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妙宮之下,一直以來都作為守護非常道的無量行者停靠船隻的地方,入夜後除了在湖麵巡邏的無量行者外,其他人都會進入玄妙宮擔當守衛或是休息。

早在行動最初,歐陽雪夜便以考慮到整個計劃中尤為重要的一環,並與無憂聖童一起進行了商議。那就是大戰正式開始之前,率先毀壞玄妙宮周圍無量行者的船隻,而這個任務自然而然地被交給了歐陽雪夜最信任的無憂聖童來親自完成。

在順利抓住內鬼大頭之後,眾人本來已經各自散去,無憂聖童也回到了自己的宅子裏,可才躺下不過一個多時辰,外麵便傳來了敲門聲。那會兒,他正好剛剛睡實,突然被吵醒的感覺令他渾身都不舒服,於是沒好氣兒地問了一句。

“誰啊?!”

“是我!”

結果門外傳來的卻是歐陽雪夜的聲音,無憂聖童隻得打開門,看歐陽雪夜的樣子就是根本沒睡。他第一反應還以為發生了什麽緊急情況,於是趕緊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我又考慮了一下,我們還是把作戰計劃提前把!”歐陽雪夜自顧自地邊往院子裏走邊說。

“提前,你是說提前到明天?”無憂聖童心想距離原本定下的開戰計劃也隻剩下兩天了,還有什麽提前不提前的呢。

“那就沒有意義了,我的意思是今天一早就開始行動。”

聽了歐陽雪夜的話,無憂聖童一下子徹底醒了,詫*問:“什麽?!這麽短的時間內要如何通知其他人啊?!”

“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歐陽雪夜笑著應道。

“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啊!”

無憂聖童拎起茶壺倒了一杯喝了幾口,茶水早已冰涼,但又因為泡得久了而變得特別的濃,喝起來倒也提神。此刻看著歐陽雪夜的笑臉,總讓他覺得透著一絲無賴。

“怎麽?不給客人倒一杯嗎?!”歐陽雪夜抱怨了一句。

“已經涼了!”

“沒關係,你想辦法通知其他島上的亡魂,而我負責通知紫荊島上的。”歐陽雪夜接過無憂聖童遞過來的茶杯,閉上眼睛喝了一口,一夜未睡又加之一直在用腦,導致這會兒他太陽穴附近的神經一蹦一蹦地疼著。

無憂聖童知道自己已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了,他要趁天亮前通知完其他各島上的聯絡員,然後在最短的時間內和他手下的亡魂們一起最後確定一次行動計劃。

他匆匆與歐陽雪夜告別後便出了門,兩人間也沒有過多的話,雖然心中都明白這一別,還會不會見麵已是未知。沒有人比他更熟悉夜色中無量天界的湖麵,即使這個夜晚七色月的光比平時渾濁得多,可他仍能巧妙地躲過一艘艘無量行者的巡邏船,繞到各個島上,將提前作戰的消息傳達給各島的聯絡員。

本來當他帶著自己的隊伍慢慢靠近玄妙宮方向時,覺得時間已經有些來不及了,因為等清晨天徹底亮起來以後,他們再想瞧瞧靠近玄妙宮就會變得非常困難,好在這一天出乎意料的,整個無量天界都被烏雲籠罩著。這樣的天氣,在來到這個世界後,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當他和身邊的幾艘小船共同駛向玄妙宮的方向時,不由地抬頭看起空中那大片大片的烏雲,總覺得在那低低的烏雲之中隱藏著什麽。

他所帶領的這一百亡魂是被精挑細選出的,他們的共同點是善水性,在距離玄妙宮還有一大段距離時,這些亡魂就要和無憂聖童一起放棄船隻潛入水中。在他們中有著無憂聖童的副將,他便是來自藍蓮島上的水蛇妖怪遊蠣。這遊蠣有一項和千騎他們類似的絕技,就是可以製造出能夠罩於頭部的即可防水又能呼吸的氣泡。本來,玉蟬也非常想加入無憂聖童這一組,但由於太過危險,而被歐陽雪夜拒絕了。

因為之前曾放出過假消息,說是要率先包圍玄妙宮,他們雖然因此抓住了大頭,但是玄妙宮附近的把守還是變得更加嚴密了。這也變相地說明歐陽雪夜的隊伍中很可能還有其他的內鬼,可他們現在已沒有時間去計較這些了。

為什麽說這一組的任務相當危險呢,是因為這一組要盡可能將玄妙宮附近停靠的無量行者的船隻全部燒毀,以此來阻礙他們出擊的速度,好讓大部隊能夠順利地在綠籬島上會師。

但若是船隻開始起火,非常道一夥兒必然會很快地發覺,而無憂聖童和他的手下就很可能被無量行者包圍。所以,他們必須承擔自己被抓住的風險,為大部隊贏得時間。

在到達湖麵上預先設定好的位置後,無憂聖童便指揮著手下們陸續下水,而僅留下十人分別繼續留在原地的船中等候接應同伴兒。雖然無憂聖童身材如同孩童一樣矮小,但遊水的速度卻不亞於那些比他高大許多的亡魂,他遊在隊伍最前端。因為陰天的關係,這一天水下的光線變得更加差了,令他不得不擔心起手下的亡魂會不會因此而迷失了方向,以至於時不時便要回頭看一眼。

玄妙宮投射下來的巨大黑影就在前方不遠處,在它周圍那一個接一個小小的黑影便是無量行者的船隻了。他向後轉身,做出事先安排好的第一個手勢,隊伍便自動分為四組,分別向著玄妙宮下四個方向散開。

無憂聖童也朝著自己所負責的方向不斷遊去,當他試探著探出水麵時,這裏卻顯得一場的平靜,這種平靜超乎他的預料,隻零零散散的有幾個巡邏的無量行者在不遠處的船上,但也很快便在他的指揮下被不動聲息地幹掉了。而另一邊有些小船上已經被他的手下點燃並開始冒煙,事情比他預想得似乎要容易得多,他也發動靈火點燃自己麵前的一艘小船。

剛欲點燃另一艘的時候,卻突然從空中射下無數道銀光,隨著那些光線,離他不遠處的幾個手下便失去行動能力浮在水中,而在他們周圍湧上一片血紅,他定眼一看,在他們身上插著不知從何處射下的羽箭。

“大家快先進入水下躲避……”

無憂聖童大聲提醒身邊的手下,但話音未落卻又有無數的銀色光線從空中射來,這一次他才看清那些羽箭竟都來自烏雲之中,而受傷和死亡的手下的數量因此在不斷上升,大家不得已隻好暫時沉入水中躲避。

雖身處水下,矛盾此刻卻在無憂聖童的心中激烈地碰撞著,沒想到他們的行動才剛剛開始就遭遇了敵人的神秘伏擊,是放棄行動回歸大部隊?還是拚死帶領手下繼續完成未完成的使命?在他麵前擺著的是兩難的抉擇。

其實,從他決定與歐陽雪夜共同對抗非常道的那一刻開始,死亡就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了,本來他就已經死過一次,更何況在無量天界的死亡隻不過是一種幻象,雖然感覺上與真實的死亡近似,但歸根結底也隻是靈魂的毀滅而已。

但他現在所擔負的不是他一個人的命運,而是手下這些亡魂們共同的生死存亡,他究竟是否有這麽大的權利去替他們做這樣的決定呢。正當他仍在猶豫之時,身旁的遊蠣卻拍了拍他,雖然身處於水下的他們不能開口說話,但從遊蠣的眼神裏,他還是體會出了他想要跟隨自己的決心。

他與遊蠣認識的時間並不算長,隻是去年去長鳴子家中時偶然碰到他的,但卻又有種一見如故的感覺。他對蛇這一類的妖怪一直沒什麽好印象,總覺得他們都是些小肚雞腸,陰險毒辣的小人義氣,但偏偏這個遊蠣高義薄雲,並且渾身透著一股俠氣。二人第一次喝酒聊天時,遊蠣就曾說過自己對於在無量天界中這種虛無縹緲的生活早已十分厭倦,還不如活著時那些四處漂泊的歲月。

這一次,當歐陽雪夜剛剛開始籌劃整個行動時,無憂聖童第一個便想到了遊蠣,而遊蠣果然和他一拍即合。這無疑幫了無憂聖童大忙,因為他知道無論從水性或是能力來說,遊蠣都是所有亡魂中的強者,況且他明白遊蠣想加入反抗非常道的隊伍是因為他本身就不喜歡這個由非常道一手創造的世界,和他所定下的那些越來越難以理解的規則。

無憂聖童又轉向他周圍不遠處的其他幾人,他們的目光中也透露出堅定,令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他在水下從未受傷的手下中選出十人,並帶領這十人一同躍出水麵,直衝頭頂上那團烏雲中而去,暫時不去管在玄妙宮下已經聚集起來的那些無量行者。

這烏雲比看起來更低,果然它並不是憑空自然形成的,而是被誰故意製造出來的。他與手下一邊躲避著不斷從雲中射來的羽箭,一邊繼續向上,直到穿越雲層,在這裏,神秘敵人終於現身,而這群伏擊他們的神秘敵人的身份讓他也不得不露出驚訝的表情。

白蝙蝠們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已經進入了無量天界,若說以前對非常道正是這全怪物的指揮者這件事,他和歐陽雪夜等人還隻是抱著懷疑態度,那麽現在答案終於揭曉。

埋伏在玄妙宮上的白蝙蝠大概有數十個之多,這些怪物果然如夏秋曾經描述的那樣,整張臉都隱藏在白色鬥篷所帶的帽子中,在他們手中的銀色弓箭應該是無量行者平常使用的武器。

看到無憂聖童他們衝破雲端,這些家夥的口中發出奇怪的嘶嘶聲,那聲音並不似任何一種語言,說起來更接近於超聲波,雖然聲音不大卻又非常刺耳。有那麽幾秒鍾,無憂聖童和他手下們的頭部都因那種聲音而產生劇烈的疼痛感,也因此險些從雲層上跌下。而那些怪物就趁著這個時刻變換隊形將他們包圍其中,並在同時張開弓準備向他們放箭。

無憂聖童強忍住頭痛,快速發動自身靈力之火進行分身,三十六個分身同時出擊並以他們各自的武器將白蝙蝠手中的弓打掉,由於他的這一分身太過突然,那群白蝙蝠們都有些措手不及。

可因為這群怪物都受控於非常道,所以不出意料地對於他的這一能力早有準備,除了弓箭外,它們還有其他的備用武器。

白蝙蝠們各自變化出銀色長矛與無憂聖童的分身對抗,而遊蠣和其他亡魂們也都衝上前來加入到與白蝙蝠們的戰鬥中,一場激烈的混戰在雲端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