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雪夜望著夏秋離去的背影深深地歎了口氣，其實早在這場戰爭開始之前，他就預感到她不會遵循自己所設定好的計劃離開這裏。雖然這個人類少女來到無量天界的時間並不算太長，但她還是處處體現出了自己的與眾不同。

她那纖細的身體中終究蘊藏著多大的能量呢？連他也看不出來，隻覺得她身上的堅毅與韌性像極了那個他一直深深愛著的然素素。越是深入地去了解她，他心裏就越發地確定他的兒子一定會喜歡上這個女孩兒，因為他們的身體中流淌著的是相同的血液。

在錦杉所帶領的這些亡魂當中，他猜測應該仍隱藏著已投靠了非常道的人，比如那個借著白蝙蝠的出現而聯係起夏秋即將離開無量天界之事的亡魂。他偏偏挑這個時機再次提起這件事應該是早先就安排好的，但現在他們與空中的敵人的戰鬥一觸即發，實在沒有時間去求證或是就地處置內鬼。

他再次對身邊的亡魂們說道：“我還是那句話，若是想離開的，現在大可以轉身就走，但是留下的人，就必須對我和錦杉完全地服從！”

之前百般挑唆其他亡魂的那一個前後左右試探著看了一遍，發現自夏秋決定留下不走後，除了自己外並沒有誰再提離開的事。正猶豫著是否趁這個機會逃走，空中的白蝙蝠卻在這個時候對他們展開了攻擊。

漫天如蝗蟲一樣的白蝙蝠們，快速排列成菱形方陣，扇動著身後的白色羽翼，朝著湖麵上的歐陽雪夜他們壓過來，就如同一張白色的大網。那麽所發出的刺耳的超聲波，令錦杉手下的亡魂們苦不堪言。

歐陽雪夜剛才觀察了半天，因為這些怪物看起來都一模一樣，而它們的交流方式又類似於超聲波，所以他實在找不出哪一個才是它們的指揮者，但他知道在數量如此龐大，卻又井然有序的隊伍中不可能沒有一位指揮者存在。他認為在人數相差懸殊的情況下，首先將頭目揪出從而使得對方陣腳大亂才是最為事半功倍的方法。

“找出他們的頭目！”他一麵幻化出寶劍由水中躍起一麵命令著。

“是！”錦杉應道，也緊隨歐陽雪夜身後也從水麵上跳了起來。

錦杉不同於其他豹妖習慣用類似於鉞或斧這樣的武器，他所使用的是長兵器戟，這種兵器呈十字形，具有鉤、啄、刺等能力，再加之豹妖本身的速度與爆發力就更增強了這種武器的殺傷力。

他們這方大多數亡魂並不善於長時間的飛行，隻有站立在自己所騎的靈馬背上與白蝙蝠對抗，而少數飛行能力突出的亡魂則與歐陽雪夜和錦杉一起穿梭於白蝙蝠的隊伍之中，在不斷破壞他們陣列的同時，也在尋找著那個隊伍中的頭目。

歐陽雪夜先是一劍砍傷一個白蝙蝠的翅膀，接著利用它的後背當做落腳點，如蜻蜓點水一樣，在將它踏如水中的同時，借著這股力量衝向另外幾隻白蝙蝠。旋轉中利用寶劍將它們手中的長矛全部擊落，接著又一次旋轉即讓它們一個個身受重傷，跌入水中。

錦杉在一旁看著歐陽雪夜那即舒展優美，卻又可在頃刻間殺敵無數的招式暗暗著急，他不服輸的這股勁兒倒是與風火極像。心想自己作為這一隊的指揮者，絕不能在手下麵前輸給島主歐陽雪夜。於是也加快了攻擊的速度，他雙手握緊戟豎著向前一戳，正好從兩個白蝙蝠之間的縫隙穿過，然後再用手腕一轉橫向朝後猛地一拉。在那兩個白蝙蝠被狠狠鉤住了以後，他又用力掄起戟，便讓著兩個白蝙蝠雙雙掉落水中。

他覺得自己剛才的動作堪稱完美，抬頭驕傲地向著歐陽雪夜的方向瞥了一眼，卻發現他根本沒有看著自己，不免有些許失落。於是隻好再接在勵，朝著上方更多的敵人衝去。

玉蟬本不善於戰鬥，為了這次行動她向長鳴子拜了師，可過於沉重的武器卻始終不適合她這樣柔弱的女子使用，最終她選擇了較為輕便的長匕首。經過這段時間的訓練，雖然她在攻擊力方麵仍有待提高，但因為她身體輕盈又善於飛行，倒是彌補了另一方麵的不足。

那些白蝙蝠顯然沒把她放在眼裏，也因此疏忽了對她的防備，於是她便也趁此機會一路向上衝去，她心想雖然自己未必能夠殺死太多的敵人，但至少可以率先幫助歐陽雪夜他們找到這群白蝙蝠中的頭目。

或許是因為明明在人數上占有絕對優勢，但卻長時間未能製服歐陽雪夜等人的關係，白蝙蝠們決定改變策略。歐陽雪夜一方很快便察覺到這些怪物們減緩了攻擊的速度，並且耳邊又傳來它們交流時所發出的那種刺耳的超神波。

雖然，這就意味著怪物們可能又要對他們使出什麽詭計了，但同時這也是找出它們當中的頭目的最好機會。歐陽雪夜也更快的速度向著上空飛去，在白蝙蝠之中穿梭，用他那明銳的眼睛捕捉著它們的每一個動作。

玉蟬亦是如此，突然她注意到自己身旁的一個白蝙蝠在這一刻並未加入戰鬥，而且還輕輕地抬起了一隻手來。因為人魚一族在水中時就對超聲波十分敏感，雖然她不能理解這些怪物所發出的聲音究竟是想表達何種意思，但卻能聽出自己麵前的這個白蝙蝠所發出的聲波與其他白蝙蝠不同。

她知道若是此刻自己大聲地告訴同伴兒們它便是頭目，其他的白蝙蝠必定會將它們的頭目保護起來，那麽再想攻擊它或許就會變得更加苦難了，於是她決定自己向它發出攻擊。她一鼓作氣直接衝到那白蝙蝠的跟前，剛欲將長匕首揮向它，就突然有另外幾隻白蝙蝠出現並攔住了她攻擊的線路。

雖然明知自己不是這麽多個白蝙蝠的對手，但此刻的她也隻好依靠戰鬥來吸引歐陽雪夜他們的注意力。她先是直衝向一個白蝙蝠，手中的匕首卻抵在了它的長矛上，盡管她努力著不讓自己的匕首掉落，但卻也因此顧不得注意另外幾個白蝙蝠向她發出的攻擊。

它們幾乎是在同時將手中的長矛朝著她的方向刺去，待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躲閃不及，這時候卻有一個身影嗖地一閃而過將她攬入臂彎，也從敵人的長矛下把她救了出來。

她一抬頭，救了她的人正是歐陽雪夜，這樣近距離地看過去，他的眉宇之間真的與歐陽小冷極為相似，不由地讓玉蟬覺得臉頰發燙。

但她還是很快地恢複了過來，並對他說道：“那個被另幾個白蝙蝠保護起來的便是它們的頭目！”

歐陽雪夜仍有些疑惑，於是問道：“哦？你如何這樣肯定？”

“因為我們人魚一族對於超聲波也十分敏感，雖然我聽不懂它們的意思，但能感到那個白蝙蝠所發出的聲波與其他的白蝙蝠皆不相同！”

“不錯！”歐陽雪夜邊說著邊向玉蟬投來讚許的目光。

這一眼卻又讓她更加地麵紅耳赤，而歐陽雪夜也因為情勢緊張而忘記了鬆開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就在這時，從他正麵，也就是玉蟬身後的方向正好有一個白蝙蝠用長矛朝著他們刺過來。他將身體一側，在帶著玉蟬躲過這一擊的同時，揮動自己的寶劍砍向那個白蝙蝠的頸部，它也因此被而一擊斃命。

歐陽雪夜這會兒才恍然發現情急之下自己竟仍摟著玉蟬沒有放開，於是趕緊鬆了手，然後朝著她眨了下眼睛，便向著她所說的那個白蝙蝠頭目的方向衝去。雖然隻過去了非常短的時間，但在這頭目周圍已經聚集了越來越多的白蝙蝠，可它們越是像這樣子保護起它，就越是證明了玉蟬的推測沒錯。

他並不覺得憑這些個白蝙蝠能阻攔得了自己，三兩下的功夫他便將阻擋在那頭目麵前的白蝙蝠全部打敗，但緊接著卻又有更多的白蝙蝠飛了過來，趁著這個時機，那頭目也企圖再次混入到其他白蝙蝠之中隱藏起來。若是讓它就這樣從眼前逃脫的話，再想找出它的難度恐怕就會翻倍，可怎奈這群白蝙蝠大有趕不盡殺不完的架勢。

眼看著那個頭目就要逃走的時候，錦杉衝了過來對他說道：“這裏交給我，你去追它！”

歐陽雪夜點了下頭，錦杉用自己的戟為他殺出一條血路，他則借著這個機會緊緊跟住那個白蝙蝠頭目，待那怪物發覺自己已無處可躲，便隻有轉身迎戰。但開始麵對歐陽雪夜這樣強大的對手，它還是或多或少地有些緊張，能明顯地看出它握著長矛的手在不住地顫抖。

但因此就以為它的戰鬥力如同其他白蝙蝠那樣低可就大錯特錯了，從歐陽雪夜手中的寶劍與它的長矛相碰撞的第一刻起，他便知道這個頭目的力量遠在其他白蝙蝠之上。

它注意到歐陽雪夜有所遲疑，便趁機將他的劍搪開，然後不是選擇用矛直戳，而是出其不意地橫向一轉。這一次的攻擊雖被歐陽雪夜躲開，但它於四周空氣之中所卷起的風旋，卻讓空中的他身體略微晃動了一下，隻是這麽一下，那白蝙蝠就更加有了底氣，出擊也變得更為利落和堅決。

歐陽雪夜知道是自己輕敵了，在世時的他從不曾有過類似於這樣的想法，即使麵對的是再弱小的敵人，他也總能夠保持高度的精力集中，以最好的狀態與對手交鋒。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在無量天界長久以來的生活對他有著怎樣的改變，人總會在安逸中墮落，妖也是如此。

這場戰鬥，並不僅僅是為了他人，更是為了他自己。長時間沉溺於對妻兒的思念當中，他在依靠酒精麻痹著自己心中痛苦的同時，也在不知不覺中丟掉了曾經那種一往無前的氣概，而現在正是他找回作為王者的那個自己的最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