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動作已經保持了快半個時辰了。
旁邊的趙公公大氣不敢出,時不時的瞄陸靖宇一眼,琢磨了許久。
他走過來,輕聲道:“皇上,您的茶都涼了,奴才再去換一盞新的吧。”
“不用了。”陸靖宇搖搖頭,將折子放下,稚氣的臉上一片凝重和嚴肅。
“這個折子是戶部尚書送來的,說陸淮琛貪墨萬兩黃金,欺上瞞下,還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用以建造新的攝政王府。”
折子上說的事無巨細,還提供了不少證據,陸靖宇看的一頭冷汗。
這可是他的皇叔啊!從自己坐上皇位開始,陸淮琛就一直盡心輔佐他,雖是代理朝政,從未有過任何僭越之心。
陸靖宇也絕對想不到,陸淮琛會做出這樣的事。
他私心裏當然不願意相信,但折子上說的有理有據,陸靖宇不得不以一顆公正心來看待。
他這會子就一直在琢磨,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戶部尚書李大人和陸淮琛的關係一向不錯,也從來沒紅過臉,現在他卻突然檢舉陸淮琛,這操作把陸靖宇看的都愣住了。
“趙公公。”陸靖宇突然開口。
趙公公趕緊走了過來。
“你覺得以皇叔的性格,他會做出這樣的事兒嗎?”
趙公公臉色一沉,尋思了一會兒,輕聲道:“皇上,攝政王一直陪在您身邊,向來忠心耿耿,老奴鬥膽說一句不該說的話,若攝政王真有異心,想必他做的事情,就不僅僅隻是貪墨這麽簡單了!”
言外之意,陸淮琛要想取代陸靖宇,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兒,而他現在僅僅隻是貪墨,豈不是給自己挖了墳墓。
陸靖宇不悅地瞪了他一眼,趙公公趕緊閉嘴。
在這朝堂之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陸靖宇這張龍椅,趁著他年齡尚小,才剛剛登基,根基不穩,想要取而代之。
所有的事,都是陸淮琛在背後幫陸靖宇打理的,才能保得他到現在。
而這會兒戶部尚書李大人,揭發陸淮琛貪墨的事,陸靖宇的確不相信,不過說到底,心裏也成了個陰影。
趙公公偷偷的瞧了陸靖宇一會兒,又壯著膽子道:“皇上,您若是真的疑惑,不如派人悄悄的查一下,或許會有結果了!”
“不行。”陸靖宇搖搖頭。
陸淮琛是何等聰明的人,如果他真的這樣做了,隻怕會打草驚蛇,這件事說是假的那也好辦,隻要發落了戶部上書便可,但如果是真的,這樣一來,陸淮琛若真察覺到了,他們豈不是弄巧成拙。
想了半天,陸靖宇坐直身子,“你去把工部尚書叫過來,朕有話問他。”
趙公公答應一聲,連忙退了出去。
這可不是小事,陸淮琛身為攝政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丞相大人見了他,也得畢恭畢敬。
如果陸淮琛真的貪墨了那麽多銀子,以陸靖宇的勢力,根本就不能把他怎麽樣,即便知道了這件事,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長此以往,隻怕整個國家的根基都要動搖了,陸靖宇必須得嚴肅處理這件事。
半個時辰後,戶部尚書李文鬆來了。
他向皇上遞了奏折,舉報陸淮琛貪墨一事,就知道陸靖宇肯定會見他,所以李文鬆已經做好了準備。
行了禮之後,陸靖宇賜坐,李文鬆坐下。
“皇上急著叫微臣過來,可是為了攝政王貪墨一事?”李文鬆率先開口。
“不錯。”陸靖宇點點頭,“朕,看了你的折子,倒是有幾個疑問,想當麵問問你!”
“皇上盡管說,微臣必定知無不言。”
陸靖宇朝趙公公看了一眼,他很識趣的退了出去,把門關上。
“李大人,你跟攝政王的關係一向不錯,為何會向朕檢舉他呢?”
李文鬆神色不驚,站起來,鄭重道:“皇上,微臣的確和攝政王一同共事過,關係自然也不錯,不過攝政王貪墨一事,也是事實,微臣既食朝廷俸祿,為皇上效命,就不得不大義凜然,檢舉攝政王,否則攝政王如此囂張,貪墨銀兩,豈不是成了百姓之患?對朝廷也是無益的!”
一番話說得十分冠冕堂皇,陸靖宇心裏微微動搖,但一想到,他和陸淮琛的過往,剛動搖的心立馬又堅定下來了。
“李大人,朕很好奇,你所收集的這些證據,是從哪裏來的?”
李文鬆微微一楞,陸靖宇突然問這話,難不成是懷疑他了?
陸靖宇的確有些懷疑李文鬆是戶部的人,但陸淮琛即便真的貪墨了,那也是刑部尚書所要做的事兒,跟戶部這邊八竿子打不著。
就算真的要舉報,那也是刑部的事,跟他有什麽關係,手未免伸得太長了些!
說到底,陸靖宇還是有私心的,陸淮琛是他的九皇叔,又幫了那麽多的忙,說的誇張些,如果沒有陸淮琛幫他代理朝政,穩固朝中大臣,隻怕陸靖宇這個皇位,也做不到現在。
不過一碼歸一碼,陸淮琛有功,的確該賞,但如果真的貪墨了,陸靖宇也自然不會放過。
李文鬆連忙跪下,不卑不亢道:“皇上,檢舉貪墨大臣,的確是刑部的事,但微臣身為戶部尚書,又與攝政王一相來往過密,知道他有貪墨行為,又怎能藏著掖著,不告知皇上?臣做這一切,都是為了皇上著想,還請皇上明察!”
他深深的磕了個頭,蒼老的身子跪在地上,微微顫抖。
陸靖宇很不忍心,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很容易被別人說的話帶偏,之所以不叫陸淮琛過來,也隻是想判斷的更公正些,但是這會兒聽了李文鬆的話,陸靖宇覺得自己似乎相信了幾分。
不過,陸靖宇既然發出疑問,李文鬆當然得把事情說清楚,他和陸淮琛的關係好,知道的事情多,也是理所當然。
至於李文鬆到底是怎麽知道的,所以他給的理由倒也挺巧妙,說是陸淮琛要成親了,當然得置辦一些土地,為以後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