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秋和歐陽小冷離開後,千騎與靈羽也一同告辭各自回去休息,輔星殿因少年們的離開而瞬間就冷清下來。

梅花屏風後麵,羅漢床上磕著煙袋鍋的歐陽勇神色凝重,而坐在他對麵的望月和歐陽紅葉也各有所思。隻有那窗外的鶯鶯雀雀們倒仍是不知疲憊,雖已近傍晚,可它們的叫聲卻還是此起彼伏,此時聽來不免有些煩心。

歐陽紅葉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心中所想,對歐陽勇說道:“勇大人,夏秋那孩子不善說謊,誠長老親自出麵召喚她去見石妖言鳴又避開他人,原因必定不像是她自己後來對我們所講的那麽簡單。”

“照誠長老說的,石妖言鳴的預言究竟是什麽甚至對他也是保密的,我想這是因為隻有夏秋本人才能做出決定是否該將預言的內容告知給其他人吧。我之前教導過夏秋一段時日,對她的為人秉性也甚是了解,隻怕這預言是關係到她是否願意犧牲個人利益成全整個計劃。”歐陽勇也正在為了夏秋的事而困擾,經曆了一關關的挑戰和考驗,他已越來越喜愛這個人類少女,聽了歐陽紅葉的話後便把自己的擔心的事說了出來。

“若果真是這樣那……”歐陽紅葉欲言又止。

“她不說出真相的原因,很可能因為她不希望自己的決定受到其他人的幹擾或阻攔。雖然她成為血盟締約者的時間並不長,但她作為締約者的能力與覺悟卻有目共睹。我們能夠做的隻有盡最大可能保護她的安全,所以這一次的行動非你親自出馬指揮全局不可。”歐陽勇麵色莊重地說,他心裏清楚此時歐陽紅葉的妖力仍未完全恢複,但如此緊要關頭又隻有他才能壓住陣腳。

“即使您不吩咐,我也會跟隨他們前往的。奇列之陣環環相扣,若最後一城的列陣物質不除,那麽之前所有的犧牲與努力都將付諸東流。青雲老謀深算,我們是否能夠成功就看這一遭了,您就放心把一切交給我好了!”歐陽紅葉目光堅定地回答。

“好!”歐陽勇不住地點頭,對歐陽紅葉的回答相當滿意,然後他轉向望月問道,“據你之前潛伏在青雲身邊那段時間以來的觀察,你覺得我們此次計劃有什麽需要注意之處呢?”

又到了開動腦筋的時刻,望月禁不住皺緊眉頭憋了半天終於說道:“赤嘞米爾是沙漠之城,若想進入地下城就必須通過沙漠不可。我雖未親見,但曾聽身邊其他青雲手下提起過沙鬼這種怪物,說是青雲為了防止王城大軍來襲而特意準備的秘密武器。”

歐陽紅葉一聽見沙鬼這名字,立即便緊張起來問:“沙鬼?!是那種體型如錐,身著銅環甲,善於潛入沙漠中進行偷襲的怪物?”

“正是!這種怪物是由在沙漠中痛苦死去的妖怪或動物的亡靈幻化的,所以怨念極深。它們無眼無鼻,以沙為食,故可以長時間在沙中行動,以神出鬼沒著稱,我來想想有何應對的方法。”歐陽勇捋了捋下顎上的胡須應道。

歐陽紅葉想了想說:“我這兒倒是有一人,興許能夠派上用處。”

歐陽勇聽後一下子來了精神問:“是誰?”

“情報組的蒼蠍子,據我所知蠍子妖在沙土中行動和作戰的能力與沙鬼相比也毫不遜色。隻是他單槍匹馬必定不是對方的對手,必須給他些時間回族中組織起一支隊伍。”歐陽紅葉趕緊回答。

聽了他的話,歐陽勇笑著點了點頭說:“你的情報組真是藏龍臥虎啊,等這一次順利由火城破陣歸來後,一定要讓小冷好好地獎賞他們!”

望月又想了一下補充道:“地下城中地勢並不複雜,所以不便藏匿。”

“這既是劣勢,同時也對我們有利,因為我們難以藏身,相對的對方也難以布下機關陷阱。”歐陽紅葉說完看了看歐陽勇。

“說的對!我現在唯一擔心就是青雲除了沙鬼外還藏了些什麽其他了不得的怪物。”歐陽勇又提出了一種可能存在的情況。

“這也正是我所擔心的!火城是他最後的一張牌,而這家夥絕對不是會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歐陽紅葉讚同地說道。

“我覺得現在大舉出兵的時機已到,你應從王城部隊中和妖馬騎兵團裏各選五百精英,隨你們一同前往。這樣一來你們幾個可以集中力量對付青雲的幾員大將,而把雜兵交給他們,另外也可以震懾到王城中的那些不安定分子,最好的結果或許還能讓對方自亂陣腳。”歐陽勇破釜沉舟地說。

“如此大的隊伍如何穿過沙漠?”歐陽紅葉有些犯難。

“這點我早有準備,這段時間我已動用我的關係調動到沙陀獸千頭有餘,他們會準時守候在赤嘞米爾大沙漠邊緣供你們使用。”歐陽勇平靜地回答。

他早就想到過青雲很可能以為王城不敢冒然出兵,而他做這個決定也是承擔了相當大的風險的。那天二長老獅王誠來找他的時候,他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他,也說服他同他一起在妖王狐及一部分軍隊離開的時間裏守住王城。

再對可能出現的其他狀況也都進行了一番詳細的分析後,他們將出發的日期定在三天後。

整個行動中,夏秋都會在大隊伍中心的位置,而歐陽紅葉也會和望月及幾個少年一起對她進行特別保護;地下城的詳細地形圖也由靈羽和望月繪製完成,並複製成數份分發給各部;善於在騎行中戰鬥的妖馬騎兵團將作為衝鋒隊,歐陽小冷等人居中,王城精英部隊斷後。

唯一棘手的問題是蒼蠍子能否在三日之內由族中召齊足夠的戰士,蠍妖一族雖好鬥,但也因此難以管束。可若真遭遇了沙鬼,他們的協助卻又必不可少。

靈羽的尾羽已治愈並重生,玉秀錦也因此得以重新施展,對於這次重返地下城,他比其他人或許更為迫不及待。對冷嗔的愧疚之情,已成為他這段日子以來的心病,另外他也擔心整個極樂天國都會遭到牽連。

千騎還在為青壤一行中夏秋與歐陽小冷的關係更加親近而悶悶不樂,幹脆把自己關在歐陽勇的藏書閣裏,尋找起如何增強以水化器所形成武器力量的方法,雖沒什麽收獲,但整個人卻因此沉靜下來。

歐陽小冷和夏秋早已在出發前一天返回妖界王城。那天他們的約會,每每想起還讓兩人麵紅心跳。從遊樂城離開後他們又去了前一年為歐陽小冷慶祝生日時去過的花語西餐廳,仍舊坐在同樣的座位,而老板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這對年輕的情侶,他特意送了夏秋一支綠色的玫瑰。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綠色的玫瑰,就問老板:“綠色玫瑰的花語是什麽?”

老伴和藹地說:“傳說中綠玫瑰是隻存在於天上的花朵,而這種花也象征了存在於天上的永恒愛情。祝福你們!”

整晚餐廳裏放的音樂都是那麽浪漫,老板甚至贈送了餐後甜點。一切都如夏秋手中飄香的綠色玫瑰一樣,那樣夢幻而美好,也因此有些不真實,臨別時的吻不再是蜻蜓點水那麽短暫,歐陽小冷第一次久久地擁吻著他靈魂的伴侶,在彼此甜蜜的氣息中沉醉。小狐狸公仔被夏秋留在了家中,她要多留些牽掛在這個世界,那樣她才會加倍地努力回到這裏。

出發期限轉眼到來,所有人也都整裝待發,惟獨蒼蠍子那邊仍沒有回音。正當歐陽紅葉想與歐陽勇商議是否將出發時間暫緩的時刻,情報組老六花鴿子卻飛至宸極宮送來消息,蒼蠍子已聚齊一支隊伍並將與王城大軍在赤嘞米爾大沙漠外匯合,至此萬事也算具備。

這些天軍隊在王城中頻繁列隊訓練早已引起矚目,眾人皆在猜測如此大規模的行動究竟針對那座城池。雖然早已囑咐給各部不得聲張,但還是難以阻擋消息不脛而走,歐陽紅葉倒並不擔心這些,他已盡力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在跨上妖馬前,他與歐陽小冷等人一起向特意到宸極宮門前為他們送行的歐陽勇道別。

“吾王就托付給你了!”歐陽勇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是!”歐陽紅葉將頭緩緩一點,他感受到了歐陽勇這隻手上寄托了多少的信任,而他也絕不會辜負這份期望。他飛身上馬,回身問身邊的歐陽小冷,“可否出發?”

“出發!”歐陽小冷握緊馬韁應道。

他話音剛落出發的號角也隨之響起,在王城裏他們所經過的道路兩邊都擠滿了前來一探究竟的王城居民,他們無不被這支浩浩蕩蕩的隊伍所震撼,一個個的臉上寫滿驚歎。隊伍最前端妖馬騎兵團所舉的印有銀色狐形圖騰的大旗在晨光下肆意飛舞,砰砰作響,好似行進的鼓點打在每個人的心上。

馬背上的少年們相視而笑,夏秋的心中也已沒有了之前的痛苦與糾結,在歐陽小冷的目光中,她感受到了從他那裏不斷傳來的力量。還有千騎那緊握著朝她揮舞的拳頭和靈羽那魅惑地輕眯起一隻眼睛的神情,對於她來說都是那樣鼓舞人心,同伴們就在身邊,奇跡或許也會像每次瀕臨絕境時出現在她麵前,給予她一道光芒突破黑暗。

她告訴自己,一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