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今日我瞧見老爺進了貢院,要和諸位大人一同閱卷,這期間都不能出來。”

鬆煙匆匆忙忙從外頭打探消息回來,氣息還未喘勻便急著稟報。

陸青鳶點了點頭,像是已經猜到了。

鬆煙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壓低聲音道:“哦對了,還有個消息,賢王妃好像懷孕了!”

這話倒是讓陸青鳶微微一怔。

雖說陸蓉月做事魯莽了些,但是按照林氏的性子,就算陸蓉月有了身孕,也應該交代她要等到胎穩了以後再說。

她看向鬆煙:“你是怎麽知道的?”

“這可不是咱們特意打聽到的!”珠霞抱著剛曬好的衣物走進屋子,“上午我們去買胭脂水粉的時候,在店裏正巧碰見賢王的那位妾室……叫什麽來著?哎呀,我一時竟想不起來了!”

“佩姨娘?”陸青鳶出聲提醒。

“對對對!就是她!”珠霞一拍手,“當時她正和侍女閑聊,我無意中聽到一耳朵。說是賢王妃有了身孕,好些胭脂水粉用不得,她打算挑些更好的送過去呢。”

陸青鳶垂眸思索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看來這賢王府裏,光是一個佩姨娘,就夠陸蓉月應付的了,倒也省了自己動手。

“隨她們去吧,”她輕歎了口氣,語氣淡然,“都是各自的命數。”

說罷,她揉了揉發酸的脖頸,合上手中的賬冊。

這幾個月來,她日夜操心,將鎮北侯府旗下的鋪子一一整頓。

那些長期虧本的,果斷改換行當,勉強維持的,也和掌櫃商討著換了經營法子。

她不是經商天才,如今能讓產業稍有盈利,已是費盡心思。

至於那些實在回天乏術的鋪子,索性變賣出去,換來的銀錢則投進了薛廣白名下的幾家酒樓。

想來以他的為人,總不會讓自己吃虧的。

前些日子,她還給吳嶽去了信,托他挑選十多位經驗豐富的鏢師進京,算算日子,也該快到了。

沒錯,她準備重新在京城開起長風鏢局的分號。

一來,京城達官貴人多,需要鏢局的地方也多,能夠大賺一筆;

二來,鏢師是自己人,隻聽命於她,若有事情,也能及時幫上忙;

三呢,她就是要讓陸執看看,當年被他從京城中算計出去的長風鏢局,現不僅能夠回來,而且掌櫃的還是他的女兒。

“小姐,您找我?”秦嬤嬤走了進來。

自來到鎮北侯府,她便一直在鬆濤院做事。

陸青鳶坐直身子,神色認真:“秦嬤嬤,當年長風鏢局在京城的舊址,您還記得具體在哪兒嗎?”

“當然記得!”秦嬤嬤回答得幹脆,“就在朱雀大街南巷七號,那位置可好了,往來客商多,熱鬧!”

“朱雀大街南巷七號……”陸青鳶喃喃重複著,心中暗自盤算。

如今的朱雀大街可是京城寸土寸金的繁華之地,地價高昂,也不知那處宅子還能不能買得回來。

她立刻吩咐珠霞去打聽,那宅子如今歸誰所有,是否空置,租金又是多少。

等處理完府裏的瑣事,日頭已然西斜。

陸青鳶喚上鬆煙,二人坐著馬車出門,先是購置了些雜物,隨後又拐進品墨軒,挑了幾張名貴的字畫,添置了些精致的文房四寶。

接著,她們又去了玉器行,精心挑選了一塊溫潤通透的美玉。

“夫人,這是要送給誰呀?昨兒才給少爺小姐們買過東西呢。”鬆煙看著琳琅滿目的物件,忍不住好奇追問。

陸青鳶神秘一笑:“別急,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待一切采買完畢,陸青鳶吩咐車夫直奔林府。

鬆煙一聽,瞪大了眼睛:“夫人!咱們和林府可結過梁子啊!您忘啦?上次在萬勝樓,林承霄可在您手上吃了大虧!”

“我自然記得。”陸青鳶神色自若,“可在這京城之中,利益糾葛錯綜複雜,哪有什麽永遠的敵人?”

此時已到了酉時,正是街上行人往來如織的時候。

鎮北侯府的馬車停在林府門前,陸青鳶和鬆煙下車後,故意在外頭稍作停留。

看著林府的小廝將馬車上的禮物一一卸下、搬進門裏,周遭來來往往的路人偶爾會投來好奇的目光。

此時的林府內,林衡之與錢氏都在家中,而家中的孩子們都還在書院上課。

聽到門房說是鎮北侯夫人到訪,錢氏冷哼一聲,身子一扭,將臉撇到一邊,語氣滿是不滿:“要去你去,我才不去!”

林衡之無奈地攤了攤手,勸道:“夫人,她好歹是鎮北侯夫人。我不過是個小官,麵上的禮數還是要做到的。”

錢氏不依不饒:“什麽麵子?上回在萬勝樓,我猜到就是鎮北侯府搞的鬼,讓咱們承霄在眾人麵前丟盡了臉麵。原本,承霄還有心思上學,經了那事兒,這心思也沒了,都是鎮北侯府害的,還想讓我去見她,做夢!”

林衡之知道自家夫人度量小、愛記仇,又不通官場的彎彎繞繞,與其他官場上的夫人也合不來。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罷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林衡之出了主院,來到花廳,臉上掛著客套的笑容:“哎呦,侯夫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陸青鳶連忙回禮,笑道:“舅舅客氣了。”

她往林衡之身後瞥了一眼,沒見到錢氏,心中便已猜出七八分,料想錢氏還在生自己的氣,不願來見。

林衡之看著桌上琳琅滿目的禮品,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這是何意?非年非節的,怎麽突然送這麽多禮?”

陸青鳶指著那些禮品說道:“不過是些書生用的東西,筆墨紙硯、名人字畫,還有些孤本罷了。哦,對了,還有這個。”

說著,她打開最頂上的盒子,裏麵是一塊價值不菲的美玉。

林衡之心中七上八下,自己不過是個小官,實在想不明白堂堂鎮北侯府為何突然送禮,必有緣由。

陸青鳶與林衡之坐下,輕聲問道:“舅舅,府上可是來了幾位遠房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