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2章 空桑島上,時光倒流
寒浞更懵了,忍不住道:“白苗,你不是死了麽?”
“哈哈,小白,他說你死了!”許地甕聲甕氣地大笑。
白苗眨了眨眼睛,有些無語。寒浞更加無語,但他絕對肯定眼前的,就是白苗和許地!不過眼下這兩位,不知怎麽回事,給寒浞的感覺極為怪異,仿佛小了一號。嗯,不對,不是小了,是年輕了。本身他們年齡都不大,帝舜六年,許地應該是三十歲出頭。而白苗死於帝堯三十三年,當時隻有二十歲。可現在這兩人好像都是十七八歲的樣子,一臉稚氣未脫,連唇邊的小胡子也像剛發芽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
三個人正麵麵相覷,遠處忽然響起喊聲:“小白,你們倆磨蹭啥?快快將鮮魚送到神殿!我剛獵到兩隻耳鼠,尚湊不夠三牲之數呢!”
白苗和許地如夢方醒,嘴裏答應一聲,彼此耳語:“這人有古怪,不如把他送到神殿,請神巫來看看。”
寒浞更迷糊了:“神巫?這島上怎麽有神巫?”他皺眉朝遠處看了看,隻見一個英偉的少年手裏提著骨叉,背上背著弓箭,一隻手提溜著兩隻巨大的仿佛老鼠一般的動物。那少年快速走過來,此人體格強壯,麵容如刀劈斧削棱角分明,身形強悍有如一隻獵豹,偏生神情極為文雅,舉止行動沒有絲毫粗野之處。
“這——”寒浞徹底呆滯了。這少年,他太熟悉了,這不是史上即位時間最短的少覡氏——覡子羽麽?他……他還活著?竟然瞞過所有人的耳目,跑到這座孤島隱居?
這一刹那,寒浞遍身冷汗,幾乎心膽俱裂,手臂一振,凝火滅天弓出現在手中,將反混沌力凝為一束,搭在了弦上,長弓對準了覡子羽!
這世上,要說他最忌憚的人選,覡子羽絕對排名前三。這人的隱忍,狠辣,無情和手段,每一樁都讓他印象深刻。自己撞破他的瞞天過海之計,說不得隻怕是一場血戰了。
覡子羽正走間,忽然看見有人拿弓箭對準自己,不禁嚇了一大跳,慌得扔掉耳鼠,端起了骨叉。旁邊的白苗和許地也紛紛拿起漁叉對準他,許地大喝一聲:“喂,你這廝,我們好生把你從魚肚子裏救出來,幹嘛要行凶?”
寒浞怔了半晌,不妥,極端的不妥。但到底哪裏出了問題,他卻搞不明白。正躊躇間,許地呐喊一聲,漁叉朝他後腰刺了過來,寒浞隨手一揮,反混沌力發出,那鯨魚骨打造的漁叉無聲無息地變成了粉末。許地呆滯地看著自己手裏變得空空如也,覡子羽和白苗也呆滯了。三個人對視一眼,忽然大喊一聲,撒腿狂奔。
寒浞莫名其妙,高聲喊道:“少覡氏,在下沒有得罪的意思,還望恕罪!”
覡子羽頭也不回,繞過一座礁石,跑得不見了蹤影。寒浞鬆了口氣,但更奇怪了,這時也隻好隨著他們的足跡往前走,這座島嶼看來還不小,走了一盞茶,才看見島上聚居的部落,外麵插著兩排大腿粗的木柵欄,外麵的一層木樁削成尖刺,朝外傾斜,看來是防禦野獸的。島上的人大約有上百戶,房舍都是桑樹和竹樹搭建而成,屋頂是青黑色。偶爾有青煙嫋嫋升起,似乎在做飯。
“喂!”正走間,忽然頭頂有人喊道。
寒浞一抬頭,隻見路邊的一棵榕樹上,一個少年正叉開腿騎著枝杈,一邊晃悠著身體,一邊朝自己喊:“你就是白苗和許地救上來的外鄉人麽?”
“是啊!”寒浞看不清他的臉,但感覺他沒有惡意,當即問道,“小弟,這裏是什麽地方?可否告知?”
“嘿嘿,”那少年笑了起來,“想問路?可有好處?聽白苗說你神通頗強,能比得上我們族君了,你肯定有寶貝。”
說著那少年拽著一根樹藤,嗖地蕩了下來。他懷裏好像還夾著個東西,落地的時候沒有站穩,撲通摔倒在地,那東西砰地摔在地上,頓時酒香四溢。原來是個酒葫蘆。那少年蹲著身子,手忙腳亂地去撿自己的葫蘆,嘴裏叫著:“啊呀呀,糟糕,糟糕,葫蘆碎了。這回要完蛋,指定挨打。”
寒浞看出他不懂武功,笑著看他忙碌。那少年端著破葫蘆,愁眉苦臉地站起來,一對臉,寒浞險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叫一聲:“你……你怎麽也來啦?”
那少年奇怪地瞧著他:“你認得我?”
寒浞苦笑:“少丘,丘哥,咱不帶這麽玩的!您堂堂三苗之帝,卻布下這陰謀來捉弄小弟,也實在太高看我了。”
這少年便是化成灰寒浞也認得,正是苗帝少丘!清瘦、秀氣,手腳靈活,身板柔弱,仿佛也小了十來歲,但寒浞篤定此人絕對便是少丘。
那少年驚訝地看著他:“你認得我?我是少丘啊,可是三苗之帝是什麽?”
寒浞呆怔了,小心翼翼地問:“丘哥,您真不知道苗帝是什麽?”
少丘搖搖頭:“你這人好奇怪。白苗、許地和我你都認識,可我就是不認得你啊!”
寒浞苦笑:“覡子羽我也認識。”
“覡子羽?”少丘怔住了,“誰是覡子羽?”
寒浞張大了嘴巴,正在這時,忽然聽見一陣吵雜,隻見部落中,一大群人提著骨刃、漁叉嚷嚷著闖了出來。當先一名五十歲左右的老者手中提著青銅巨劍,大踏步走在最前麵。許地也在人群中,一眼看見寒浞,手一指:“就是他!”
眾人呼啦啦把他圍了起來。
寒浞苦笑不已,這時那老者走到他麵前,打量他一眼:“尊駕是何許人也?為何來到空桑島?”
“空桑島?”寒浞有些詫異,這個名字仿佛在哪裏聽說過一般。
一旁的少丘嘟囔了一句:“好啦,賺不了寶貝了。那就告訴你吧,這裏是空桑島,這是我空桑部落的族君,艾融危。”
“艾融危?”寒浞搖搖頭,腦袋仍舊如同漿糊一般,他見覡子羽不在人群中,當即問,“在下的身份,少覡氏盡皆清楚,不如請他過來一見。”
“少覡氏?”艾融危嚇了一跳,隨即怒道,“放屁!少覡氏何等尊貴,怎麽會在我們這裏?你這廝——”
“覡子羽,你給我出來!藏頭露尾,算什麽英雄?小爺如今在你手上,要殺要剮說一聲,何必故弄玄虛?”寒浞冷笑一聲,揚聲高喊。他直覺這是覡子羽的陰謀,也隻有這種精通精神力的奇人,才可能弄出這麽古怪的事情。
他神通強悍,一聲喊過如滾滾天雷,聲音浩蕩地在這島上回蕩,幾乎每一寸空間都被這喊聲充斥。這空桑島的族人看見他竟有如此神通,也不禁驚呆了,一個個臉白唇青,作聲不得。
“喂,你到底找誰?”少丘偷偷地扯了他袖子一把,低聲道,“我們島上沒有什麽覡子羽,隻有一個桑冥羽。”
“桑冥羽?”寒浞糊塗了,他當然知道覡子羽入覡門之前的名字就叫桑冥羽,可這地方給他的感覺極為古怪,仿佛時光倒退十年一般。
正在這時,忽然部落裏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爹爹,你們都散開吧!請他來神殿一敘。”
這少女仿佛極有權威,艾融危點點頭,一揮手,讓眾人都散了去,自己帶寒浞進入部落,那少丘仿佛小賊一般偷偷摸摸跟在後麵。
部落內的房舍頗為集中,在房舍間狹窄的道路中行走,繞來繞去,又經過一座巨大的榕樹林,這才看見前麵在一片竹林的掩映中,有一座青色尖頂的巫覡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