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月一回府,就迎接到陸懷嶼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啕大哭。

陸懷嶼緊緊抓著紀令月的衣袖,臉上緊張的表情生怕她跑了一樣。

他仰著頭,睜著一雙黑溜溜的大眼睛,眼眶蓄滿盈盈的淚,小小的鼻尖通紅,“月兒姐姐,你去哪裏了?”

紀令月頓時被萌化了,她捧著一顆萌化的心,艱難的微微傾身對紀懷嶼笑道,“姐姐出去治病了,如今治好了自然就回來了。”

紀懷嶼吸了吸鼻子,他聲音悶悶的,“月兒姐姐的病嚴重嗎,疼不疼啊,阿嶼給你吹一吹,奶娘每次對阿嶼說受傷了吹一吹就不疼了。”

哎喲喂這是什麽絕世小暖男!

紀令月忍著把人抱到懷裏親一親的衝動,摸了摸紀懷嶼的頭,“不嚴重,休息幾天就好了。”

“好了阿嶼,月兒的傷還未痊愈,你先讓她躺著休息可好?”

紀令儀在一旁心驚膽戰的看著紀懷嶼,生怕他一個粗手粗腳把傷口碰著了,這時忍不住將人勸著鬆開手。

紀懷嶼在被奶娘拉出去前,還吵著鬧著要和他的月兒姐姐一起睡,直到紀令月柔聲安慰了這個小鬼頭許久,他才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的含淚離開。

見人出去了,紀令儀忙不迭的拉著紀令月坐在榻上,追問當天發生的事情。

紀令月知道她不在了這幾天,大房裏的幾位肯定很擔心。

她想了想,於是挑了些內容同紀令儀說,危險的部分自然是被略去。

但紀令儀是何等聰明的人,她光是聽都覺得一陣後怕,更別說紀令月還要親自麵對那幫殘暴的凶徒。

思及此,紀令儀眼眶漸漸溢出淚水,她輕輕地將紀令月樓住懷中,“月兒,你受苦了。”

姐妹倆說著悄悄話,門外忽而響起急切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幾乎逼近了門口。

“唉薛小姐您不能這麽闖進來……”

“三表妹,聽說你可以下床走動了,身體可有恙?”

綠翹急切的聲音與薛妙重疊在一起。

薛妙半個身子跨入屋內,綠翹氣衝衝的跟在身後,她忍了一路,終於爆發出來,“都說了我家小姐在歇息,今日不能見客,您怎麽能這般不知禮數隨意闖入院中?”

薛妙回府後第二天就聽到大房閉院謝絕探視的消息,起先她還覺得奇怪,紀令月分明是被陸淮琛帶走的,怎會出現在紀府?

她曾想方設法的進入大房,都會用不同的理由拒之門外,今日好不容易門口的侍衛鬆懈,她便不管不顧,直接衝了進來。

她懷疑,紀令月已經命懸一線,聽聞那是偷襲的人,在匕首上沾了劇毒的毒液。紀令月一個身嬌體弱的大小姐,沾上那個毒不死也廢。

薛妙今日來試探懷揣著幾分隱秘的惡意和期盼。

比起死,她更希望紀令月能活著,活的生不如死,最好將她引以為浩的容貌也給毀了。

如今看到紀令月居然還活著,而且還與人有說有笑,毫無傷痛的模樣,薛妙嘴角的笑意頓時一滯,整個人都僵在了門前。

紀令月視線從薛妙十分不自然的麵上緩緩掠過,眸中豁然閃過一抹暗色。

她微微一笑,“原來是薛表姐,不知薛表姐匆匆趕來所為何事呢?”

薛妙迅速整理臉上的表情,她走上前,言辭間皆是關懷之色,“我這幾日怎麽也睡不好,總是擔憂表妹的傷勢,聽聞表妹今日醒了,自然要過來探望。”

紀令月瞧了她空空如也的雙手,撇了撇嘴,“既然是來看我,怎麽能連個探望禮都不帶?”

薛妙咬牙,字眼從齒縫裏蹦出,“三表妹如今都貴為郡主,陛下的賞賜更是多如流水,怎還惦記著我手上的東西呢?”

喲,好大的酸味啊。

紀令月自那一晚親身經曆薛妙陰陽怪氣的嘲諷,和親眼見到她為了自己在關鍵時刻居然把人推出去為自己擋災,對她已經沒有任何好感了。

不是她聖母心,當時的情況已是人人自危,你不想方設法擺脫險境,居然一門心想要禍水東引。

這種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心思惡毒的女人,她看都不願看一眼

紀令月最近甚至在思考,如何擺脫那股電流的影響。

她實在是不想與薛妙這種人多摻和超過一秒的時間。

紀令月立馬擺出無辜的表情,“不是啊,我一般聽說別人登門探望病人必須得帶點東西。”

“不是說我貪圖你那點東西,就是覺得古往今來禮儀都是如此,一時不見表姐這麽做,覺得有些奇怪罷了。”

我現在起碼也是個小富婆,能看得上、你那點破東西?

薛妙頓時投過憤怒的目光,死死盯著紀令月,牙齒間咯咯的低響唯有她自己聽得見。

紀令月言語中的炫耀和嘲諷,她聽得一清二楚!

薛妙的掌心被指甲深深掐下去月牙狀的傷痕,她勉強笑道,“我急著來看表妹一時竟忘帶了,待會兒自會遣人送來。”

豈料紀令月突然笑的意味深長,“不用了,表姐說得對,如今庫房還堆著無數從宮中送來的東西,隻怕表姐送的我一時半會兒還用不上。”

薛妙垂眸,掩飾住眸底閃爍的目光。

“說起來,我有一事不明,想找表姐探討一二。”

薛妙陡然升起一股不妙的感覺,她警惕問道,“什麽事?”

紀令月抬手撣了撣衣袖上不存在的浮塵,她抬眸與薛妙的目光在半空中交匯,空氣中隱隱有鏘聲響起。

她嘴角微勾,麵上卻適時的露出幾分疑惑,“為了不讓旁人打擾我,院子上下對我的情況幾乎是閉口不言,我今日方才出院子走走,後腳表姐就跟了過來……不知表姐有何解釋呢?”

此言一出,不止薛妙渾身一僵,就連紀令儀臉色也驟變。

紀令月這番話頓時將薛妙推入了大房警戒的視線。

是啊,連紀老夫人都不知道的消息,薛妙怎麽會知道,並且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紀令儀立馬就想到了關鍵,她臉色一沉,對薛妙頓時沒有什麽好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