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小冷其實一眼就看穿了夏秋的逞強,他想著盡快解決掉正圍攻他的守靈戰士,好趕過去幫助她。

被這樣三個龐然大物圍起來可不是鬧著玩的,他一直以強大的妖力氣旋牽製著他們的行動,同時也在保護著自己,否則他的身體隨時會輕而易舉地被他們的爪刺撕扯成碎片。

他靈巧地周旋在他們三個當中,不斷尋找著他們可能存在的破綻,這些泰坦一樣的怪物雖然力大無窮,攻擊極具爆發力,但他們的招式卻太過簡單。他們總是執著於正麵的大力出擊,但由於體型和無痛感的又是,他們對防守卻非常鬆懈,在與他們對抗的過程中,他的攻擊隻需稍加變化,就能輕易得手。明白了這點,他便漸漸地以攻擊節奏牽製住守靈戰士,並且還利用這一發現,隨手出刀,刺瞎了一個守靈戰士的雙眼。

那失去視力的龐然大物胡亂在空中揮舞著手中的武器,竟然將自己附近的兩個同伴打傷了。接下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始料不及,那兩個受到攻擊的守靈戰士二話不說,同時將長矛一前一後地刺入那個瞎眼戰士的胸膛。從被刺中的守靈戰士胸口迸出的並不是鮮血,而是近乎黃綠色的氣體,他們果然早已不再是血肉之軀,隻是飽受地獄折磨的冤魂,消亡的方式亦是如魂魄般飄然散去。

兩個守靈戰士殺死同夥後,又轉身迎戰歐陽小冷,他們思維模式的簡單再一次得到證明,一旦有同伴傷害到自己,哪怕是誤傷,大家也會合力將其除掉。

千騎利用守靈戰士的弱點,主動變換戰術方法,先正麵虛張聲勢,然後轉向背麵刺他們盔甲保護不到的地方,幾乎每次都能如願得手。

隨著身體上傷口的不斷增加,守靈戰士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霸氣,攻擊變得東一下西一下的雜亂無章。風信子的花淚旋借機發威,更加擾亂了敵方的陣法。

眼看著他們逐漸占據了戰場的主動權,剩餘的九個守靈戰士或傷或殘,向一個方向退去,他們知道分散戰鬥並無優勢,便很快集結起來,在靈闕宮門前不遠處築成屏障。

“不好,他們選擇最後一步,死守宮門。這樣一來,我們想攻進去就更難了。”風信子看出其中用意,連忙向另外三人說道。

“一鼓作氣,我們衝進去!”

千騎不由分說地就向站成一排的守靈戰士攻去,沒等衝到跟前,就被守靈戰士身體中散發出的巨大力量所匯合成的一堵氣牆給反彈了回來。

風信子要求千騎:“他們已經把力量合一形成氣旋壁壘,我們必須想點兒其他對策。千騎,剛才我們合作戰鬥,我對你妖力的波動和變化已經有了一定的掌握,我們試著將兩個人的妖力融合在一起,看看能否成功地製造出妖盟。”

“好!”

千騎開始施展妖力,並感受風信子妖力中的波動,尋找兩股妖力的契合點。千騎的妖力產生的氣旋是湖藍色的,而風信子所產生的妖力氣旋卻是耀眼的寶藍石色。兩人的妖力迅速交融,匯合一處,迸發出聲勢奪人的光束。

對風信子來說,千百年來從沒有一場戰鬥打得如此暢快淋漓。從他由花化妖的那一天起,直至今日,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麽是真正的自由。因為這是他憑借自己的意誌自由地選擇去戰鬥,自由地選擇結交朋友,甚至是自由地選擇為朋友犧牲,這中間不摻任何交易。他突然想起自己當初明明是為了自我放逐而來到黃泉的,別具諷刺意味的是,他卻在這裏獲得平生最值得珍貴的兩樣東西,愛情和友誼,在不經意之間,他覺得身後該放下的都可以放下了,想一想,作為罪孽深重的他能收獲這些也就再沒有什麽憾事了。

此時,他和千騎的力量已經完全契合,兩人的妖力達到極限飽和的程度。千騎的冰龍斬漸漸隱去,左手臂上的神龍火弓被妖盟的力量帶動出來,他感受到靠妖盟連結所釋放出的能量是以往從未有過的強悍。

他有如神助般為這一擊起了個極美的名字:“龍吟花翾!”

一箭射出後,紫色箭頭帶出的巨大的妖盟之力,裹著無數的藍色花瓣幻化成忽藍忽紫、鋒利無比的花瓣形晶狀體,向著守靈戰士的隊列猛撲而去。這一擊,打散了守靈戰士的氣旋壁壘,隻見他們歪歪斜斜的向四麵八方傾斜倒地。

“就是現在,小冷、夏秋、千騎,我們一鼓作氣衝進靈闋宮!”風信子疾聲大喝。

小冷他們異口同聲:“好!”

跟著,四人向著靈闋宮的正門突進,守靈戰士們又陸續站立起來,擺出殊死一搏的架勢,“石脈盡橫亙”地擋住他們前行的方向。

夏秋感覺到梅刃連結著自己內在的力量,不停地積聚升騰,她和梅刃兩股力量如磁鐵似的緊密吸附在一起。

歐陽小冷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現在你完全地信任我嗎?”

她點了點頭:“嗯!”

“現在是形成妖盟的最好時機,雖然時間太短暫,不知道能夠形成多強大的妖盟,但值得我們去嚐試一下!”

“梅刃在指引我,讓我把自己的力量交給你!”

夏秋的信任對歐陽小冷來說是最好的鼓勵,作為血盟締約者他們的妖盟必定會不同方向,這樣想著兩人都頓時增添了無窮的信心和勇氣。他們的力量也瞬間融合一處,快速達到能量的頂點,連千騎和風信子也從沒見過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裏形成這樣密不可分的妖盟。

他們這一招,可以稱作是“神梅刃冰”,周圍先前的冰焰凝結著無數的紅色梅花,帶動出的是紅白交織的妖力氣旋。歐陽小冷隻一劍劈下,竟斬斷了居中把守的守靈戰士一側的手臂。當劍落下時,火焰中的梅花碎成一片片花瓣向下墜去,落在地麵上濺起的火星又騰入空中,化作一縷一縷紅色的煙雲。

防線已留下一處缺口,四人眼看衝到靈闋宮門前,可那些如機械般的守靈戰士仍不放棄,又一次地拔地站起,施展出他們最後的“風火流星”來負隅頑抗。他們掄起爪刺,呼呼生風,疾速旋轉,刹那之間擺成一道堅不可摧的風火流星陣。不時地,還從裏麵向外發射飛隕,嗖嗖帶響,崩崩噴火,叫歐陽小冷他們防不勝防,不得不向後退卻。

千騎見狀,放聲恕吼:“還有完沒完了!這些怪物可真是難纏!”

隻有風信子知道,仗打到這時,已經到了勝敗在此一舉的時刻,必須有人拿出赴死的勇氣。他最後交代給他們:“我來掩護你們!你們看準機會一直向前,千萬不要猶豫!”

幾個人有些沒聽懂,夏秋回頭問他:“那你呢?”

“你們不用管我,我自有辦法!做好準備!”說罷,風信子脫離開他們,挺身而出,硬漢一個地站立在守靈戰士的陣前,直麵他們,也是直麵死亡,可他竟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調動全身妖力,再一次使出他的殺手鐧,他用花淚旋調動起三團孔雀藍色的花瓣,分別勾勒出歐陽小冷、夏秋和千騎的輪廓用來迷惑敵人。

果然,守靈戰士的注意力完全被他吸引過來,一起向著風信子和他製造出的幻影猛撲過來,像是要徹底將他置於死地不可。

火焰拖曳的飛隕,攻勢淩厲,四處橫飛。花信子疲於抵擋,大聲地對呆站在那裏的幾個少年喊道:“笨蛋,還等什麽,還不趕緊開門進去!”

歐陽小冷衝著他點了下頭,帶領夏秋和千騎向靈闋宮正門衝過去,即將推門進入的那一刻,他們忍不住最後回頭看了風信子一眼。

風信子打造的幻影很快被一個個的擊破。眼看,獨剩下他一個,身單力薄地支撐住局麵,仍在頑強地與對手惡戰不休……身上,已經多處被石隕穿破,血冒不止,他且戰且退,看來不到倒下是不會就此罷手的。

遠遠地,夏秋想對風信子說些什麽,但聲音卻哽在喉嚨裏,四周的世界沒有一點聲響,時間也仿佛停滯,隻有淚水順著眼眶滾落。

緊緊關閉的大門,沉重滯澀,可到底還是被千騎和歐陽小冷合力推開。

歐陽小冷顧不上多想,狠下心,一把拉住夏秋的手,大步向靈闋宮內跑去。因為他十分清楚,此時此刻,如果不按照風信子的話去作,就等於是浪費了這一次他冒生命危險搏來的寶貴時間與機會。

“放心,風信子一定不會有事的。”

千騎跟在後麵,安慰著夏秋。但同時也是在安慰自己。

夏秋再次回過神時,他們已站在靈闋宮內,這裏光線昏暗,拱形的如山洞般的空間中心有一處通往地下的大洞。洞口安裝一部用金屬和木頭製成的手動升降機,與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格不入,好像隻有在人類世界裏才能看到這樣的機械裝置。

三個少年不由分說地跳上了升降器,由千騎上手控製搖杆,他用力搬動了幾下,升降機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反應。當他們一度以為它可能是壞掉了,多少有些不知所措……突然間,隻聽見咯吱一聲,升降器開始緩緩下降,下降時能感到它的機械又老又殘,齒輪咬合的非常吃力,一次次旋轉都產生巨大的顛簸和晃動。

經過短暫的下降以後,他們來到一個碩大無朋的地下洞穴的上空,這台升降機被固定在地洞一麵的牆壁上。周圍,無數跳動的幽藍色的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在洞穴的穹頂不斷閃爍,形成一片浩瀚星海似的景象。從升降機向下望去,是一排一排被幽藍色火焰包裹的靈牌,數以千萬計的靈牌一層層懸浮在空中,正如風信子所說,如果沒有得到看守者的幫助,他們想找到屬於自己的靈牌簡直比登天還難。

在抵達洞底的那刻,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老者突然出現在他們眼前。他有一身幾近透明的皮膚,銀白色的發髻擋住一側的眼睛,眼窩裏隱約露出一隻綠色瞳孔。他不由地讓歐陽小冷他們聯想起另外一個人,就是陪伴在誠長老左右的石妖言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