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望去,落伽山兀立於茫茫大海上,空中祥雲飄浮,周圍瑞氣繚繞,整座山就如同被罩在了一個巨大的七彩琉璃盞之下。
龍王敖欽催動雲頭趕上南極仙翁,眼光四顧,說道:“仙翁,不是說有妖人來犯觀音大士的仙山麽?怎麽沒有一點兒妖氣?”
南極仙翁捋了捋花白長須,微一思忖,道:“嗯,許是我猜錯了,可能那些妖人隻是路經南海,並非衝著觀音大士而來。再不然……便是妖人的妖力高深,雖在附近,但你我等都覺察不到……”
須知大凡妖魔鬼怪騰雲駕霧之時,雲霧中必會含有一股腥邪之氣,修仙者若法力高深的,能在妖人臨至之前產生感應,做好蓄勢迎敵的準備,但若妖人的妖力高過仙者,以潛形隱身之法迫近突襲,那麽仙者便有可能被攻個措手不及,處於極其不利的境地。
敖欽一聽南極仙翁如此說,不由倒抽了口涼氣,驚道:“以仙翁你的法力都感應不到,那……難道三界間又出了什麽厲害的妖怪不成?”
呂洞賓不以為然,笑道:“敖龍王,你這卻有些小題大作了。你想想,這千餘年來,仙長魔消,其間縱便是出了什麽厲害的妖魔鬼怪,也一個個俱被各路神仙所收伏,還能有誰能夠掀起大風大浪來?”
敖欽反駁道:“呂仙長難道忘了麽,一千年前的齊天大聖、如今的鬥戰勝佛孫悟空,當初不也是一個石生的野猴妖猴麽?它怎麽樣?後來還不是把三界給攪了個天翻地覆、神妖懼怕?要不是如來佛祖親自出手,那後果可不堪設想了。嘿嘿,想那孫悟空由一個藉藉無名的妖猴到攪亂三界,也不過是短短幾百年的事情啊。更何況如今距孫悟空大鬧天宮時已逾千年,這中間難保不會出什麽更厲害的妖怪……”
呂洞賓愕然一呆,喃喃道:“這個麽……那鬥戰勝佛孫悟空可是個萬年不世出的絕代奇才啊……”其時三界仙神何止百萬之眾,道法仙術高深者也為數不少,但呂洞賓最為欽佩的卻是鬥戰勝佛孫悟空,對於自己成仙過晚、不能一睹當年孫悟空大鬧天宮時的風采神威,常常引為憾事。
他瞥眼間看到衛風,忽地心中一動,嗬嗬笑道:“縱便是再有厲害的妖魔出世又如何?老道我敢說再有二、三百年的時間,咱們仙界中也將會崛起一名法力高深者,他必能領袖群仙,抗衡眾魔,保得三界平安。”
敖欽聳然動容,道:“噢?呂仙長說的是哪位?老龍可否認得此仙友?”
呂洞賓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說著朝衛風呶了呶嘴。
敖欽初時隻道衛風是八仙所收的弟子,並未過於在意,此刻經呂洞賓一提,不由多看了幾眼,見他嘻嘻哈哈,毛手毛腳,全然沒有一點仙人之風,便有些看不起他,道:“呂仙長說的總不會是那個小仙友罷。敢問他是你們八仙中哪一位的弟子?”
呂洞賓怔了怔,隨即哈哈一笑,道:“誰的弟子也不是。怎麽了,難道敖龍王瞧著他不像麽?”
敖欽表麵上不置可否,心中卻道:“當然不像!一萬個不像!那小子若能領袖群仙,那我敖欽的三個兒子個個都能超過如來佛祖了。想必你這呂老道跟那小子交情不錯,在吹捧他呢。”
呂洞賓察顏辯色之下,已知他心中所想,淡淡一笑,說道:“我數月前與衛仙友第一次見麵時,他雖有些仙氣,卻連飛行之術也不曾會,連我身邊一個小道童恐也難以敵過,而現如今……”
敖欽追問道:“如今又怎樣?”
呂洞賓道:“敖龍王龍眼犀利,洞察天地之玄,難道還沒看到麽,現如今衛仙友已能夠騰雲駕霧、上天入海,法力更是已不在你我之下了。放眼三界,能在短短數月間有如此進展的仙友同道,還能找出第二個來麽?便是鬥戰勝佛孫悟空那般天縱奇才,恐怕也無此快法。”
敖欽對衛風的言行舉止看不順眼,又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哪裏肯信呂洞賓的話?隻是搖頭嘿嘿作笑。
呂洞賓知道敖欽一向固執自負,多說也是徒然,便歎了口氣,再不作聲。
其餘諸仙聽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語的,如同在爭吵一般,也不便插口。而衛風及白氏姐妹與藍采和、韓湘子、何仙姑三位仙人落在最後,彼此談笑風生,更未曾向這邊看上一眼。
眼見距落伽山已近,眾仙放緩飛行之速,穿過那層祥瑞之氣,凝目細看時,隻見滿島俱是青鬆翠竹,綠樹紅花,縷縷清香飄入鼻中,聞之頓覺心清神爽,胸中了無雜思,都想:“觀音大士所居之處清幽絕世,果然不同於一般的仙洞神府。”
忽然島內升起一朵彩雲,向著眾仙迎來,卻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小仙童。那仙童駕雲飄飛到近前,雙手合什作禮,恭聲道:“諸位大仙有禮了。我師父已知各位將臨仙島,隻因正與幾位佛爺羅漢們講經論法,不能分身,是故特命木叉前來迎接著。”這木叉乃是天庭大將李靖的兒子,師從觀音大士,法名惠岸,又稱木叉尊者。
南極仙翁嗬嗬笑道:“木叉,你們島上來的是哪幾位佛爺大神啊?”
木叉道:“回仙翁,是旃檀功德佛、鬥戰勝佛、淨壇使者、金身羅漢四位。”
南極仙翁大喜,道:“啊,那喜歡惹事生非的孫猴子也來了麽?這許多年沒見,我倒有些想念他了。更想不到當年取經的師徒四人如今又重聚在一處,這可真是喜事啊!木叉,快快帶我們前去!”
木叉道:“是,各位大仙有請!”當前領路,向著仙島飛降而去。眾仙尾隨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