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 教訓慕梓兮(二更)

等回了京兆尹府衙,慕梓煙下了馬車,轉眸看向呂娘子與崔雲冉,“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府了。”

“煙兒啊,不如你今晚便留在府衙吧。”張宗連忙上前說道。

“不成。”慕淩軒上前斷然拒絕,“妹妹怎可留在府衙?”

張宗看向慕梓煙,“煙兒,你說呢?”

慕梓煙見張宗這是鐵了心要讓她將此案查清楚,她外頭沉思了片刻,輕輕地搖頭,“不成,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待在府衙成何體統?”

張宗冷哼一聲,這個時候倒是講究起體統來了,隨即也不再糾纏,而後說道,“自然如此,那我隨煙兒一同回慕侯府。”

慕淩軒有些不解,“張大人,不妥吧?”

“有何不妥?”張宗看向慕淩軒,“慕世子別忘了,你如今可是嫌犯。”

慕淩軒見張宗一副不死心的樣子,“即便如此,我留在府衙。”

慕梓煙見張宗跟哥哥二人杠上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案件頗為複雜,我得好好想想,張大人也好好想想。”

張宗見微微點頭,“那好吧,明兒個一早我再去。”

慕梓煙無奈地歎了口氣,“我說張大人,我可不是你的衙役。”

“我知道,不過你是我的朋友。”張宗非常認真地說道,“為朋友自然是兩肋插刀的。”

“補刀可以,插刀不成。”慕梓煙低聲道,“明兒個我親自來一趟總成了吧?”

“如此也好。”張宗見慕梓煙妥協了,這才應道。

慕梓煙轉身看向崔雲冉,“雲冉表姐,時候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府歇息吧。”

“那煙兒妹妹,明兒個我也來。”崔雲冉看向慕梓煙說道。

“這……”慕梓煙轉眸看向張宗,“不知張大人意下如何?”

“崔二小姐才是受害人,自是要來的。”張宗冷冷地開口。

慕梓煙輕輕頷首,“既然如此,暗如今時候不早了,便各自散了吧,明兒個再來。”

“好。”張宗這才鬆口。

慕梓煙上前一步,“張大人借一步說話。”

“恩。”張宗便隨著慕梓煙上前走了幾步。

章仚見慕梓煙自始至終都將他當成可有可無的存在,他隻是笑吟吟地看著慕梓煙那一雙水靈靈的眸子,此刻閃爍著靈動詭詐的光芒。

齊軒見章仚一直盯著慕梓煙瞧著,他再次地擋在了章仚的前麵,淡淡地啟唇,“章仚,你最好不要亂動什麽心思。”

“我不過是好奇罷了,你又何必如此緊張?”章仚淡淡地開口,“她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即便有心思,那也要等到她再張開點再說。”

章仚如今對慕梓煙的確是出於好奇,並無其他的心思,不過瞧見齊軒這般地緊張,已經猜出了齊軒的心思,故而覺得越發地有趣。

慕淩軒看見章仚眸光內的狡詐,他對於章仚多少是了解的,此人城府極深,比起章侯爺來,他能夠盡早地窺探未來的朝堂局勢,進而站在三皇子那一派,便足以說明,此人對時局甚是敏銳,而且還有一股子果敢。

慕梓煙與張宗說道,“張大人今兒個如此積極,到底是何原因?”

張宗垂眸看著慕梓煙,低笑道,“隻是想盡快地破案罷了。”

“張大人是在試探我?”慕梓煙雙眸微眯,低聲啟唇。

“豈敢。”張宗連忙辯解道,“我隻是在想煙兒的判斷是否與我一樣。”

慕梓煙微微點頭,而後說道,“明兒個見分曉。”

“好。”張宗這才放下心來,而後二人便走了過來。

慕梓煙看見齊軒擋在章仚的跟前,她越過齊軒看向章仚,見他麵露微笑地看著自己,慕梓煙覺得這樣的笑容太過於詭異,有些人,一旦對某個人起了興趣,必定會露出這樣的笑容,而往往這種笑容的深意……

慕梓煙看向齊軒,“表哥,你要去慕侯府嗎?”

齊軒微微點頭,“先送你回慕侯府,我再回去。”

“好。”慕梓煙笑著應道,隨即便轉身朝著崔雲冉說道,“我先送雲冉表姐回府吧。”

“多謝煙兒妹妹。”崔雲冉低聲說道。

章仚一言不發地跟著,慕梓煙見他並未有主動離開的意思,她隨即上前,“章世子這是……”

“既然是我請梓煙表妹前往崔侯府的,自是要親自送梓煙表妹回府。”章仚不緊不慢地說道,似是一早便尋到了說辭。

慕梓煙並不知曉章仚的目的,既然他願意跟著便跟著,而後說道,“正好,這幾日二妹妹身子不適,章世子也可以去瞧瞧。”

章仚一聽慕梓兮的名字,眉頭不可抑製地輕蹙了一下,而後笑著說道,“這恐有不便,我將梓煙表妹送入府便是了。”

慕梓煙歪著頭,有些不解,前世的章仚對慕梓兮可不是這個態度啊,難道還有她不知道事兒?

章仚見她打量著自己,並無任何地慌張,而是這樣任由著她瞧著。

“妹妹。”慕淩軒見慕梓煙直盯著章仚,不由得提醒道。

章仚與齊軒二人,一個玉樹臨風,透著一股桀驁不馴,一個溫文爾雅,透著一股淑娟俠義之氣,二人性子也是南轅北轍,故而如今這樣瞧著,倒是多了幾分地違和。

慕梓煙漸漸地收斂心思,平靜地看著他,“既然如此,那便有勞章世子了。”

章仚見她坦然地注視著自己,並未有女兒般的嬌羞,那神情也是淡淡的,他卻覺得這個丫頭骨子裏頭透著不同於這個年紀的深沉,能夠做到這等平靜無波的,可是需要修煉的,很顯然,慕梓煙的舉動引起了他的好奇。

不過也僅僅是好奇罷了。

可是,章仚不知,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產生興趣,而後陷的無可自拔,最開始也隻因一時地好奇而已,等他悟出這個道理的時候,也已經泥足深陷。

齊軒皺著眉頭,這一刻,他表現出了極度地不滿,見慕梓煙已經上了馬車,他轉眸雙眸冷沉地注視著章仚。

章仚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頭,而後瀟灑地翻身上馬。

慕淩軒上前拍著齊軒的肩膀,“你太緊張了。”

齊軒微微一愣,亦是知曉自己表現得太過於緊張,可是,隻有他知曉,自己是有多害怕。

慕梓煙隨即與崔雲冉上了馬車,而後與呂娘子道別,便又離開了京兆尹衙門。

“雲冉表姐,可是想起昨夜有何不妥之處?”慕梓煙低聲問道。

崔雲冉麵色微紅,不自然地開口,“沒有。”

慕梓煙見她如此,便也不再多問,直等到將崔雲冉送回崔侯府之後,便又回了慕侯府。

待下了馬車,章仚、齊軒二人也跟著上前。

慕梓煙朝著二人福身,“表哥、章世子,且回去吧。”

“明兒個我去衙門。”齊軒與章仚卻異口同聲地說道。

“好。”慕梓煙知曉這二人從來不是半途而廢之人,今兒個跟了一半,在未得到結果之前,他們自是不會放棄的。

慕梓煙與慕淩軒一同入了府,齊軒隨即上馬,拱手道,“告辭。”

“告辭。”章仚見齊軒便這樣走了,他勾唇一笑,未料到一向淡然自若的齊世子,也有這等緊張的時候。

慕淩軒難得露出得意地笑意,慕梓煙自是感覺到了他此刻的心情,轉眸看著他,“哥哥,你笑什麽?”

“高興。”慕淩軒笑得越發的明媚。

“你如今可是嫌犯,這可不是高興的事兒。”慕梓煙嘴角一撇,卻不知道慕淩軒究竟在笑什麽。

慕淩軒低笑道,“妹妹,你後日便是你的生辰了,你明兒個若是不將此案解決了,後日如何能高高興興地過個生辰呢?”

慕梓煙停下腳步,見慕淩軒一副與他無關的模樣,眨眼說道,“哥哥,怎得成了妹妹的事兒了?”

“哥哥的事兒自然是妹妹的事兒。”慕淩軒說罷,溫熱地手掌覆在她的頭頂,而後在自己胸前比劃了一下,“再過兩年便是大人了。”

慕梓煙嘴角一陣抽搐,哥哥這話說得倒讓她有些無奈,她何止是大人,而且還是隻千年老鬼呢,不過她也隻是暗自腹誹一番,對於哥哥的感慨,她卻覺得另有深意。

“哥哥,你有話要說?”慕梓煙抬眸,杏眸清澈靈動,隻是這樣望著他。

“哥哥有你如此優秀的妹妹,哥哥很高興。”慕淩軒笑著開口,隨即便向前走去。

慕梓煙立在垂花門前,望著他俊雅的背影,嘴角勾起淡淡地笑意,轉眸看向芸香與碧雲,“走吧。”

“大小姐,老夫人回府了。”芸香小心地跟了過來,低聲回稟。

“何時回來的?”慕梓煙嘴角地笑意漸漸地收起。

“比您早半個時辰。”芸香看著慕梓煙的神色,而後說道,“那雲應寺的方丈法號,虛空。”

“恩。”慕梓煙是有印象的,前世的時候,雲應寺乃是京城香火鼎盛的寺廟,而虛空方丈在三皇子登基之後便圓寂了。

慕梓煙覺得前世的事情,似乎還有許多她不得而知的隱情,並未是表麵上看得那般簡單。

待回了煙落院,她歇下一身的疲憊,換上了舒服綿柔的長裙,青絲隻用一根絲帶束著,隨後便斜靠在軟榻上,開始回想起今兒個發生的事情來。

依著章侯夫人所言,老夫人與虛空方丈之間有著非同尋常的關係,那麽,究竟是什麽呢?

太後宣她入宮,難道緊緊隻是寒暄幾句?

崔雲冉的事情就更加地讓她疑惑不解,她昨夜當真被淩。辱了?可是,慕梓煙適才打量了一番她,見她露出的頸項上並未有吻痕,而且露出的一截皓腕也是潔白如玉的,尤其是重新前去凶案現場,她蹲在地上看螞蟻的時候,明顯見到她偷偷地向後移動著,拿走了一樣東西。

慕梓煙雙眸微眯,“昨夜,崔雲冉定然是清白的,那麽,她為何要誣陷哥哥呢?用自己的名聲不惜送哥哥上黃泉?還是以此為要挾,嫁給哥哥?”

可是在她前去崔侯府,她的態度卻急轉,她的目的怕是不單單如此,那麽究竟是什麽呢?

雙蘭真正的死因是什麽?

她緊皺著眉頭,心情頗為凝重。

月溪院,采蓮得知章世子送大小姐回府,故而連忙將信告訴了慕梓兮。

慕梓兮聽罷之後,更是氣憤難平,“表哥入府竟然不來看我,他為何要送大姐姐回府?”

“這……奴婢不知。”采蓮低聲回道。

對於西郊發生命案,此事牽扯慕淩軒與崔侯府,張宗並未聲張,故而如今除了慕梓煙幾人知曉,其餘人是不知道的。

慕梓兮想到章仚竟然親自送慕梓煙回府,便嫉妒不已,那雙眸子更是盛滿了濃濃地妒意,“表哥是我的,任何人都不許將他從我的身邊搶走。”

在慕梓兮有記憶以來,她便知曉自己長大之後是要嫁給章仚的,這也許是當時的章氏與章侯府默認之事,故而,在慕梓兮的意識之中,自己早已經認定她以後會是章侯府的主人,會是章仚的夫人,自是不允許其他人對章仚的覬覦,尤其是慕梓煙。

老夫人回了長鬆院,神色顯得有些黯然,疲憊地入了裏間,簡單地洗漱了一番,便徑自歇下了。

從嬤嬤知曉,老夫人每次從雲應寺回來都是如此,故而便的安靜地退出了裏間。

次日一早,長鬆院便傳來消息,老夫人病重。

慕梓煙明顯一愣,自是收拾了一番之後趕往長鬆院。

從嬤嬤麵色凝重地立在一旁,待慕梓煙入內之後,便橋見老夫人神色憔悴,精神不濟。

慕梓煙上前福身,“煙兒給祖母請安!”

“原來是煙丫頭啊。”老夫人輕咳了幾聲,這一次卻不是裝的,看樣子是真的病了,“病來如山倒,我這身子骨啊,怕是不好了。”

慕梓兮也趕了過來,看見老夫人如此,抹著眼淚立在一旁。

老夫人見慕梓兮如此,幽幽地歎了口氣,“兮丫頭,你過來。”

“是。”慕梓兮乖順地上前,低聲喚道,“祖母。”

“哎。”老夫人幽幽地歎了口氣。

慕梓煙看著眼前這一幕,隻覺得是莫大的諷刺,慕擎然不是她的親兒子,她卻在自己的麵前與慕梓兮演這一出祖孫情深,老夫人要做什麽,顯而易見,她這是要讓慕梓兮留在慕侯府。

慕梓煙雙眸微眯,要讓慕梓兮留下,想都別想,她正欲開口,便見老夫人已經氣喘籲籲,抓著慕梓兮的手。

從嬤嬤見狀連忙將候在外頭的張大夫叫了進來,而後說道,“大小姐,您還是先回吧。”

慕梓煙低聲道,“祖母如此,我怎能放心地回去,我這處守著。”

“這……”從嬤嬤見慕梓煙不離開,便也不多言。

不一會,待老夫人稍稍緩過氣來,慕梓煙上前親自端了熱水,慕梓兮便要從她的手中接過,慕梓煙雙眸微眯,在慕梓兮要接過的時候,她手一鬆,那杯子便從慕梓兮的手中滑落,當即便灑在了慕梓兮的衣裙上。

慕梓兮痛得驚叫了一聲,抬眸淚眼汪汪地看向慕梓煙,“大姐姐,你這是做什麽?”

“二妹妹,二房如今分出去了,日後你若是有心,便來瞧瞧祖母。”慕梓煙轉身又倒了一杯,而後遞給老夫人。

老夫人雙眸微沉,抬眸看著她,“煙丫頭,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不過,如今我也老了,身子不適,原先還想著嵐丫頭能夠陪著我,可是,嵐丫頭已經去了,如今也隻有兮丫頭能陪陪我了。”

“不是還有三妹妹嗎?”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你是說?”老夫人看向慕梓煙,顯然在思量著這話裏頭的意思。

慕梓煙繼續說道,“素日,三妹妹對祖母最是貼心的,如今三妹妹在家廟受了不少的苦,自是明事理了,三嬸嬸去了,她一人孤苦無依的,二妹妹身子弱,二嬸嬸失心瘋時常發作,倘若二妹妹留在祖母這處,那二嬸嬸身邊豈不是沒人照顧了?”

慕梓兮見慕梓煙是鐵了心要將她趕出去,想起昨日表哥竟然送慕梓煙回府,也不肯入府來看看她,抬眸憤恨地看向慕梓煙,“大姐姐,你當真如此恨我嗎?”

“二妹妹說的這是哪裏的話?”慕梓煙不解地說道,“百善孝為先,二嬸嬸身子不適,二妹妹身子羸弱,即便是要待在祖母這處伺候,那也要尋身子好些,性格開朗些的三妹妹啊。”

慕梓兮見慕梓煙暗諷她整日兒哭哭啼啼的,即便服侍在一旁那也是晦氣,頓時氣得起身,怒視著她,“大姐姐,我即便之前做錯了事兒,可是也受了懲罰了,難道您就心善一些嗎?”

“這是什麽理?”慕梓煙冷笑道,“難道被狗咬了,還要湊上前去,摸著狗頭,和善地說一句,這次被你咬了一口,我且放過你,下次可不準咬了。”

“大姐姐將我比作狗?”慕梓兮這算是要跟慕梓煙徹底地撕破臉皮了,連忙上前便要與慕梓煙糾纏在一起。

可是,她哪裏是慕梓煙的對手,還未撲過去,便被慕梓煙抬腳,踢倒在地。

老夫人雙眸冷凝,沉聲道,“煙丫頭,放肆!”

慕梓煙轉眸看向老夫人,低笑道,“祖母,是二妹妹先動的手,我豈有挨打的份,身為長姐,教訓不懂事的妹妹乃是應當的。”

她說著彎腰,在慕梓兮掙紮著要起身的時候,抬手便揮了過去,雙眸碎出一抹冷光,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二妹妹,任性也要有個度。”

慕梓兮隻覺得臉頰火辣辣地疼,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慕梓煙,捂著自己的一半臉,便趴著仰視著她。

慕梓煙抬手又一巴掌打了過去,繼續說道,“這等小聰明,是難登大雅之堂的,日後最好收起你的眼淚來。”

慕梓兮頓時嚇得收回了眼淚,隻是這樣盯著她,從小到大,她想盡了法子博得慕梓煙的歡心,慕梓煙對待自己猶如親妹般疼愛,任何好的東西都給她,不知何時,慕梓煙卻對自己這般地冷淡了,而後今兒個還動手打了她?

慕梓兮想不明白,她為何要受這般屈辱?難道就因為自己不是嫡長女?不是侯爺的女兒?她不甘心地瞪視著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老夫人見慕梓煙竟敢當著她的麵動手,沉聲道,“看來沒有規矩的不止兮丫頭,這難道就是你的規矩?”

慕梓煙轉眸看向老夫人,低笑道,“祖母,二妹妹與三妹妹之間,您隻能選一個,祖母是知道的,孫女言出必行。”

老夫人哪裏受過這等威脅,若是素日,她必定對慕梓煙動手了,可是如今……自那次事情失敗之後,她知曉,如今行事要更加地小心,自是不能再與大房起了爭執。

她壓下心底的怒火,而後看向趴在地上軟弱無能的慕梓兮,又想起慕梓靜這些時日在家廟內的訓導,她深吸了一口氣,總歸,慕梓靜才是她的親孫女。

“兮丫頭,你回去收拾吧,你娘那處不能沒有人伺候。”老夫人無力地扶額,幽幽地說道。

慕梓兮明顯一愣,抬眸不可思議地看向老夫人,她討好巴結了這麽久,不過是枉然,在老夫人的心中,寧可選擇慕梓靜,也不選擇她。

這到底為什麽?

慕梓兮慢慢地起身,冷冷地掃過躺在床榻上的老夫人,還有麵前冷視著自己的慕梓煙,她暗暗發誓,今日之辱,她慕梓兮必定千萬倍地討回來。

慕梓兮轉身出了長鬆院,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月溪院的,隻是將自己獨自關在了裏間,如此便是一日。

慕梓煙在慕梓兮離開之後,便也離開了。

老夫人躺在床榻上,頭痛欲裂,見從嬤嬤進來,她低聲道,“這丫頭心思難測啊。”

“老夫人,大小姐如今已經脫離了掌控,倘若不盡早除去的話,日後怕是更難對付。”從嬤嬤小心地說道。

“那也要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老夫人雙眸微眯,射出一抹殺意。

慕梓煙出了長鬆院,轉眸看向芸香,“派人盯著雲應寺,尤其是虛空方丈。”

“是。”芸香低聲應道,隨即便去傳信兒了。

碧雲小心地跟著,“大小姐,您雖然將二小姐趕出去了,可是三小姐那處也是個大麻煩啊。”

慕梓煙低聲道,“若是讓她繼續待在家廟,那才是真正的麻煩。”

她不相信老夫人不會暗自訓練慕梓靜,畢竟慕梓靜才是她的親孫女,她又怎麽可能為了慕梓兮而舍棄慕梓靜呢?

碧雲有些不明白,不過也知曉大小姐如此做自有大小姐的道理。

慕梓煙每日都會去齊氏那處請安,陪著她閑聊一會,昨兒個慕梓煙被宣入宮中,加之後頭又發生了許多的事情,慕梓煙回府之後已經很晚了,故而並未前來打擾齊氏。

如今剛進了屋子,便見齊氏仔細地看著她,“你這丫頭,在宮中可受了委屈?”

“娘,太後不過是喚我前去閑聊了幾句。”慕梓煙卻覺得太後的舉動無疑說明了什麽,領著她在宮中轉了一圈,也不知惹出了什麽風波來。

齊氏自然能夠猜的出一些來,隨即說道,“日後還是當心些,如今皇子們都已經漸漸地成年了,正是在挑選皇子妃的時候,太後是將你拉出去當盾牌了。”

慕梓煙見齊氏如此直白地告訴她,她低笑道,“娘放心,女兒自有分寸。”

“恩。”齊氏覺得女兒太優秀也是麻煩,如今的慕梓煙太過於耀眼,加上背後還有慕侯府與國公府,這朝堂之中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

慕梓煙自然也知曉這其中的利害,她如今還未及笄,那些人便已經開始打她的主意了,看來往後的日子會更熱鬧。

慕梓煙自齊氏的院子出來,便收拾一番前往京兆尹衙門。

待入了衙門,便瞧見章仚已經到了,他此刻正坐在廳堂內,與張宗閑聊著,二人瞧著倒是相談甚歡。

慕梓煙對前世的章仚了解甚少,如今,看著章仚這兩日出現的太過於勤快,一時間有些拿不準。

章仚見慕梓煙入內,隨即起身,“梓煙表妹。”

“章世子。”慕梓煙依舊是客套地喚道。

章仚卻不在意,隨即坐下,低聲說道,“慕世子與齊世子還未到,崔二小姐也未過來,不知梓煙表妹昨夜可是猜出誰是凶手了?”

慕梓煙低笑道,“查案之事乃是張大人的職責,我可不敢搶功。”

“煙兒啊,你就別賣關子了。”張宗看著慕梓煙,“你就說吧,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慕梓煙見呂娘子走了過來,手中端著托盤,裏頭放著新鮮的櫻桃,笑吟吟地說道,“這個季節能有新鮮的櫻桃,倒是稀罕。”

“這是章世子帶來的。”呂娘子笑著說道。

慕梓煙抬眸看向章仚,“章世子倒是有心了。”

“我記得梓煙表妹很喜歡吃櫻桃,正巧南邊送來了一些,我便特意帶了過來。”章仚淺笑著說道。

“是嗎?”慕梓煙垂眸看著那一顆顆嬌豔欲滴的櫻桃,隨手拿起一顆,便放入口中,輕輕地一咬,飽滿多汁,透著絲絲地酸甜,她是極愛櫻桃的,不過這千年來,她隻能瞧著卻不能吃,這對於她來說是一種極大的折磨,故而,她便刻意地避開有櫻桃的地方,久而久之,便也將櫻桃的那種味道印刻在了心頭。

如今重新吃上了櫻桃,有種渴望已久地的東西失而複得的雀躍感,慕侯府不是沒有櫻桃,不過,她重生過來的時候,正好還未到盛產櫻桃的季節,這些時日又太過於忙碌,故而一時間忘記了。

章仚見慕梓煙雙眸溢滿了笑意,他微微一愣,未料到她竟然因為櫻桃而表現出這般滿足地神情,唇角沾染著殷紅地汁液,靈動地杏眸此刻彎成月牙,毫無形象地一顆一顆地咬著,這樣子的慕梓煙,顯得格外地可愛純粹,更是明豔動人。

呂娘子見慕梓煙吃得開懷,笑吟吟地坐在一旁,轉眸便瞧見章仚正怔怔地看著慕梓煙,她雙眸閃過濃濃地笑意,而後拿過絲帕遞給她。

慕梓煙笑著接過,直等到獨自吃完了半盤櫻桃,這才心滿意足地擦拭著唇角,抬眸看著章仚與張宗盯著她,她淺笑道,“難得有這麽一個喜好,莫見怪。”

章仚低笑道,“要知道表妹這等喜愛櫻桃,我便多帶一些來。”

“不用,爹爹已經從阜南帶過來一些了,想必這兩日便能到。”慕梓煙笑著說道。

章仚垂眸,卻也不再接話。

慕梓煙轉眸看向張宗,“張大人,此事你可有決斷?”

“一切等崔二小姐前來再說。”張宗看向慕梓煙,難得露出一抹詭異地笑意。

慕梓煙低笑道,“英雄所見略同。”

“你們兩個,還真是……”呂娘子覺得自認識了慕梓煙之後,張宗的性子明顯活絡了一些,反倒是少了幾分地木訥。

慕梓煙低笑道,“呂姐姐,張大人日後可是要好好調。教的,你瞧瞧他,這才幾日便原形畢露了。”

“調。教?”章仚聽著慕梓煙的話,難得出聲。

慕梓煙挑眉說道,“難道不是?”

“這……”章仚不置可否,男人有時候的確需要調。教,不過這也要看是讓讓誰調。教。

慕梓煙盯著章仚看了半晌,“章世子,這熱鬧看罷之後,你可是要回去了?”

“明日乃是梓煙表妹的生辰,聽說齊大小姐早早地便開始準備了,更是下了帖子,明兒個我正好有空,自是要去的。”章仚低聲說道。

慕梓煙挑眉,腹誹道,不是說好,隻是自家人一同慶賀便好,怎得下了帖子呢?

章仚見她眉頭微蹙,隨即解惑道,“看來梓煙表妹是不想我前去。”

慕梓煙自是不願意的,不過想來章家與慕侯府的關係,她的說錯若是不妥的話,必定是傷了彼此的顏麵的,反正既然已經下了帖子,她可不是那等小氣之人,故而說道,“哪裏,不過是此事並非我親自操辦,故而也不知雪兒表妹究竟下了多少帖子。”

“道是如此。”章仚斂去眸低的狡黠,見好就收的道理他自是懂得,既然她答應了,他可不能說破了。

幾人正在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便見齊軒與慕淩軒二人也走了進來。

慕梓煙抬眸看著齊軒與慕淩軒,“哥哥,表哥,可是要吃櫻桃?”

齊軒見慕梓煙朝著自己明媚一笑,轉眸看著那已經被解決了一半的櫻桃,他溫聲道,“昨兒個剛得了櫻桃,是你素日喜歡的杞縣那處摘的,特意派人快馬加鞭帶來的,我已經派人送去府上了。”

“表哥有心了。”慕梓煙對於櫻桃是毫無抵抗力的,見齊軒說乃是從杞縣帶來的,更是高興不已,可知,這世上,最好吃的櫻桃便出自杞縣。

章仚聽著也不知為何,竟然暗暗地記下了,想著待會便吩咐人前往杞縣去。

慕淩軒坐在一旁,當即便捏了一顆放入口中,而後說道,“這櫻桃……”

慕梓煙笑著說道,“乃是章世子帶來的。”

“哦。”慕淩軒抬眸看了一眼章仚,轉眸便瞧見齊軒的臉色明顯沉了沉。

慕梓煙自是未在意這些,而後看向身後的芸香,“去瞧瞧,崔二小姐可到了?”

“是。”芸香應道,便出了廳堂。

慕梓煙忍不住又拿起一顆吃放入口中,而後看向齊軒,“表哥,你可還記得,有一年,杞縣發了大水,我一整年都未吃上櫻桃。”

“是啊,第二年你便迫不及待地讓父親派人去杞縣,帶了一整筐的櫻桃,高興壞了。”慕淩軒在一旁搭腔道。

“二妹妹特意來尋我,我都沒舍得給她。”慕梓煙不禁想起前世的事兒來,她曾經最幸福的時光都停留在了十歲那年,可是這一世,她一定要將這種幸福牢牢地抓住到老,到死。

章仚見慕梓煙此刻說起曾經的事兒來,他似是想到了自己兒時的事,似乎從小到大,他都陪在君千皓的身邊,他與鍾賢二人,當年一個成為了太子的伴讀,一個成為了三皇子的伴讀,故而,兒時從未有過肆意暢快的時候,也未曾有過像慕梓煙那般的回憶。

看著齊軒與慕淩軒寵溺地看向慕梓煙,還有聽著他們共同的兒時記憶,章仚突然覺得自己似乎缺少了很多東西。

過了一會子,還不見崔雲冉前來,她索性沒有了等下去的興致,而後看向張宗,“張大人,可是派人前去一趟崔侯府?”

“也好。”張宗也覺得崔雲冉未來,應當是出了事。

慕梓煙麵色微沉,不見適才的歡樂之氣,反而多了幾分地深沉,她隨即起身,“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好。”張宗也有些不放心,故而一行人便起身要離開。

隻是還未到府衙門外,便見衙役匆匆來報,“大人,崔二小姐死了。”

“死了?”張宗沒有緊皺,沉聲道,“如何死的?”

“今早發現她在屋內懸梁自盡了。”衙役連忙說道,“這是崔侯府的管家,特來報案的。”

慕梓煙雙眸一沉,覺得此事有些怪異,難道之前她的猜測是假的?

慕淩軒也未料到崔雲冉會死,而且還是自盡?

“我看此事甚是蹊蹺。”章仚冷靜地開口。

一行人不作他想,便一同前往崔侯府。

崔侯爺見張宗前來,身後還跟著慕淩軒,上前怒喝道,“你來做什麽?”

慕淩軒也隻是淡淡地開口,“崔侯爺,晚輩前來也是為了查明真相。”

“還有什麽好查的,雲冉便是被你逼死你的。”崔侯爺說著便將崔雲冉留下的遺書甩了過來。

慕梓煙連忙伸手接過,待看罷之後,轉眸看向張宗,“張大人,你且看。”

張宗接過也看了一遍,而後二人對看了一眼,接著便一同入了崔雲冉的閨房內。

便瞧見崔雲冉已經被平放在地上,麵目僵硬,頸項上隻有一處勒痕,並無其他掙紮的痕跡。

呂娘子上前驗屍,隨即說道,“乃是子時到辰時之間,並無中毒跡象,身體上並無其他的淤青,看來是自盡。”

慕梓煙彎腰仔細地檢查著崔雲冉的屍體,抬眸看向呂娘子,“呂姐姐,你可覺得又不對勁之處。”

“她前日才遭受淩。辱,按理說身上必定還會留下痕跡,可是你瞧瞧,她身上連一絲的痕跡也沒有,而且,我適才檢查了她的……”呂娘子抬眸看著正待在廳堂的人,接著開口,“她還是完璧之身。”

崔侯爺一聽,頓時一驚,“這怎麽可能?”

“倘若崔侯爺不信,可以請大夫前來。”呂娘子淡淡地說道。

崔侯爺將信將疑地轉身,“去請大夫。”

“是。”管家應道,隨即便轉身離去。

慕梓煙抬眸觀察著裏間的擺設,而後行至書案旁,待看見上麵的筆墨紙硯,而後又看向那封書信,又接著將崔雲冉素日的臨帖拿了起來一頁一頁地翻了起來。

章仚則站在一旁看著慕梓煙,見她不慌不忙,看見死人也能這般地冷靜,的確讓他驚訝不已,畢竟,這個年紀,碰見這等子事情多半會嚇暈過去。

齊軒見章仚的目光從未曾慕梓煙的身上移開過,他上前低聲說道,“你跟她是不可能的。”

章仚低笑道,“我沒說什麽。”

齊軒冷哼道,“收起你的好奇心,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我說你……”章仚覺得齊軒此刻有些不可理喻,他不就是多看了這丫頭幾眼嘛,用得著如此警告?

張宗走了過去,“你不覺得太過於幹淨了?”

“恩。”慕梓煙點頭,而後看向張宗,接著將手中的臨帖遞給他。

張宗仔細地看罷之後,隨即又將那封書信拿了過來做了一個對比,而後說道,“原來如此。”

慕梓煙淺笑道,“看來這是有人故意要挑起崔家與慕家的仇恨。”

“隻是……”張宗還有許多的疑點為想明白,轉眸看向慕梓煙,見她眸低溢滿了沉定,顯然是已經有了算計。

慕梓煙上前,便瞧見管家領著大夫前來,慕梓煙瞧著那大夫低垂著頭,待進了裏間,彎腰道,“侯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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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親耐噠們,檸檬寫的慕梓煙固然是要複仇,可是,人總不能隻生活在仇恨裏麵,也是需要溫情的,不是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