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國公早上治腿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現在說暈就暈?
宋珀有些疑惑地道:“你仔細說說,魏國公是怎麽暈的?”
那家丁著急說道:
“小的隻是個看門的,具體的也不知道!隻是聽別人說,好像是和老爺出了什麽衝突,被老爺頂撞了兩句,然後就暈了過去!事情發生才不久,外邊找來的大夫才過來呢!”
魏國公府沒有像其他勳貴那般,府裏養著看慣的大夫,每次有個頭疼腦熱,必定得從外邊找。
宋珀便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家丁說道:“大小姐,你也趕緊去給老太爺看看吧。我就怕是那什麽……邪祟之類的在作亂,尋常大夫看不了這些!”
說著,他就縮了縮腦袋,好像很害怕似的朝左右看了看。
進了修德園。
府內幾乎所有人都到了場。
隻見宋學守跪在魏國公寢室前麵,臉龐好像更腫了,現在正在喃喃自語:
“都是兒子不好,是兒子不孝……”
頂撞父母,是為不孝。
若是魏國公這次真的出了什麽事,他的名聲算是徹底壞了!
宋珀冷眼掃過,並不去管他。
隻問趙氏道:“嬸娘,現在怎麽樣了?”
趙氏也是心急,拿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阿珀你可算是回來了,老太爺暈得不巧,倒下來的時候,胸口撞到了椅子把手上,可能骨頭出了點問題。現在大夫也說不準怎麽樣。你進去看看吧……
說不準,是那種東西呢。”
每個人都覺得是邪祟作祟,這才導致魏國公的突然昏迷。
宋珀敲了敲門,隻見寢屋裏有許多人。
謝氏搬著把小凳子,坐在角落閉目撥弄珠串。
樓管家則陪在床邊,手裏拿著一塊軟布,正在幫魏國公擦拭臉。
兩個大夫正在輕聲商量著什麽,見到宋珀進來,齊齊止住聲,看著她行了一禮:
“宋大小姐。”
宋珀斂衽回禮:“諸位不必客氣,祖父怎麽樣了?”
府裏相熟的常大夫苦笑著說道:“大小姐一觀便知。”
隻見魏國公麵如金紙,眼眶凹陷,整個人就像是沒有呼吸一般靜態。
樓管家上前問道:“大小姐,老太爺他是不是……?”
所有人都覺得是邪祟做鬼,但宋珀卻一眼看出,魏國公身邊毫無異常,真的隻是尋常的氣暈摔跤。
她搖了搖頭。
樓管家頓時搖搖欲墜,手裏拿著軟布,臉上雖然掛著苦笑,可是看起來卻比哭還要難看。
不是邪祟,意味著魏國公或許隻能靠尋常手段治療,不能再依靠宋珀超人般的本領。
常大夫輕聲說道:“我瞧老太爺現在脈象平穩,或許沒有那麽悲觀。”
宋珀點點頭。
又問樓管家:”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能詳細和我說說嗎?“
她已然是這個家裏的頂梁柱,樓管家有什麽事,都會來找她商量。
謝氏卻在此時忽地睜開眼:
“都是從前造孽,今日承果!”
原來魏國公本來好好地在書房看書,宋學守卻不知為何突然回來,找到他,想要從前宋學仁留下的長劍。
那柄長劍,原先是皇帝在他誕生之日,特意賜給他的,對於魏國公府意義非凡。
現在宋學守要這柄劍,也不說是派什麽用途,魏國公自然不會答應他。
隻是宋學守之後卻突然翻了臉,說他知道宋學仁是怎麽死的,如果魏國公不將長劍給他,他就要讓薩滿招宋學仁的魂,叫宋學仁親口答應送他劍。
魏國公當然不肯,兩人便爭吵起來。
吵到最激烈的時候,宋學守還將樓管家等人趕出去,說要和魏國公單獨說道說道。
結果人還沒趕走,魏國公就暈了過去。
“老爺一直在威脅要招魂大少爺,讓他死後也不安穩。”
樓管家這番話裏輩分說得顛三倒四,不過顯而易見,他嘴裏的大少爺應該指的是宋學仁,這麽多年來也未改過稱呼,可見宋學仁深入人心。
宋珀皺了皺眉:“那便讓他招唄。”
樓管家苦笑道:“大小姐,你這話說的,實在是……”
謝氏忽然睜開眼,冷聲說道:
“他若是能夠招得仁兒歸來,那便讓他來。可是,他做得到嗎?”
她激動地用手捏著珠子,整個人身子緊繃著,處於亢奮又憤怒的情緒之中。
宋珀瞧著她的樣子,就覺得不簡單:“祖母,你試過?”
謝氏冷笑道:“我當然試過。仁兒他……死得慘,我請過道士,找過和尚,就連現在流行的那些所謂薩滿也尋過,可是他們給我的回音,無一不是不行。”
聽宋學仁的故事聽到現在,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謝氏情緒激動,顯然已經說不出什麽有條理了話。
樓管家歎了一聲氣,說道:
“大小姐,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但是我依然記到現在。”
那天下著雨,雖是春天,但陰寒浸骨。
宋學仁從書院回來,臉色看起來便有些難看,問他是不是病了,他卻搖頭否認。
到了晚上,星月掛在天邊,月光照在房裏。
魏國公和謝氏本來都快要睡下,突然有小廝來報,說是宋學仁出了事。
樓管家當然跟著魏國公和謝氏趕到了宋學仁的院子,隻見他渾似一個血人,身上雖然沒有大口子,每一寸身體卻都像流著血。
甚至都已看不清他的五官。
如此駭人的情景,自然讓魏國公夫妻二人嚇得不清。
他們趕緊去找大夫,可是事情已經來不及。
“大少爺根本說不出話……張嘴隻能吐出血……”
樓管家苦笑著,有些說不下去。
宋珀已能猜到接下來是什麽樣的畫麵,便說道:“後麵的不想說的話,就不用說了。樓管家,你能和我說說,大伯的死因是什麽嗎?”
沒有人身上會莫名其妙流血,就算是生病,也得給個病名不是。
樓管家搖了搖頭:“我不知——”
謝氏卻又忽然說道:
“他是被當今陛下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