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三小姐今夜救了陛下與公主,更是讓本王免遭賊人迫害,此等功績,待陛下回宮必會予足以讓紀大人紀三小姐二人滿意的豐厚賞賜。”

陸靖羽聞言,板著一張小臉認真的點頭附和,“紀大人你放心,朕回宮定馬上擬旨,仙女……咳姑姑救了朕等人的性命,此功甚偉,朕會認真對待。”

紀衡中不免閃過一絲苦澀,說實話,他寧願不要這些東西,隻求紀令月平平安安。

他勉強勾了勾嘴角,臉上但卻沒有任何笑意,“臣在此代小女多謝陛下與王爺。”

好歹這些話是從陸淮琛口裏說出來,可比如今的小皇帝口中說出來分量重多了。

陸淮琛指尖不經意拂過腰間玉佩上的流蘇,他心念一動,忽而開口。

“此事算是本王欠了紀三小姐一條命,之後她若是有什麽難處,你們大可來王府找本王。”

陸淮琛嘴裏說著“她”,可後頭又接了一句“你們”。

這其中的意思,簡直不明而喻。

他庇護的對象不止是紀令月,更甚者是整個紀家!

紀衡本沉重的心忽然間起驚濤駭浪,他意外的看向眼前的人。

以陸淮琛的性子,全天下估計沒幾個能得到他親口承諾的“欠條”。

故而今夜他親口說出這番話時,紀衡第一反應就是不可置信。

意識到自己走神了許久,紀衡連忙拱手,情有些古怪,“多謝王爺抬愛。”

既然陸淮琛親口都這麽說了,他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笑話,他女兒如今身受重傷昏迷不醒,陸淮琛給他天大的恩賜紀衡都敢接下來。

這一切都是為了紀令月。

因為傷口剛剛縫合,紀令月就留在攝政王府內養傷。

翌日,襲擊長街的那幫人乃尤國餘孽的身份驚得整個大渝沸騰起來。

更令人震驚的是,當夜大渝皇帝與公主正在被襲擊的街道,在二人性命攸關之時,竟是一名尚未及笄的閨閣女子挺身而出,靠著無雙智力以一己之力嚇退餘孽將首。

在人們四處打探此女姓甚名誰時,朝堂上頒發數條聖旨,又是震得滿堂皆驚。

第一條旨意是收整京城的巡防營,巡防營內部任命來了個大換血,新巡防營由定襄王世子傅明燁接管。

原巡防營統領被秘密處死,其府邸上下一百號人口一夜間消失不見,偌大府邸**然無存。

第二條旨意,因紀家三小姐紀令月救駕有功,封為從一品郡主,封號清和,賜郡縣封地與郡主府。

紀衡也因此官升一品,如今是正二品的吏部尚書,乃六部尚書之首。

更有不勝數的賞賜一箱箱的往紀府裏抬,紀府於京中本就是顯赫世家,如今這一舉措,將安靜了數年的紀家再次捧向一個高度。

當日之事在百姓口口相傳中愈演愈烈,紀令月形象一下子光輝了起來。

傳著傳著,原先隻是京中第一美人,不知何時成了天下第一美人。

再加上被世人冠以才貌兼全,聰明慧智的美稱,紀令月一時間風頭無二,名聲竟往鄰國傳去了。

京中的貴女們都沒想到,紀令月數月前還是聲名狼藉,周圍突然都充斥著對她的讚揚,她們還真是不習慣。

另一頭,紀衡對外則宣稱紀令月在府內修養傷勢,將借著看病亦或者恭賀的名義上門巴結試探的人通通趕了出去。

大房上下將院子看得嚴防死守,連下人出入都管製的十分嚴格。

三房四房連著幾日費盡心思過來打探消息,結果連院子的門都進不去。

其間四房杜氏跑到鬆鶴堂找紀老夫人哭訴,說自己是如何好心大房又是如何狠心,她們好心被當成驢肝肺,成日被當成黃鼠狼防著。

沒想到紀老夫人連頭都不抬,淡淡說了一句,“大房既然不願有人打擾,你們又何必成日上門給人添堵。”

杜氏一噎,她明明說的都是大房的錯,這老夫人怎麽就怪起她來了?

杜氏費了半天口舌得來的隻是老夫人不鹹不淡的敷衍,最後隻得自討沒趣灰溜溜的回了院子。

隨後,此事就不了了之。

紀令月絲毫不知道自己成為了整個大渝茶餘飯後最炙手可熱的談資。

她這幾日在攝政王府醒了昏昏了醒,好幾日都在渾渾噩噩之中度過,期間太醫溫正親自換了幾次藥,見傷口愈合得不錯,便交給了綠翹。

紀令月夢到自己隨著駱駝商人行走在茫茫沙漠之中,耳畔圍繞著聽不懂的語言和絡繹不絕的鈴鐺聲,五彩斑斕的輕紗隨著荒漠的風飄揚飛舞。

被烈烈炙熱的太陽烤著,她清晰感知到體內的水分逐漸蒸發。

就在這瞬間,她看到前方有大片綠洲,身體極致的饑渴催使著雙腳往前跑。

可無論紀令月怎麽走,綠洲卻離她越來越遠。

紀令月當場氣哭了,她憤憤的跺了跺腳,指著那片綠油油的叢林怒罵。

“不就是想喝你一點水嘛,用得著那麽小氣嗎,我一個人還能喝光整片湖不成?”

豈料那片綠洲竟真的發出了聲音,“想要過來你就必須通過神使的考驗。”

紀令月吸了吸鼻子,抬袖往臉上隨便一抹,“哪兒來的神使,什麽考驗?”

“神使自然是本王。”

熟悉的嗤笑聲從身後傳來,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意味。

紀令月覺得耳熟,她驀然轉過身去,黑發在空中甩出恍若鋪開的光滑墨錦,散開的青絲掩住半張臉。

她從發絲間露出的眼神驚愕又茫然,那目光刹那間穿越紛亂的荒漠,直直望入那含笑的視線。

陸淮琛含著笑,笑意卻摻雜著幾分戲謔,他緩緩走上前,抬指勾起她的下巴。

紀令月有些結巴,“王……王爺,您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陸淮琛卻是不回答,他挑眉,“想喝水?”

紀令月抬頭,對上他唇線優美微微啟合的薄唇,愈發覺得幹渴。

然後她重重點了點頭。

陸淮琛陡然逼近,總是帶著幾分戲謔的聲音在一刹那卻多了幾分繾綣柔和,紀令月的心弦猛然一顫。

隻聽得陸淮琛在她耳畔道,“行啊,隻要你能將本王的心拿走。”

“啊!”

紀令月猛然睜眼,她雙手緊緊揪著被褥,瞪大雙眸盯著床頭大喘著氣。

她等神智漸漸回神,喃喃自語著,“我的親娘哎這夢太可怕了……”

“什麽夢?”

紀令月僵硬的一扭頭,隻看到那抹身影與夢中的相重合,她驟然坐起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