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善淵剛踏入院內時,不少貴女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何人。
直到宣平侯夫人反應過來跪地行禮,眾人才跟著稀稀拉拉地跪下去行禮。
“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洛宜也跟著跪了下去,匍匐的纖弱身姿恭敬而乖順,她的額頭抵著手背,餘光之中隻能看到閻善淵的雪色皂靴從麵前走過,沒有絲毫停留。
“平身吧。”閻善淵說道,如玉珠墜盤的聲音從頭頂傳來,男人已經從容優雅地坐在了主位之上,一隻手撐著左膝蓋,另一隻手將腰間的掛墜取了下來細細把玩,“朕剛與宣平侯議完事,路過此處就聽到這邊格外熱鬧……可是有什麽事啊?”
年輕的帝王容貌俊美,語氣親和,聽著少了幾分皇家威嚴,多了些許和煦春風之感。
有膽大的貴女小心地抬頭看了閻善淵一眼,頓時就羞紅了臉,大概是沒想到新帝如此俊朗英俊。
恐怕就是與洛府大公子洛璟止和定國公顧衍霄相比,也不輸下風。
洛珈玉不是第一次見閻善淵,但饒是她也不得不感慨新帝的皮囊之美。
眾人都驚喜於皇帝親臨,可是宣平侯與康親王的眉頭就沒舒展開過,仔細瞧來還能看到二人額角密密麻麻的冷汗。
“皇上,都是些女兒家的小打小鬧罷了,不是什麽大事。”宣平侯上前一步說道,似是不想讓閻善涵在此處多待。
華陽郡主哮病發作的事宣平侯雖不知全貌,可是這等場景他已不是第一次見了。
自己女兒的性格他比誰都清楚。
見華陽郡主身邊那婢女婆子的架勢和舉行這宴會的目的,他就知道華陽郡主又在用這病坑害別人了。
在宣平侯眼裏看來,隻要華陽郡主不真的傷到自己,就隻是些無傷大雅的小打小鬧。
可是這事若是讓閻善淵知道就不好了。
“不是什麽大事?朕剛剛可還聽見宣平侯夫人要將什麽人拿下……聽著,可不像是小事。”閻善淵笑意盈盈道。
他的話剛說完,氣憤難耐的宣平侯夫人就站出來說道:“侯爺!這哪裏是什麽女子家的小打小鬧?華陽郡主被人暗害,哮病發作到現在生死未卜!”
“侯爺,華陽可是我與您唯一的女兒啊!”
宣平侯起初還以為宣平侯夫人是在幫著華陽郡主做戲,可是當他看到宣平侯夫人眼中閃爍著淚花時,才意識到華陽郡主是真的發病了。
“這事可是真的?!”宣平侯有些失態地問道,他與宣平侯夫人就得了這麽一個嫡女,華陽郡主又患那樣的病症,自小就是當**疼。
若是華陽郡主真的出事,宣平侯哪裏接受得了?
“這事是何人所為?”宣平侯質問道。
洛宜本以為宣平侯夫人還會一口咬住她,卻不曾想這婦人學聰明了,她對著宣平侯說道:“華陽郡主發病時隻有洛夫人一人在華陽郡主身邊,洛夫人說自己不曾做過暗害華陽郡主的事……可華陽郡主往日裏的衣食住行皆有婆子婢女專門照顧,哪裏會突然發病呢?還請侯爺好生查一查……究竟是誰想要害我苦命的孩兒……”
“也還請皇上為華陽郡主做主啊!皇上您也知道,華陽郡主的性子是有幾分嬌縱,可是她到底還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到了閻善淵麵前,宣平侯夫人轉頭就裝起了弱者。
哭著哭著竟還癱倒在了婢女身上,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閻善淵含笑的雙眸悠悠從宣平侯夫人身上挪開,隨後落到了洛宜的身上。
也不知為何,雖然閻善淵的視線溫和又帶著幾分審視,看她與看旁人無異。
可是洛宜卻莫名感覺他的視線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她牢牢籠罩其中,那眼底的戲謔之意好像在說:
瞧你又幹了什麽好事。
洛宜忍不住別過頭避開閻善淵的視線,她是真沒想到今日男人會出現在這裏。
畢竟前世,可從沒有這一遭的。
宣平侯聽到“洛夫人”三個字時,不善的目光就投在了洛宜的身上,隱隱之中還帶著幾分殺氣。
顧衍霄也沒想到此事會與洛宜有關係,他上前一步質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洛宜隻好伏了伏身將之前已說了好幾遍的辯解之詞,又說了一遍,隻叫她說得口幹舌燥。
“妾身願意配合宣平侯府的調查,以證明自己的清白,還請皇上明鑒。”
最後,洛宜朝著閻善淵緩緩跪下,挺直的脊背倒是透著一股堅韌與倔強。
“華陽的哮病可治住了?”閻善淵既沒有讓洛宜起身,也沒有應下洛夫人的要求,反而問起了華陽郡主的情況。
宣平侯見閻善淵關心華陽郡主,下意識地就認為閻善淵自然是站在宣平侯府這邊的。
畢竟顧衍霄與閻善淵不合的事,誰都知道。
然而前來回話的婢子卻說華陽郡主的情況不太樂觀,華陽郡主的哮病雖抑製住了,可人卻昏迷不醒,還是不是嘔吐髒物。
饒是府中醫師也沒了辦法。
這又讓宣平侯和宣平侯夫人心頭一緊,方寸大亂。
好在閻善淵說道:“去請宮中太醫便是,莫要耽誤了華陽的病。”
隨著閻善淵的話音落下,眾人也從見到皇帝的喜悅中慢慢抽離出來,取而代之的則是凝重與壓抑。
洛宜跪在地上沒得起身的命令,便隻能跪著,沒多久已雙膝發痛,腿骨發酸。
可是不知為何,她看著閻善淵平靜而柔和的眼眸,總覺得這個事情沒那麽容易結束。
前世康親王的侄女還嫁給了宣平侯的庶子,後來康親王與司徒鏘意圖謀得皇位,宣平侯也推波助瀾了不少。
如今這兩人同時跟在閻善淵身後出現,隻怕宣平侯府要倒大黴了……
洛宜幸災樂禍地想到,頓時覺得自己跪著也沒那麽難受了。
而高高坐於榻上的閻善淵將台下那跪著的小婦人幸災樂禍偷笑的樣子盡收眼底,他也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今日來到宣平侯府驗證了司徒鏘是康親王之子的怒火與戾氣,也好似被這小家夥安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