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傅氏換子後雖動用手段將蔡家逼得家破人亡,但並非全族滅門。

那清夢就是被忠心耿耿的老仆抱走養育。

隻不過孤女老仆終究難過日子,在那老仆死後,清夢輾轉流落風塵之地,苦苦求生。

但她的身上一直帶著當年蔡家的信物,和那老仆字字泣血的書信。

清夢雖不知道當年的家破人亡是何人所為,但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同胞哥哥下落不明。

據老仆所說,她的哥哥很有可能是被當時從京中回鄉的一位貴婦人抱走。

這貴婦人與蔡家夫人生產的時日差不多,似還與蔡家公子是舊相識,瞧著權勢不淺。

清夢心心念念盼望著能尋到自己的親人。

也正是因此才來到了京城。

後來,洛璟止來青樓尋洛瑾華,清夢與洛璟止遙遙一望,便覺得無比親切眼熟。

清夢隱隱覺得這就是自己的哥哥,可是洛璟止卻並沒有把清夢這麽個風塵女子放在心上。

直到清夢正式掛牌賣身,一曲高山流水得不少文人墨客誇讚,這才聲名鵲起。

而也正是如此,有人發現這清夢與洛璟止生得十分相似。

低賤的風塵女子和京中最風光霽月的公子哥生得相似,這話題可是賺足了噱頭,自然也引來了傅氏的注意。

在知道清夢來到京城是為了尋親後,傅氏頓時警惕起來。

洛璟止也心有困惑,但被傅氏有意遮掩便並沒有太過在意這些事,隻以為是巧合。

待傅氏查明真相,就暗中買通了幾個嫖客讓清夢染上了髒病,身子日漸衰敗,又因無法接客而被老鴇遷怒,備受欺辱。

清夢感覺到自己時日無多,費盡心思逃出了青樓,想辦法見了洛璟止一麵,把自己的身世和老仆的書信就交由洛璟止。

洛璟止得知這些後大為震驚,而說完這些清夢就死在了洛璟止麵前。

那話本子裏寫到,清夢臨死前瘦骨嶙峋,身上腥臭難聞,衣裙的下擺之處滿是斑斑血痕,衣衫撩開,身上沒有一處是好的。

洛璟止對清夢的死無能為力,但他卻並不莽撞。

後暗中查明當年之事,這才揭開了自己的身世真相。

自此,洛璟止與傅氏徹底決裂,也與洛府徹底決裂。

深受打擊的洛璟止迅速黑化,甚至轉頭開始報複洛家。

如此一來,洛璟止這個兄長也名正言順地加入到搶奪到洛珈玉的修羅場中。

而哪怕事已至此,洛璟止也並沒有把傅氏的過程遷怒到洛珈玉的身上,反而徹底暴露了對洛珈玉的不倫想法,想要強而奪之。

前世,洛宜沒活到看洛璟止對洛珈玉強取豪奪的時候,更不知道洛璟止怎麽和顧衍霄、司徒鏘鬥。

但她總覺得就算洛璟止受此打擊,也不至於變成那副模樣。

這些年就算養於傅氏膝下,洛璟止也不是那等不明是非的人。

除非這真相,比話本子裏寫的更崎嶇可怕,才能讓洛璟止性情大變......

回憶完有關清夢的事,洛宜開始思索如何才能將清夢救出來。

金霄樓背靠康親王,絕非是她這個小女子能撼動的。

而且通過紅袖和綠蘿兩人的事,洛宜可算看出了這**窟的冷酷無情。

就算她想為清夢贖身,隻怕這價錢根本付不起。

思來想去,洛宜的思緒還是落在了閻善淵的身上。

天下之內莫非王土,還有誰能比閻善淵更好用呢?

洛宜勾了勾嘴角,依著軒窗輕搖著圓扇對阿蕪道:“還請阿蕪姑娘幫我給皇上傳句話,就說......”

“金霄樓近日來了一批新妓,若是皇上得空不如一同去看看......”

——

皇宮,乾元殿。

寢殿內燈燭初上,燭火搖曳出一片朦朧的紅光,金色的綺羅帷幔在燭影裏飄飄****。

一身著雪白裏衣的男子青絲垂後,如鬆如玉的身姿挺拔秀致,他抬腕沾墨,攬袖落筆,舉手投足間都透著一股優雅和矜貴。

青衫錦袍的年輕太監恭恭敬敬地側立一旁,伸手為閻善淵研著磨。

“去金霄樓?”握筆走字的閻善淵腕部一停,如玉的修長指尖攥著筆身,節骨都泛著漂亮剔透的粉。

江朝日笑眯眯地傳完了話,心底卻陣陣打鼓——這哪有人請皇上去金霄樓這種地方的!

這洛夫人當真是大膽至極!

“是,洛夫人就是這般說的。”江朝日心裏沒底地說道,“阿蕪還說近日洛夫人命其弟特別注意了金霄樓中有位叫‘清夢’的姑娘,似乎洛夫人與那清夢是舊相識......”

“奴才查了查這清夢的身份,乃是金霄樓從南方買來的琴妓,如今尚未見人接客。”

墨點滴落在了宣紙之上,閻善淵倒不可惜這點黑壞了整幅字,反而覺得雪白之中的一抹髒汙格外激發人的破壞欲。

他陡然想到,若是這濃鬱的墨色滴落在洛宜那雪白的背上,該是何等的絕色?

“且讓她去吧,看她究竟還有什麽花招要使!”閻善淵閉上眼腦海中都是洛宜在他身下婉轉求饒的樣子。

他的心亂了。

外人麵前最是端莊自持的新帝,這會兒卻隻覺欲火躁動。

他命江朝日重新拿來了一張宣紙,思索片刻後再次提筆。

“對了皇上,這今日新封的兩位美人都已入了所分寢宮之內,皇上您看......”江朝日話鋒一轉,小心地打探起閻善淵的心意來。

“養著便是,莫讓她們來礙朕的眼。”閻善淵的腕部發力,筆走龍蛇間隱隱透著一股駭人的壓迫感。

筆停的那一刻,閻善淵站直身子流露出些許滿意的神情。

他道:“把這幅字給洛夫人送過去。”

話畢,他轉身便撩開了珊瑚串珠幕簾,走入了寢殿之內。

江朝日聽了這話心中了然,看來這新封的美人還是比不上那位洛夫人的地方。

而待他湊近瞧了閻善淵所寫之字後,頓時麵紅耳赤、口幹舌燥。

隻見上麵極為露骨地寫著:

“開窗春月光,滅燭解羅裳。含笑帷幌裏,舉體蘭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