩了。”武鍾毅的表情凝重，“如果是飛僵的話，它現在已經沾了血腥，不會輕易收手的，怕是不久就會出世。”
“現在也隻是猜測而已。”半響坐在一邊的野九終於開口說話了。“不是還有二位趕屍人活著嘛，他們應該知道情況的嚴重性。相信很快就會有人來處理這件事的。”
“苗老大還有救嗎？”
“不好說，要徹底檢查一番。”
“小龍阿，你和野沙幫小武給你阿父徹底檢查看看。”野九叫來他們幾人囑咐著說；“抬進屋裏，別在外麵撞到了什麽邪性東西。”
望著三人抬著還在使勁掙紮的苗老大進了屋。野九坐倒在竹椅上，仰著頭渾濁的雙目看著藍天白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竟然出神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的腳步聲驚醒了野九，見到武鍾毅三人都出了內屋，從他們的表情上來猜測，苗老大的情況應該還沒到最壞的地步。
“真的是重傷了精魄。”武鍾毅也不待野九詢問，主動的說出了檢查後的情況。“七魄不全，主魂受創，多半真的是飛僵所為了。”歎了口氣接著說；“剛才做了個招魂，苗老大的魂魄還在，應該隻是被那隻被困住了。”
“好吧，先就這樣。”野九站起來，一邊向外走去一邊囑咐跟在他身後的苗龍；“等那二位趕屍人回來後，你通知我一聲。畢竟是幾十年的老友了，能用到的地方就說一聲。”
“我待阿父謝謝您老了。”苗龍的眼睛有些濕潤，對著野九行了一個苗人感謝禮。恭敬的送走了野九三人。
在回去的路上，野九一聲不吭的想著心事。臉上看不出表情。直到回到家中，他才叫住了準備回房的武鍾毅，有些歉意的說；“小武阿，事情你也看見了，龍山就要大亂嘍，這個時候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武鍾毅一聽這話大急，隻是今天這事他也明白，如果這事換做是他，恐怕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一邊是個人恩情，一邊是族人安危。確實讓人很難選擇。
“嗯，我明白。”雖然他能理解野九的選擇，但心裏多少有些失落。
“那些毒蟲過幾天應該就成了，你等幾天，到時候我讓野沙和你一起回去。”野九向他的徒弟野沙招了招手；“養蠱你也都會，等會我教你驅使變異蠱蟲的方法，等蠱成熟了你就和小武一起去吧。”
“師傅，我....”野沙一愣，沒想到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沒事的，我會的東西基本都叫你給了，也該放手讓你闖一闖了。”野九揮手打斷還欲說話的野沙，輕聲說；“就這樣了，你們都回去休息吧，昨天晚上都累了吧。去吧。去吧”說完揮著手，趕走了武鍾毅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