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好意思呢?妙妙她還小,這麽貴的文房四寶她也用不好……”

陸青鳶主要是覺得暴殄天物,她已經能想象到妙妙把墨汁塗滿牆麵,用毛筆來掃地的場景了。

方詞禮卻堅持:“過幾日妙妙應該過生辰了吧,過了生辰就六歲了,也不小了,能用了。”

陸青鳶不好拂他的意,隻好收了下來,並盛情地邀請他在府裏用晚膳。

等霍雁行從宮裏出來,興致勃勃地回到家時,看到的便是方詞禮與自家一大家子其樂融融用膳的景象。

他放慢腳步,不聲不響地走近,卻發現大家並沒有發現自己。

淩韜和霍雲暘正圍著方詞禮,討論今年聖上推行的治國政策。

陸青鳶和祖母拉著霍雲瑤,不知在說什麽體己話。

霍靈犀往嘴裏塞著糕點,一邊認真地聽陸青鳶說話。

唯有他的妙妙最貼心,第一時間發現了他,歡呼著衝了過來。

“爹爹——抱!”

霍雁行也非常給麵子地衝過去,蹲下來,將他的寶貝女兒抱起來。

“跟爹爹說說,最近都幹什麽了呀?”霍雁行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霍雲暘和霍雲瑤對了個眼神,用唇語交流。

“三叔又要開始了。”

“好做作。”

“我們小時候怎麽沒有發現。”

“可能我們小時候他沒有這麽做作。”

淩韜虛握拳放在唇邊,清咳一聲:“方先生還在呢。”

意思是讓他們給霍雁行留點麵子。

孩子們也大了,逐漸發現,隻要有方詞禮的場合,霍雁行就會表現得格外與眾不同。

不是故意顯擺和夫人格外恩愛,就是顯擺和女兒特別親密。

“爹爹!我做了可多事情啦!”妙妙也有好幾個月沒見到父親了,小嘴叭叭叭說個沒完。

陸青鳶側著耳朵聽著,有些忍俊不禁。

是做了挺多事情的,光是跑書院給別的學子道歉,就去了無數次。

妙妙越說越興奮:“……哦對了,前幾日下雨,書院的樹上掉下來一隻小麻雀,我怕它冷,拿方先生的字帖給它抱住了,送回了鳥窩!”

“妙妙!”霍雲瑤一聽是這件事,趕緊去捂妙妙的嘴。

一頭霧水的陸青鳶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還轉頭看了下一直保持微笑的方詞禮,一下子就猜到了八九成。

霍雁行多問了一句:“什麽字帖?”

妙妙撓了撓頭:“什麽蒼蠅守豬……”

“五妹妹,那是《蒼崖守拙銘》……”霍雲暘捂臉歎息。

主要是這個拓本是方詞禮自己登上蒼梧山山頂,親自拓印的。

因為山勢險峻,盡管有人去瞻仰,但卻無人費心費力去拓印,因此也算得上是獨一份。

多麽難得的字帖拓本,被妙妙用來做了小麻雀的窩,等他們發現的時候,字帖上麵都是鳥屎和鳥毛,根本就不能看了。

方詞禮倒是一點也不生氣,還寬慰陸青鳶:“沒事,也不是多麽貴重的東西,妙妙自小便有仁愛之心,是好事。”

“我也覺得……”霍雁行本來就看不慣方詞禮回京以後就往自己府上跑,加上一時間寵女心切,竟然也點了點頭。

“哦?侯爺也這麽想的?”

陸青鳶微微側頭,露出了一個危險的笑容。

霍雁行突然覺得背脊有些發涼。

最終,妙妙還是被罰了每日加寫半個時辰的大字,五日不能出去玩。

連同霍雁行也受了連累。

子不教,父之過。

陸青鳶以此為由,讓霍雁行好好地在書房陪妙妙寫了幾日的大字。

不過,幾日後就是妙妙的生辰,她收了一堆的禮物,忽然覺得暫時不能出去玩這個懲罰,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哇!是兔兔!”

妙妙屬兔,薛廣白便大老遠地運了一窩小兔子過來。

這窩小兔子長得和尋常兔子不一樣,體型小巧,十分好看,毛發長且柔順,而且特別黏人。

妙妙愛不釋手,將兔子窩放在屋子,甚至晚上要抱著兔子睡覺。

陸青鳶卻受不了了。

因為兔子會在屋子裏拉屎。

平日裏陸青鳶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直到今日她去喊妙妙起床,掀開被子,發現妙妙和一隻兔子頭對著頭睡得正香,而旁邊,還有一顆黑色的,圓滾滾的,兔子屎。

“霍晴雪!!!”

陸青鳶一怒之下,將那一窩小兔子都端到了柴房,讓妙妙打掃完房間才可以去玩兔子,而且以後不允許兔子進臥房。

妙妙起床後假裝哭鬧了一陣,但見母親大人依舊沒有打算搭理自己的意思,隻好屁顛屁顛地去打掃房間了。

結果到了下午,妙妙終於得了陸青鳶的首肯,可以去玩兔子的時候,發現一窩兔子少了一隻!

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喊,讓侯府全員出動找兔子。

霍雁行從軍營回來,飯都沒吃一口,就加入了隊伍。

他自從邊關回府,不但沒有進到主屋,還要收拾妙妙的爛攤子,臉黑得跟鍋底似的。

一邊找一邊暗罵道:“薛廣白送什麽不好,送一窩兔子,我看他是真的閑,回頭得讓陛下給薛家多派點活兒,省得他這個皇商一天天沒事做!”

咚——

正罵著,一隻兔子從柴房裏的柴堆裏跳了出來。

“哎,別跑!”

…………

忙了一日,陸青鳶洗漱完畢,本來想等著霍雁行回來以後好好跟他念叨念叨妙妙的教育問題。

可等了一會兒,人還沒有回來。

她翻身打了個哈欠,身子陷進被窩裏,就這樣睡著了。

迷迷糊糊中,她聽見門被輕輕打開又關上的聲音,隨之又是窸窸窣窣的,好似帷幔被掀開的聲音。

床微微往下壓了一壓。

那人駕輕就熟地鑽進她的被窩,長臂一展,穿過她的脖頸和枕頭中間的縫隙。

她的身體比意識先清醒過來,順勢一轉身,就鑽進了那個熟悉而溫暖的懷抱。

“怎麽才回來?”

她喃喃道,聲音像是在抱怨,但更像是在撒嬌。

霍雁行聞著她的馨香,抱得更緊了些,答道:“妙妙纏著讓我講故事,講了好幾個她才肯睡。”

“哼,你就慣著她吧。”

陸青鳶哼了一聲,覺得他抱得太緊了,掙紮著轉過身去睡。

背後那人卻不甘心,一雙大手在她身上遊走,很快便抵達了柔軟之處。

“幹什麽!”

“抓小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