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傾意站在原地,“陳小姐,你是憑什麽覺得,我會給你擦鞋呢?”

陳黎仰著小巧精致的下巴,“如果你不做,那就去拿東西,二選一。”

“我哪個也不選。”時傾意拍了拍衣袖上的浮灰。

陳黎勾了勾唇角,“別以為你現在在表哥身邊,我動不了你。總有一天,你會匍匐在我腳下,心甘情願地為我擦鞋。”

“哦?”

熟悉的聲音傳來,時傾意和陳黎都有些沒反應過來。

“表哥,我開玩笑呢。”陳黎擠出一抹笑。

裴亦寒眸子冰冷,饒有興致地道:“玩笑?”

“表哥讓她幫我拿東西,可她不僅不幫,還出言不遜。”陳黎眼角擠出幾滴淚來,“我也是一時氣急了,才這麽說的。”

裴亦寒盯著時傾意,“是這樣嗎?”

是,亦或是不是,對於裴亦寒來說重要嗎?

況且,時傾意不相信裴亦寒會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他隻是單純的,想要借著這些事情來折磨她罷了。

“奴婢說是,殿下會信嗎?”

不知怎的,裴亦寒被時傾意嚴重的那一抹痛楚刺了一下。

他頗為不悅地開口,“孤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陳小姐故意刁難奴婢。”時傾意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陳黎沒有想到時傾意會這麽大膽,她以為時傾意會將這種事情糊弄過去。

“她為什麽刁難你?”裴亦寒如鷹般犀利的眸子落在時傾意身上。

裴亦寒是真的不知,還是隻是不願意承認。

“奴婢不知。”時傾意搖頭。

裴亦寒甩袖,“做事總歸有理由,你若是什麽都沒做,她為什麽要為難你?”

時傾意雙眸睜大,她沒想到這句話是從裴亦寒嘴裏說出來的。

陳黎此刻也放了心。她就知道,裴亦寒一定會向著她的。

“怎麽不回話了。”

見時傾意沒回自己,裴亦寒不悅地皺眉。

“殿下想讓奴婢說什麽?”時傾意諷刺一笑。

無論她說什麽,最後的結果也會是她的錯,她還有什麽說的必要嗎?

裴亦寒冷哼一聲,轉身對陳黎道:“你還要逛嗎?”

“我們回去吧。”陳黎也有些累了,於是道。

回府後,時傾意回到自己的小屋。

初九正趴在窗邊懶洋洋的曬太陽,喉嚨裏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看到時傾意回來,它立刻起身,跑到時傾意懷裏。

時傾意摸著初九的毛,輕歎一口氣。

如果不是因為父親的冤案,她或許就帶著初九找到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在田園悠然一聲。

可恰恰是父親的案子,是她放不下的執念。

“給你,顧川將軍的信。”

突然,影三出站在窗前,手裏還拿著一封信。

“顧川將軍?”

時傾意喜出望外,她打開門,從影三手裏接過信。

“一封是給殿下的,一封是給你的。”影三見她突然憂慮起來,明白是怎麽回事,“殿下讓我將這封信帶給你。”

聽到是裴亦寒知道這事後,時傾意才鬆了口氣。

她回到屋裏,拆開那封信件。

這信一看就不是顧川的字跡,反而更像是蘊娘嬸嬸的字跡。

信上說了些瑣碎的日常小事,又千叮嚀萬囑咐她一定要好好的。若是在太子身邊不習慣,他會想辦法把她接到邊關去。

時傾意收好信時,本來藏在眼眶裏的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已經控製不住地滑落了。

她在裴亦寒身邊的事又怎能同顧川說呢。

平複好情緒,時傾意找到筆,寫下回信。

自從進了東宮,她就很少寫字了。

將筆握在掌心,看著一個個簪花小楷出現在紙上,時傾意有種恍惚的感覺。

少時父親教她寫字時那些畫麵如同走馬燈,浮現在她的腦海裏。

思緒回歸,不覺已潸然淚下。

將寫好的回信裝好,時傾意拿著它來到裴亦寒的書房。

正如她所料,裴亦寒正在書房同影三商議事情。

“進來吧。”裴亦寒招了招手,示意她進來。

時傾意走進去,將信放在裴亦寒麵前,“這是我給顧川將軍的回信,若是殿下方便,可以幫我帶給顧將軍嗎?”

裴亦寒看了眼麵前的信紙,“嗯”了一聲。

時傾意見狀便想退下,她對裴亦寒和影三商議的政事並不感興趣。

“孤這裏有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裴亦寒靠在椅子上,道。

時傾意抬眼,“什麽?”

“你想先聽好消息,還是壞消息?”裴亦寒把玩著手裏的珠串,問道。

“奴婢……先聽壞消息吧。”時傾意愣了下,回道。

裴亦寒沉聲道:“不知是誰提了一嘴,陛下現在又想起你的事情來了。”

時傾意閉上眼,果然,還是要進宮了嗎?

“那…好消息呢?”時傾意啞著嗓子問道。

“好消息就是,顧將軍打了勝仗,皇帝現在要先著手軍功獎賞的事。”裴亦寒道。

時傾意聽明白了裴亦寒的意思。

所以顧川將軍突然給裴亦寒和她來信,是因為在邊關聽說了什麽嗎?

“別隨隨便便就想去死,死之前多想想這些為了你的人。”裴亦寒突然冷不丁地說道。

時傾意垂眸,雙手緊握。或許在很多個時刻,她都想一死了之。

在裴亦寒身邊這麽備受折磨,父親的事情又沒有任何進展,還不如死了舒服。

“奴婢,知道了。”時傾意輕聲道。

裴亦寒也沒什麽事,便擺擺手讓她退下。

走到廊簷下,時傾意感受著清風拂麵。她閉上雙眸,眼中的淚再也止不住地滑落。

小翠因為指使小夏子被裴亦寒看到,被罰了兩個月的薪俸。

這幾日,小翠也沒敢在時傾意和小夏子麵前晃悠。

“可真是解氣啊。”小夏子道。

時傾意知道,裴亦寒本來是想要直接將小翠逐出去的。

是陳黎又哭又求情,才隻罰了小翠兩個月的薪俸。

時傾意歎了口氣,果然,陳黎在裴亦寒這裏還是不一樣的。

“時姐姐,你歎什麽氣啊。”小夏子注意到時傾意的情緒,問道。

“沒什麽,以後別同她們多計較,畢竟她們是府上的客人。”時傾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