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醫者毒心(求首訂)

女人不可思議的看著男人似笑非笑的黑眸,從來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讓她去嫁人?在這麽一瞬間,她才恍然明白,原來自己在他的手中,永遠都隻是一顆棋子,甚至還是一顆不如夏侯紫的棋子。她看著麵前這個無情的男人,眼中迷戀之色漸漸消褪,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寒意,“屬下的命都是主上的,嫁不嫁人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

“喲,小野貓這是在向本王表示自己的不滿?”男人薄唇微微上挑,輕笑出聲。

女人淡淡的開口,聲音低暗:“屬下不敢。”

“不敢?”男人細長的眸子微挑,一雙修長有力的手直接將她從地上拉起,霸道的帶入自己的懷中,鼻對鼻、眼對眼直直的望著她,溫熱的鼻息吹在她的臉頰,她的臉瞬間通紅起來,別扭的別過了臉,男人發出一聲輕笑,低頭在她耳邊邪肆問道:“你可是本王的小心肝兒,本王怎麽舍得讓你嫁給別人呢?”

女人驚喜的抬起頭,“真的?”

男人薄唇一勾,笑的意味深長:“你說呢?”

女人臉上的笑容一僵,心底一黯,終是無言的搖了搖頭:“屬下僭越了,求主上贖罪。”

男人淡淡一笑,輕挑她的下頜,“本王說過的話,總有一天會兌現,不過在此之前,你要謹記你的身份,更要配合你這個身份,做本王需要做的事,明白?”

“屬下明白,屬下一定盡心盡力為主子效命。”女人眼中一黯,僵硬著身體躬身回稟。

“很好,回吧!”男人身形一閃,已然消失不見。女人一抬美豔的麵龐,眼底皆是落寞與不甘,她望著男人消失的方向,一股陰鬱之色從眼底掠過,難道,這就是她的人生?一個永遠活在別人陰影下的棋子?不,她不要這樣躲在陰暗下活一輩子,更不要永遠做人的棋子,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她要改變,改變如今的困境,更要站在陽光下,堂堂正正的做一個普通人,一個凡事都不需別人控製的普通人,而已……

——

“昨天,究竟是誰救了我?”夏侯菲揉著發疼的腦袋,看向正為她找衣服的靜嫻。

靜嫻眉眼間盡是無奈之色:“還說呢小姐,這次您知道有多危險嗎?那秦王,是您能跟蹤的對象嗎?如果被他看出是您,您可知道這個後果?他生性多疑,說不定還會懷疑丞相大人目的不單純……。”

“不是吧,你也太能扯了,這跟我爹有什麽關係?那個秦王,他腦子有問題才會這麽想。還有,聽你們這意思,好似很了解這個秦王似的。”夏侯菲揉揉發麻、發疼的身子,皺眉納悶,怎麽回事兒,這身體發紅似的疼,她該不會是被人群毆了吧?想到這裏,趕忙掀開衣服查看,待看到光潔無瑕的皮膚時,才鬆了一口氣。

靜嫻一噎,正在思考怎麽回複她時,夏侯菲突然善解人意的朝她揮了揮手:“算了算了,你們不願意說,我也不能勉強,隻是,這秦王,當真這麽奇怪?我隻是一閨閣小姐,就算跟蹤他,也跟我爹,跟夏侯府扯不上關係吧?”

正在搗鼓藥草的靜雅聽她這麽說,無語的撇了撇嘴:“秦王脾氣暴躁,手段也極其狠厲,殷天寶那樣的混混,不還是說被收拾就被收拾了?太子的歡迎宴會上,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他也能不計後果的嗆人,這樣的脾性,您還指望他有多正常?還有,您可別忘了,他還當朝退了您的婚約,轉臉又去求了丞相大人,娶了夏侯紫,這樣的人,腦子能正常?”

夏侯菲垂眸思索了下:“這個秦王聽起來,似乎頭腦簡單了點兒,心機不夠深沉啊,不然怎會如此暴躁易激怒?還當朝幹出這些有損皇家威嚴的蠢事兒?”

靜嫻四人對望一眼,都從彼此的眼底看出了笑意,夏侯菲朝四人挑了挑眉:“看你們這表情,似乎很不以為然?”

向來沉默的靜姝突然淡淡的道:“如果他有這麽簡單,在未立太子之前,第一個就被幹掉了,可事實呢,他不但活著,而且活的還比其他皇子風光。縱然與太子對著幹,縱然做出有損皇家顏麵的事,可他卻並未受到皇上的冷落,依然委以重任,這就說明,他不是草包,也絕跡沒有表麵上這麽簡單。”

“的確,這些皇子們,並不是從出生就開始鬥,而是在娘胎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他們這注定不得安寧的一生。這些但凡能活下來、能長大的皇子背後,注定有一個了不起的母妃,如果沒有他們的母親在後麵鋪路,那麽就算生下來,能不能平安長大,都是個未知數。相反,隻有母妃背景夠深,夠*,那麽他們的地位才能保持住。”靜逸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秦王的母妃德妃娘娘,曾經救過皇後娘娘的命,太子之所以對他百般容忍,也是有原因的。而德妃原素的爹爹又是翰林院原修大學士,翰林院是什麽地方?那可是專門起草機密詔製的重要機構。這樣一個深受皇上重視的地方,選的人自然是他的股肱之臣,。有翰林院大學士的外公與德藝雙馨的母妃在背後支持,秦王隻要不犯大錯,是不會被皇上特別追究的。”靜嫻沉默良久,道出了最主要的玄機所在。

“德妃救過皇後娘娘?”夏侯菲詫異的挑眉,放眼古代後宮,妃與後之間,向來沒有所謂的姐妹之情,哪一個不是鬥得死去活來?難得聽到妃救後,自然稀奇的很。

“具體怎麽救的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德妃曾經為皇後娘娘擋過刀,也正因為此,她才一躍入圍四妃之列,在此之前,她隻是從二品的淑儀。”

靜嫻的話讓夏侯菲漸漸意識到了什麽,再聯想那一晚秦王小心謹慎的模樣,不禁一陣後怕,沒想到她居然忽略了最重要的那個人,幸而當時沒有將自己的身份主動招認出來,否則今日還不定成什麽樣了。想到這裏,她才猛然想起自己到現在還不知道究竟是誰救了她:“那救我的人呢,是誰?”

靜逸一聽,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兒:“奴婢不知道,趕到的時候隻有一個黑衣人守著您,問了半天也隻問出在此之前發生的事,至於他們是什麽人,一個字也未吐露。”

“真的?”夏侯菲懷疑的看著靜逸,直覺告訴她這小妮子沒說實話。

“小姐,奴婢若敢騙你,天打……。”

“行了行了,不願意說就算了,用不著在這兒發毒誓。”夏侯菲眉梢含怒,朝她煩躁的揮了揮手,死丫頭,看你們什麽時候才能告訴我這背後之人。

靜嫻見她麵現薄怒之色,不由苦哈哈的朝靜逸使了個顏色,靜逸心中歎息,領著靜姝出了門,留下靜雅和她服侍她。

“大小姐的婚期定下了,三月初六。”聽言,夏侯菲下chuang的動作一頓,“這麽快?”眼下都已進入臘月二十了,還有十天就春年了,距離婚期也不過三個月的時間,但一想到夏侯紫而今的年齡,也就不由的理解了些,隻是,皇上剛開始不是不同意?怎麽突然之間……

“難道那天晚上跳湖自殺的女人,真的是她?”

靜嫻冷冷一笑:“如若不然,皇上怎會如此痛快的就為他們賜了婚?依奴婢看,這大小姐為了能夠嫁給秦王,還真是下了血本兒了,連自己的名聲都能豁出去,隻是不知道,當她入了秦王府,等待她的又是些什麽日子。”

夏侯菲沉默下來,良久後,才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不管這條路走到頭是什麽樣,這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路,怨不得誰。如果她手段夠硬,或許能活的久一點,反之,說不定是去送死啊!”秦王府的後院,如今已經六個妾三個側妃,且身份都不低,夏侯紫真的嫁過去,即便她相貌不俗,庶女的身份卻算不上拔尖,到時候真要鬥起來,怕真的占不了便宜,即便,這是皇上親自賜的婚,但壞名聲在前,恐怕會受盡侮辱……

在萬惡的封建社會裏,女人的名聲,決定著她的一生,夏侯紫這一步棋,簡直是自尋死路!

不過,聯想到自己如今比夏侯紫更加淒慘的名聲,夏侯菲忍不住搖了搖頭,她是不是該慶幸她還小?在及笄之前,一定要想辦法離開這裏,找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過她遙遙自在農家生活,唯有那樣的生活,才能令她平淡、平安、平凡的過完這一生。前一世,什麽樣的奢侈生活她沒享受過?這一世,她隻想讓自己回歸寧靜,回歸山野,找一個會對她好一輩子的男人嫁了,平凡的度完餘生。

——

因著天京城剛剛發生過血案,許多官家還正處在喪期,連帶著朝廷也未大操大辦,丞相府自然首當其衝的選擇了低調過年,或者說,夏侯奎就沒打算過年,相府門前不但沒有掛紅燈、貼對聯,就連起碼的鞭炮,都未出現,也許這樣,才能讓他心頭好受點兒。

夏侯菲因身體虛弱,一直臥病在chuang,夏侯奎不時帶著李太醫前來探病,可惜收效甚微,菲兒的身體越來越沉重,嗜睡現象也越來越明顯,記得迦藍整日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著藺滄溟。

而後者始終一副漠不關心的模樣,不管他如何對他,還是該幹什麽幹什麽,完全不受影響,其定力非一般人可比。

終於,在熬了三天之後,迦藍開始拒絕他的治療,並言明,“你不為她治,我寧願死了!”

藺滄溟微怔了下,一絲淡笑從唇邊溢出:“那正好,省的我為你操碎了心。”

“藺、滄、溟!”迦藍爆吼出聲,漂亮的鳳眸中閃耀著濃濃火光,“你非要逼我是不是?為什麽?你為什麽就不能娶她?”

藺滄溟微抬眼皮,冷眼看著他:“她如今也不過十二歲,就算定了親,也不應該到坦誠相見的地步,所以,這與成親沒有直接關係。你就是喊破喉嚨,我也不會答應。”

“迂腐!”

“迂腐?隨便你怎麽想吧!”

“你這是見死不救!”

“我見死不救的多了去了,也不差這一個!”

“可她是我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如果她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藺滄溟僅是抬了抬眉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那老頭還有半個月就到天京,到時候她自會沒事兒,這期間,你也不必擔心,我自然會保證她的安全。”

此時的迦藍嘔的都快吐血了,有氣無力的靠坐在軟榻上,慘白著一張臉冷冷的看著他,“你非要逼我去找他,對嗎?”

藺滄溟黑曜石般的瞳眸倏地一沉,旋即唇角冷冷勾起:“你如果想今後麻煩不斷,隨時都可以去。”

迦藍聽言,悲憫的閉上那雙漂亮的鳳眸,沉默良久,緩緩睜開眼,“罷了罷了,生死自由命,你不願意,我也沒資格去勉強你,老頭兒就老頭兒吧,總比死了強。”

“你胡說八道什麽,醫者父母心,哪裏有你想的那麽猥.瑣。”

迦藍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醫者父母心?嗤……你是醫者毒心!”而後,看也不看他一眼,抬腳就走。

“你把老二逼的夠慘的啊,有必要嗎?”不就是坦誠相見的事嗎?至於嗎?鬧得兄弟反目,苦大仇深的?

藺滄溟唇角冷冷的勾起,瞥了眼從暗處走進來的澹台衍:“我是什麽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夏侯菲真的跟了我,將來麵臨什麽,你們想過沒有?”

澹台衍一噎,眼底卻因藺滄溟的話掠過一道精光:“那你也不能一輩子不娶妻吧?”

藺滄溟冷眉高聳,黑曜石的眸子突然深諳下去,“如果可以,我寧願一輩子!”

澹台衍身子陡然一顫,他看著他的背影,眼底溢出一絲擔憂,難道他,還在因為她而自責?

——

了無生趣的春年過罷,便要迎來熱鬧的正月十五花燈節,相對於春年的沉悶,花燈節倒是還按照往年的規格舉辦,提前兩天大街小巷便已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為花燈節的到來創造了絕佳的氣氛,如此喧鬧環境,感染到每一個天京城的百姓,讓他們一掃一月前的陰霾,重新融入新的生活中……

正月十五這天晚上,夏侯菲被請到了前院,到了才發現所有人都已到齊,就連久未露麵的李芳馥,也打扮的分外喜慶,眉宇間竟滿是喜色,拉著夏侯紫的手眉開眼笑的說著什麽。

大姨娘王氏,二姨娘徐氏、三姨娘黃氏居然也破例被允坐下,三小姐、四小姐已出閣半年,嫁的遠,一年到頭也回不幾次,起碼夏侯菲來這兒幾個月,是沒見過,就連本尊的記憶中,也是模糊的很。

五小姐夏侯薇、三少爺夏侯訶規規矩矩的坐在夏侯青身邊,自始至終沒開口說一句話,甚至於連頭都未抬一下,如此低眉順眼,存在感還真是低的可以。起碼她這幾個月,就鮮少想到自己上麵還有五姐、三哥。

“爹爹,母親,菲兒來遲了。”夏侯菲規規矩矩的朝夏侯奎、李芳馥行了個禮,李芳馥還未開口,夏侯奎卻生怕她累著似的將她拉到自己跟前坐下,“好孩子,辛苦你了。去年發生太多的事令整個春年過的都索然無味,今天借著這個花燈節,我們全年在一起吃個飯,算是補了除夕夜的。”

“是啊菲兒,今天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一定要開開心心的,吃罷飯,你們幾個也可以出去看看花燈,坐坐花船,憋悶了這麽久,出去走動走動去去病氣,否則啊,這人無精打采的,可就不漂亮了。”李芳馥輕柔的聲音中帶著濃濃的關切,那真情流露的模樣,也不似作假,夏侯菲忍不住心中嘖嘖稱奇,前幾天還聽說她被嚇著了,今天看來,不像啊!

“菲兒謝謝母親關切,剛剛還說著出去玩兒呢,能得到父親母親的首肯,那再好不過啦!”話落,還不忘調皮的眨了眨眼,如此天真爛漫的模樣,很難與那一天對她動刀子夏侯菲聯想在一起,如今隻要一想到那一幕,李芳馥的腹部就隱隱作痛,看向夏侯菲的眼光也多了一絲懼怕,這個少女的爆/發力太強,絕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也幸好紫兒的婚事已經定下,她與她之間也不再有什麽羈絆,隻要這個夏侯菲往後好好的,她們也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幹涉,和平共處。

接著,夏侯奎又問了幾個姨娘,還有五小姐夏侯薇與三少爺夏侯訶近況,一頓飯才正式開始。自打經曆過那場血案之後,夏侯家的成員雖表麵上還是與平時沒什麽兩樣,但內心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彼時他們都謹記一句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隻有他們彼此團結起來,夏侯這個姓氏,才能在天照長久下去,否則,等待他們的隻會是滅亡。雖然到現在也沒人告訴他們為什麽夏侯府為遭此變故,但夏侯府圈養三千隱衛的事,卻在這場廝殺中曝光,盡管夏侯奎沒有給予他們正麵解釋,但他們還是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這是經過皇上同意的,否則,也不會如此光明正大的現身保護他們,而若不是這些隱衛,夏侯府,或許真的消失不見了也說不定。

一頓飯在大家各懷心思下用完,夏侯青還真的出麵邀請大家一起前去看花燈,基於上次偷溜出去的教訓,夏侯霏沒有選擇單獨行動,大大方方的叫上自己的四個丫鬟,與這些哥哥姐姐們乘坐馬車出了門。

夏侯紫與夏侯青一輛馬車,夏侯淵與夏侯訶一輛,落單的夏侯薇原本要乘坐後麵的一輛馬車,卻被夏侯霏攔住了:“五姐這是不喜歡和菲兒在一起嗎?”

夏侯薇一聽臉色劇變,不停的搖頭擺手:“不,不是的,菲兒妹妹,我,我隻是……。”

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那該死的嫡庶之別,夏侯霏輕輕的皺了皺眉,掃了她一眼:“五姐,你能不能先忘記這些討人厭的繁文縟節?出來玩兒就要有玩兒的樣子,總是想著那些規矩,不累嗎?”

夏侯薇臉上一紅,怯懦的低下了頭,清秀雋雅的臉上閃過一抹不自在,夏侯霏嗬嗬一笑,拉著她上了馬車,瞧著她拘謹的坐在一旁,不由開起了玩笑:“五姐別害怕,我身上的毒不傳染,所以你不必坐那麽遠。”

夏侯薇一怔,很快緊張的擺擺手:“不是的菲兒,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姐姐為何離我那麽遠,是怕我嗎?”夏侯霏的話讓夏侯薇詫異的抬眸,隻需一眼,夏侯霏就找到了答案,看來眼前這個靈秀的小丫頭,是被自己剛穿過來那一天所作出的大逆不道的事嚇住了吧?想一想,她來到這個世界上,第一眼看到的是三姨娘黃氏,第二眼看到的就是三少爺夏侯訶與這個五小姐夏侯薇了,猶記得當初兩人看向她的目光還隱隱帶了絲擔憂,不比其他人幸災樂禍的眼神,他們的目光是清澈的,是善良的。雖然在那之後沒見過二人,但他們卻給她留下了極好的印象,所以不自覺間,她的聲音也放柔了許多。

“沒,沒有。”夏侯薇緩緩搖頭,溫順垂眸,直接挪到了她旁邊,默然不語。

見她如此,夏侯霏也不便再逗弄,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後,緩緩閉上眸,靠著靜嫻早已準備好的軟榻休息,雖然沒怎麽走路,但是這身體虛弱的,還是讓她感覺到了些許疲倦,如今正好趁在路上空隙休息一下。

夏侯薇在她閉上眼睛後,眉心輕蹙,目帶憂色。瞥了眼一旁的茶杯,她親手為夏侯霏倒了一杯茶:“妹妹,喝點茶吧,你的嘴都幹了。”

夏侯霏霍然睜開眼睛,詫異的看著她,夏侯薇臉上一紅,朝她露出一抹友好的笑:“你身體不好,我是你姐姐,理應照顧好你。”

“謝謝!”夏侯霏接過溫熱的茶杯,心裏暖暖的,看向夏侯薇的目光也溫和了許多,原來在這個嫡庶有別的時代,還是有好人的。且不管她是真情還是假意,但在這一刻,她的目光是澄淨的,心是善良的,就足夠了。

姐妹倆的關係雖然拉近,但平日裏生活的環境不同,話題自然也就不多,除了剛開始幾句場麵話後,就一路無語直至目的地。

天京城的花燈節舉辦地在東西南北街正中央的天照湖舉行,彼時的河岸邊已經掛滿了五顏六色、花色各樣的燈盞,湖麵上停靠著數隻或豪華或精致的花船,遠遠的就聽到自花船中傳來的絲竹奏樂聲,顯然裏麵都是些達官貴族一流。

夏侯薇扶著夏侯霏下了馬車後,夏侯淵領著夏侯青等人走了過來,彼時河岸邊早已人潮流動,為了避免交通堵塞,夏侯淵吩咐車夫將馬車拉走,到指定的地方等候他們。這邊剛剛站定,就已經有人看到了他們,“夏侯兄,你們也過來了?”

“蘇恒兄,你們也到了?”夏侯淵一看來人,趕忙走了過去,一陣寒暄後,拉著他走過來,指著夏侯紫幾人開始介紹。在介紹到夏侯霏時,夏侯霏清晰的看到男人眼底一閃而逝的詫異,但不過轉瞬間就恢複了鎮定。這個名叫蘇恒的男人儒雅清俊,衣著華貴,舉手投足間散發著濃濃的書卷氣息,一看就是個斯文的讀書人。

“這位是大理寺少卿蘇遠蘇大人的嫡長子。”大理寺少卿?那不相當於最高法院的副院長了?這相當於正四品的官兒呢,真沒看出來,眼前這個文質彬彬的男人還是個官二代呢,看樣子跟她大哥的關係不錯,真沒想到夏侯淵能交到這樣的朋友。

不多會兒蘇恒的妹妹蘇婭也湊了過來,這個蘇婭倒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兒,一看這麽多朋友,興奮的合不攏嘴,於是乎兩家合成一家,一起朝人.流最多的地方走去,談笑間,這個蘇恒總是有意無意的朝夏侯霏這邊看,開始她還自作多情的以為是在看她,漸漸才發現人家看的一直是沉默不語的夏侯薇,再看夏侯淵唇邊那抹意味深長的笑,夏侯霏頓悟,哦哦哦,原來這是一場變相的相親宴啊,真沒看出來她這個大哥這麽無私,不管自己的親妹妹,倒管起了自己的庶妹。不過依著夏侯薇溫順的性子,怕是沒有哪個男人不喜歡的吧?反觀夏侯青,就太過霸道強勢了,這樣的女人娶回家,往往都是給自己找罪受。

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夏侯霏怎敢再做電燈泡?漸漸鬆開夏侯薇的手,與夏侯淵打了聲招呼,“大哥,我想去那邊猜燈謎,不如你們先走吧,一會兒我再追你們,怎麽樣?或者到了時間我直接去馬車上?”

夏侯淵蹙了蹙眉,有些不放心:“你若喜歡大家一起去吧,你一個人,著實不讓人放心。”

“大哥你忘了我有四個丫鬟呢,沒事兒,我就是想隨便轉轉。”見夏侯霏堅持,夏侯淵隻得放她離開,臨走之時,將集合的地點交代了幾遍才放她離開。

看著他們流入人群,夏侯霏如脫韁的野馬般,拉著靜嫻就往湖邊跑:“快,快,咱們包一條船,遊湖去。”

靜逸一聽,朝她點了點頭:“小姐稍等,奴婢去看看。”

夏侯霏點點頭,在靜嫻、靜姝的保護下一直往人群裏擠,前麵等待坐船的還有很多,如果排隊等下去,指不定要等到什麽時候,所以包船無疑是最快捷的方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得到。

一刻鍾後,靜逸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對不起小姐,奴婢沒找到,不過,卻碰到了晉王殿下,他邀請您過去呢?”

“晉王殿下?”夏侯霏挑高了眉,有這麽巧的事嗎?

靜嫻趕忙朝靜逸擠擠眼睛,靜逸猛地一拍腦門兒:“是呢,和他一起的還有禹王殿下。”

“禹王?”想到那個曾為她擋箭的禹王,夏侯霏眼睛一亮:“走,看看去,自打他受了傷,我還沒去看過人家呢,這次說什麽也要好好謝謝他。”

“喂,我們這麽做,若是老大知道了,會不會剝了我們的皮?”靜雅望著夏侯霏、靜逸、靜姝離開的背影,有些猶豫。

“老大會不會剝皮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老二會直接將我們送走,至於送去哪裏,你會不知道?更何況小姐身上的毒,隻有咱們老大能治的好,老二這麽做,也是為了自己的妹妹,這沒什麽錯。又不是讓你去殺人放火,你至於緊張成這樣嗎?”靜嫻自我安慰似得拍了拍靜雅的肩膀,拉著她跟了上去,心裏麵卻緊張的不行,莫說靜雅不安心,她又何曾安心了?可無論她們偏向哪一邊,結局都是一樣的,既然都要受到懲罰,那他們寧願選擇能救命的這一方。

很快,靜逸找到了晉王身邊的小廝,在小廝的帶領下,夏侯霏走上了一條頗為豪華的花船,船上小廝、丫鬟七八個,正在往已經擺好的位置上放置水果、酒菜,晉王立在船頭不知和下人交代什麽,看到夏侯霏,他淡淡一笑,走了過去:“六小姐別來無恙?”

夏侯霏麵帶微笑,眉目俏皮:“我還是習慣殿下叫我夏侯霏,這小姐小姐的,委實不大好聽。”這可是大大的實話,身為一個現代人,怎麽能被別人叫小姐呢?

晉王歪了歪頭,笑意溫潤:“菲兒還真是與眾不同。”

許是因為晉王救了她兩次,夏侯霏真的就覺得他與別的王爺不一樣,即便第一次她沒有親眼見到,但救了她一次還能救第二次的男人,絕對是值得深交的。再加上他在她麵前從未擺什麽臭架子,連帶著夏侯霏也放肆了許多,“對了王爺,禹王殿下呢?自打上次分別,菲兒還沒機會謝謝你們呢!”

“噢?你打算怎麽謝我?”禹王饒有興味兒的聲音自兩人身後響起,夏侯霏轉首,眉梢驟然一挑,喝,敢情今天不隻是禹王、晉王在,還多了尊貴的太子殿下……咦?站在太子身邊那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男人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呢?

“小菲兒,你這麽看著人家,人家會不好意思的。”說著,居然還擺出一副羞答答的踐人樣兒。

夏侯霏嘴角一抽,“居然是你?”那個半夜跑到她房間借水的男人!

這麽說的話,他們這幾個人是一夥的?那……靜嫻四人的主子到底是他們當中的誰?想到這裏,她下意識的朝靜嫻望過去,靜嫻冷不丁被她這麽一瞧,登時有種被看穿的感覺,趕忙垂下了頭,裝作看不見。

“沒錯,就是小爺我,這麽久不見,有沒有想過我?今天,還要不要喝水了?”再怎麽說,他當初可是解了她的燃渴之急呢!

夏侯霏撇嘴一笑:“抱歉,我今天是來看花燈的,既然你們有事要談,我就不多打擾了,告辭!”那個立在一邊不斷釋放冷氣的男人到底是怎麽個意思?不歡迎就不歡迎,至於擺著一副臭臉色嗎?若是看著他,哪裏還有遊湖的心情?

“等等,你現在出去,可是租不到船的。”禹王見狀,趕忙擋住她的去路。開玩笑,計劃了這麽多,怎麽能讓她走了?

“迦藍呢?他跑到哪裏去了?”澹台衍左右張望,並沒有找到人。

藺滄溟鳳眸微眯,聲音低冷的看著晉王藺滄涼:“你確定,要帶著她遊湖?”那懾人的目光,大有一副你若敢點頭,爺立馬就離開的架勢。

若是一般人,鐵定就被他這幅冷冰冰的表情給嚇住了,可晉王是誰?那可是與這熊孩子一起長大的,他這幅萬年不變的冰渣臉,早已經產生了免疫力,不怕死的揚了揚眉:“怎麽,你怕了?”

“爺會怕她?笑話!”藺滄溟不屑的嗤笑,俊眸閃過一絲幽深的光。

“那就老老實實的坐下,等藍來了,開船!”晉王看著他,黑眸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藺滄溟淩厲的瞟了他一眼:“你們究竟想要做什麽?”為什麽他有一種掉進陷阱的感覺?這四個人,背著他做了什麽?

禹王突然湊上自己的臉,皮笑肉不笑的扯動嘴角:“既然上了這條船,就老老實實待著。”

藺滄溟鳳目閃過一抹幽深,轉眸冷冷地看著他:“你覺得,你能攔得住我?”

禹王朝他翻了翻眼皮,“你可以試試看。”

藺滄溟冰冷的臉色因為他的鎮定而波動:“他給了你們什麽好處?”

“一條生命的價值,你覺得如何?”禹王嘴角扯動,忽然無聲的笑了:“在你看來,她或許微不足道,但在藍的眼睛裏,她是他活下去的希望,你真的想要看著他因為她而痛苦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