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宜聽到這話起初是微微一愣,隨後她低垂眼眸,聲音帶著柔弱的顫抖:“妾身怎麽敢信這種東西......且不說它是真是假,若是國公爺因為這東西傷了身子怎麽辦?”
“妾身所愛國公爺,隻求您此生平安喜樂、無憂無病。”
“旁的,多一分都是意外之喜,何必強求?”
顧衍霄聽到這話心頭猛然一顫,他沒想到洛宜會說出這樣的話。
如此好的機會擺在她的麵前,她滿心裏想的卻是怕此物傷他的身子。
洛宜雖不及洛珈玉聰慧,可這份愚愛也到底難得。
“國公爺不信妾身嗎?”見顧衍霄沉默不語,洛宜小心翼翼地詢問道。
顧衍霄對上那雙乖軟溫順的眼眸,心中的疑竇已散了大半:“我自是信你的,夜已深了,早日回去歇息吧。”
司徒鏘,是留不得的。
這人遠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那般無害。
不過這也是個機會讓洛珈玉好好看看這人的真麵目。
顧衍霄思索事情時,右手的食指和拇指總是會無意識地摩擦著,洛宜瞧見他這小舉動,便知道他已經在盤算怎麽對付司徒鏘了。
洛宜勾起一抹淺笑,心情也慢慢變得愉快了起來。
也不知顧衍霄真的重新得到洛珈玉後,兩人的感情又會如初那般嗎?
——
日子似乎慢慢平靜下來,洛宜脖頸受了傷不便外出,便日日悶在自己的院中練舞排舞。
自從上次宣平侯府一事後,洛珈玉便對川哥兒格外上心,隔三岔五就來到定國公府想要看望川哥兒。
川哥兒身邊的婢女婆子有不少都是傅氏安插的人。
這些人平日裏沒白美化洛珈玉。
所以川哥兒也常常鬧著要見洛珈玉。
魏氏高興洛珈玉的登門拜訪,顧老夫人卻不太喜歡川哥兒與洛珈玉如此親近。
於是一個想著如何把川哥兒帶給洛珈玉看。
一個防著洛珈玉玉川哥兒親近。
一時間都沒顧得上洛宜,洛宜倒是好一陣清閑。
洛府之中,簡氏麵對傅氏雖仍舊示弱,可是被洛宜那番敲打後簡氏也總算是反應過來。
開始處處緊著洛大老爺,哄著洛大老爺開心。
洛鬆在書院之中得到了翰林院學士的誇讚,這更是讓洛大老爺高興的不得了。
頓時簡氏與洛鬆在府中的日子好過了不少。
而傅氏抓住了洛鬆帶著洛瑾華出入勾欄青樓的把柄,竟也沒有在這些事大做文章,顯然是憋著一股氣要把洛鬆踩死下去。
洛鬆也給洛宜回過一封信。
隻說近來京中幾大青樓之中並沒有新的外來妓女,隻有金霄樓收了幾名南方來的琴妓,但尚沒有讓她們見人待客。
洛宜聽後一盤算,估計這清夢多半就在金霄樓之中。
待洛鬆見過人後,她的也就能想辦法讓傅氏再也無暇顧及她母親和弟弟了。
——
轉眼間就到了五月初五的端陽節。
晚膳用後顧衍霄難得提出來要帶洛宜和川哥兒到街市淮河賞花燈。
顧老夫人看出來了這是顧衍霄又想去見洛珈玉。
可是這幾日被拘著的川哥兒實在鬧得厲害,顧衍霄平日裏公務繁忙也鮮少能與川哥兒親近,顧老夫人到底還是壓下了心中的不滿,由著顧衍霄去了。
換過衣裳後,洛宜帶著川哥兒和顧衍霄一同出了府。
“今日淮河有不少戲曲表演,我早早命人包好了船舫,你和川哥兒可以好好瞧瞧熱鬧。”上了馬車,顧衍霄如是說道。
淮河乃是京中最為繁華的一條河流,每逢盛節,淮河之上便是月明燈豔、船舫如畫;淮河兩岸畫棟雕梁、商人雲集。
釵裙名姬水上一舞,千金相擲。
雜技戲曲目不暇接,百人喝彩。
可是熱鬧。
然而洛宜卻知道,顧衍霄今日這般有閑情雅致陪著她和川哥兒,顯然不是為了這些熱鬧。
“多謝國公爺。”洛宜適時道謝。
果不其然就聽到顧衍霄說道:“我將珈玉也請了過來,川哥兒思念母親良久,正好借此機會讓他們母子相見。”
“國公爺思慮周全,這算是圓了川哥兒的心願。”洛宜說道,“川哥兒,一會兒要見到母親,你可否高興啊?”
“高興,高興!”川哥兒聽到“母親”二字自然笑開了花。
顧衍霄看到川哥兒這般歡喜的模樣,眉眼間的冷意也驟然淡了幾分。
他伸手將沉甸甸的川哥兒抱起放在了膝蓋上,一麵用糕點逗著川哥兒,一麵教導著他一會兒見了母親要說些討喜的話。
洛宜眼角帶笑地瞧著他們父子二人,時不時用帕子接住川哥兒下巴上掉下來的渣沫,任誰瞧了都會覺得這三人乃是一家人。
到了淮河邊,夜幕剛沉卻已是燈火輝煌、人流如織。
尤其是淮河之上,一艘艘雕梁畫棟、彩綢裹身的船舫精美如畫,船舫所過之處波光粼粼**漾,好似星河墜地,美不勝收。
顧衍霄所包的船舫不算太大,青簾白杆,水墨作畫,這一艘頗為精致素雅的船舫在諸多奢華的船舫之中顯得格外獨特。
洛宜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應著洛珈玉的喜好挑選的。
瞧著素雅,實際上從前艙簷角掛著的夜明珠到船窗垂著的繡魚蘇綢,皆是奢華昂貴之物。
除了洛珈玉,顧衍霄還請了刑部的一些同僚,諸位皆是攜著妻兒前來赴約。
這其中自然也有周琴。
洛宜走入船舫之時,一眼就瞧見她正湊在洛珈玉的身邊與她說話,故作矜持的眉眼間滿是諂媚討好之意。
“今日珈玉姐姐您倒是有空,難得那南疆少主沒有跟著姐姐您!”
“少主他有要事在身,我自是不好打擾他。”
而洛珈玉在看到洛宜左手牽著川哥兒、右邊站著顧衍霄時,嘴角的笑意陡然收斂了下去,似是覺得這樣和諧的一幕頗為刺眼。
此處人多眼雜,顧衍霄就算是看到洛珈玉心生歡喜,也不好表現得太明顯。
隻是讓川哥兒坐到了洛珈玉的身邊哄著她高興。
洛宜瞧見顧衍霄的安排也並沒有生氣,反倒熟練地招呼起諸位客人來,仍是洛宜出身庶女,這些年在定國公府也練出了些待人接物的本事。
一點瞧不出是個爬床婢女生出的卑賤庶女。
而洛宜能成今日這副樣子,還得多虧了洛珈玉騰出來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