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還是那麽沉不住氣。”甄有道渾濁的眼睛落在賢妃身上,“她隻不過是個宮女出身,娘娘您竟然能讓她爬到妃位上。”
賢妃氣得渾身發抖,“父親這話說得,本宮怎麽會知有今日。”
甄有道擺擺手,“娘娘好生歇著吧,臣自會為娘娘想辦法。”
說罷,甄有道也不行禮,直接轉身就走。
賢妃死死盯著甄有道的背影,直到他離開,才攤坐在椅子上。
她從記事起,就被甄有道當成宮妃來訓練。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受到甄有道的監視。
她自己也清楚的明白,自己隻是甄有道的一個工具,一個鞏固自己地位,擴大自己野心的工具。
可是自己現在的地位岌岌可危,甄有道,這位名義上自己的父親,真的會保全她嗎?
賢妃望著殿裏宮女折的花,有些不敢確定了。
“這荷花也開了,真漂亮。”
時傾意和白芷坐在廊沿處,看著池塘裏盛開的荷花。
天色越來越熱,白天也越來越長。
隻要閑下來,時傾意都願意到這荷池邊涼快。
“是你。”
凝竹走過來,擠到時傾意旁邊,坐下。
時傾意看向凝竹,許久不見,她都快要忘記她的模樣了。
“你怎麽在這裏坐著。”
明珠問道。
“涼快。”
時傾意答道。
“我有事情想請教你。”
凝竹居然說道。
這幾日她伺候裴亦寒,發現裴亦寒都不找凝竹了。難道是為了問自己關於這個的事情?
“好。”時傾意側過頭。
凝竹也不怕白芷在場,她直截了當地道:“殿下這幾日怎麽沒召我,難道他身邊還有別的人伺候?”
正在扇扇子的白芷手一頓,一副聽八卦的樣子看著時傾意。
時傾意望著池裏的荷花,輕聲道:“殿下身邊並與其他人伺候。”
凝竹失落地“哦”了一聲,有些不開心地向荷花池裏扔了個石子兒。
想起自己被罰篾片之刑時,凝竹還幫她說話,時傾意想了想道:“要不我在殿下麵前提一提這件事?”
凝竹的眼睛瞬間亮了,“好啊!”
“你想要什麽?銀子?還是其他什麽別的東西。”明珠迫不及待地道。
時傾意無奈扶額,不愧是長公主府裏出來的,就是這麽財大氣粗。
“這些就不必了。”她拒絕道。
“那我豈不是欠了你人情?”凝竹道。
時傾意搖搖頭,“不知你還記不記得,當時我被殿下罰篾片之刑,多虧你幫我說話。如今我幫你,也是應該的。按理來說,應該是我欠你人情才對。”
凝竹聽到時傾意這麽說,才停了送東西的心思。
自從答應凝竹在裴亦寒麵前提一下她,時傾意就帶著這個心事。
裴亦寒一眼就看出來了時傾意有心事,他將手中的書放下,道:“整日裏想什麽呢?”
“沒什麽。”時傾意道。
“在孤麵前,你還有能藏得住的事?”裴亦寒冷笑一聲。
時傾意捏著手指,道:“奴婢覺得殿下身邊隻有奴婢一人伺候,難免有伺候的不到位的地方。正好凝竹也伺候過殿下,奴婢想……”
裴亦寒的臉色瞬間冷下來,“你是在給孤推薦女人?”
“奴婢不敢。”
時傾意一聽裴亦寒的語氣就知道不好。
“時傾意,你膽子越發大了!你敢給孤推薦女人?!”
裴亦寒不是傻子。
凝竹想要到他身邊伺候肯定不是為了幹活出力,而時傾意也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響亮的聲音。
聽到聲音的鍾應順趕忙從殿外走進來,“殿下。”
“好啊。好啊。”
裴亦寒沒想到自己隻是給了是時傾意一點好臉色,她就能“上房揭瓦”了。
這凝竹是長公主府裏的人,這麽特殊的身份,就推薦到他麵前來了。
以前他要凝竹到跟前伺候,一是為了朝政的需要,二是為了刺時傾意。
這次從浙江回來,他沒有想到時傾意倒和凝竹成了“一夥”了。
“既然這麽喜歡往孤的麵前塞女人,那就去初九的棚子裏住吧!”裴亦寒怒吼道。
時傾意垂眸,不敢出聲。
雖說初九的棚子並不算破舊,可正直炎炎夏日,那棚子裏的氣味兒最是難聞。
“聽到了沒有!”
裴亦寒見時傾意垂著頭,心裏的火氣更甚。
“奴婢知道了。”
時傾意閉上眼睛,應道。
出了殿門,她將此事與凝竹說了。
凝竹一聽,滿眼全是愧疚之意。
但她沒想到,裴亦寒真的把自己調到身邊伺候了。
當天夜裏,時傾意縮在初九的身邊。
她有些睡不著,就睜著眼睛數天上的星星。
初九想撐著眼睛陪時傾意玩兒,但也沒撐多久就睡過去了。
在初九的虎棚子裏總好過在馬棚子裏吧。時傾意心裏安慰自己。
可刺人的幹草和難聞的異味實在讓她難以入眠。
時傾意突然想到了自己在侯府時爬到屋子頂上看星星的事。
當時的裴亦寒怎麽說都不讓時傾意爬房頂,把時傾意氣得夠嗆。
她直接命令裴亦寒,裴亦寒也不為所動。
最終是她自己歪歪扭扭爬上去後,裴亦寒才陪她一起上去的。
當時的裴亦寒還冷酷地說她是個“強驢,沒有半點兒侯門小姐的樣子”。
當時侯府的天也是這樣,數顆星星點綴其中。
時傾意學著裴亦寒將手枕在胳膊上,數著天上的星星。
“你說對著星星許願能夠實現嗎?”
“不知道。”
“裴亦寒,你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小姐恕罪。”
“看你那呆巴巴的樣子吧。我覺得,對著星星許願,星星也能感知的到。”
時傾意合十雙手,閉上眼睛。
等她睜開時,裴亦寒也學著她的樣子,雙手合十,對著星星說些什麽。
她好奇地問,“你許了什麽願望?”
“不告訴你。”
“我對星星說,希望時傾意將來能成為裴亦寒的妻。”
“小姐莫要說這些胡說。”
“我沒有胡說!”
時傾意艱難地從往事中抽離。
她抬手,蓋住天上的星星。
許久,才喃喃道:“一點兒都不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