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8章 十萬工匠
“苗都有貴客?誰還能貴得過帝君。”燭陰神不以為意,“請上來便是。”
風長湃暗笑,這一代的苗帝隻怕是和燭陰神關係最好的一位了,往日便是苗帝和聖女聯袂而來,他老人家也沒用過個“請”字。不過想想也不奇怪,以前隻要苗帝和聖女來,那毫無疑問就是打架的。
風長湃諾了一聲,去迎接那“貴客”。貴客果然很貴重,非但少丘,連燭陰神都忍不住驚訝起來。少丘奇道:“你們三人怎麽湊到了一塊?”
來的卻是司幽、神師善卷和炎黃的工師牧滕公倕。
“哈哈,少丘,這麽多年不見,你小子居然還是這般偷懶。”善卷好脾氣,笑嘻嘻地走上來拍少丘的肩膀,“讓老夫千辛萬苦趕到苗都,又從苗都趕到靈山。”
少丘知道這死老頭手重,側肩、縮頸、擰腰,閃躲騰挪,卻終究沒避開這一掌,啪地拍了個結實。饒是他金屬粒子凝結的軀體,也被揍得一縮,齜牙咧嘴。
滕公倕則是恭恭敬敬,以外臣之禮見麵,抱拳長揖:“見過苗帝陛下。”
少丘急忙起身將他扶起,招呼三人一人尋塊大石頭坐了。偏生善卷嫌石頭太尖,頂屁股,伸手一抹,居然用上了混沌力,把一塊岩石打磨得四四方方,成了一個方尊,才怡然坐下。看得燭陰神瞪大了眼睛,喃喃道:“死老鬼,對一塊石頭用混沌力,暴殄天物……”
善卷翻了翻眼睛。作為大荒間頂級的存在,燭陰神早年暴虐之名令炎黃顫動,兩人也打過不少交道,不過大都是立場迥異,沒個好臉色,這麽和顏悅色地坐到一起,還是第一次。
少丘瞅了瞅他的手藝,嘖嘖稱奇,嘿嘿笑道:“呃……能否麻煩你再雕刻幾隻酒樽?這人多了,酒樽不夠,去山下取又得跑很遠……”
善卷給氣得翻白眼,但看了看兩人麵前的酒壇,酒色深碧,濃香繚繞,知道是好東西,當下吞了吞口水,居然老老實實地用混沌力雕刻了三隻石頭酒樽。
其他人也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我說,”少丘給三人斟了杯酒,問道,“你們三個是風馬牛不相及,怎麽湊到一塊了?司幽,我記得你三年前就跑出去遊曆大荒了,這是剛回來?”
“我不喝酒。”司幽冷冷地道,“我需要保持大腦清醒。”說完把酒樽推到了一邊,“不錯,我出去這三年,是為了尋找製作機關的材料,天幽靈火,水神之餌,黃金精絲鐵……還到高辛部族擒了一名土元素高手。”
“你又去捕捉天幽靈火……”想起那靈火的恐怖,少丘倒吸了一口寒氣。
滕公倕聽著這一係列材料,不禁心頭一震,叫道:“你捉的那名土元素高手是不是高辛八元中的伯奮?我一年前聽說伯奮遇到偷襲失蹤,原來是被你擒了?”
司幽對這個世上自己最強勁的對手還是充滿敬意的,當下點頭:“製作天火垕土彈需要土係高手,目下帝丘的高手都在黃河邊和戎狄僵持,戒備森嚴,無法下手。我隻好到高辛部族去了。”
“可你怎麽擒了伯奮?”少丘隻覺牙根一陣疼痛,伯奮可是八元的老大,帝堯死後,高辛部族以季狸為首,旗幟鮮明地反對帝舜,以一個部族之力抵抗整個炎黃。以帝舜的實力,竟是對他無可奈何,可見這季狸有多厲害了。司幽為了煉製垕土彈,居然擒了他大哥來做苦工,季狸若是知道還不知要釀成多大的風波。
“不擒伯奮我擒誰?”司幽翻了翻眼睛,“高辛就他們倆的元素力厲害,季狸據說這些年神通大進,號稱土係第一人,你讓我去拿他?”
少丘無語了。兩人在巫禮臨死前相約為兄弟,這個兄弟可真沒讓他少操了心。
“拿了伯奮之後我便往苗都趕,不料路上卻碰上滕公倕的大隊人馬。”司幽緩緩道,“這幾年我恰好製成了幾個小玩意兒,想找滕大人練練手,就找上了他。誰知道他和神師善卷在一起,哼。”
司幽不說話了。想來是在善卷和滕公倕的手中吃了點虧。善卷這老頭兒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和端莊冷肅以大荒平衡為己任的許由正相反,看見巧妙的機關術哪裏還有不上勁兒的?
問題是再厲害的機關,碰上混沌力又有什麽用?
少丘立刻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哈哈一笑,問滕公倕:“滕大人,你此番和神師聯袂來三苗,可有大事麽?”
“有。”滕公倕是個老實人,當下道,“是陛下讓我來給三苗送賠償了。”
“賠償?”少丘瞪大了眼睛。知道他說的賠償還是當年擊敗帝堯之後,帝堯答應的戰爭賠償。當時帝舜送了一部分,把少丘扣留的炎黃戰士都贖了回去,然後就開始扯皮,拖延,裝無賴。為了此事,少丘沒少受姮沙的埋怨。
旁邊腦袋昏昏沉沉的燭陰神也不禁精神大振,畢竟當年和帝堯開戰,東苗也損失不小。急忙道:“都是什麽賠償?”
滕公倕從懷中掏出一張龜甲,念道:“五穀各二十萬石,牛、羊、豚、戰馬各五萬隻,青銅五十萬斤,各色毛皮五十萬張,鐵晶石十萬斤,黃金十萬斤,烏銅三千斤,生絲十萬斤,葛布二十萬匹,柘木弓三萬把,箭杆十萬支,箭鏃二十萬支,青銅劍兩萬把,各係工匠十萬人……”
滕公倕還在滔滔不斷地念著,少丘、燭陰神,甚至司幽都張大了嘴巴。
“這……這是賠償麽?給我的?”少丘口舌都不利了,結結巴巴地道,“我要的……連這十分之一都沒有啊!還有……給我十萬名工匠?炎黃有這麽多麽……”
“此事外臣也不知。”滕公倕這個老實人老實地道,“這是陛下詔令,陛下還命令外臣十年內不得返回炎黃,滯留三苗聽用。這些東西我都已經運送到了苗都,但你不在苗都,隻好來了靈山找你。”
“哇哈——”燭陰神亢奮了起來,“管他呢,他敢給咱們就敢要!”他兩眼流著貪婪的光芒盯著滕公倕,笑眯眯地道,“滕大人哪,你也別愁沒人要你,本神要了!”
滕公倕苦著臉,也不知該點頭還是搖頭。善卷卻聲色不動,觀察著少丘。
再看少丘,卻是陷入了沉思之中,眼中倏地露出一抹痛苦的光芒,半晌才緩緩點頭:“好,這些東西,我要了。煩你回複帝舜,他的心意,我明白,會照做的。”
“是。”滕公倕恭恭敬敬地道。
“少丘,”燭陰神眼見得少丘鄭重的模樣,不禁奇道,“帝舜是什麽意思?你怎的就明白?”
“因為……我和他做了十年的對手與朋友。”少丘緩緩道。
“很好,”司幽冷冷地道,“這三千斤烏銅,我要了。”
“好啊,好啊!”燭陰神哈哈大笑,“我也笑納一些。上次大戰我西苗損失慘重,這回少丘你可得補償我,沒說的,咱們兩苗一家一半。”
少丘斜睨著他:“你真想要?”
“真要!”燭陰神堅決地道。
“你西苗統共也就十幾萬人口,要五萬工匠?”少丘不信。
燭陰神一滯,咬咬牙:“要!反正還有十萬石糧食……我忍了!”
“你問清楚再要吧!”少丘看他急赤白臉的模樣,不忍心再逗他,眼睛望著滕公倕,“如果我沒料錯,他送來這十萬工匠,當是很特別的吧?”
滕公倕老臉一紅,訥訥道:“呃……這些工匠中,有三萬孩童。其他如養蠶、繅絲者,造車造車造船者,冶煉金屬者,紡織布匹者,飼養禽畜者……演奏樂曲者,燒煉龜甲者……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