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令月隻看見房間裏人影綽約,卻不知道在做些什麽,等綠翹把門打開,臉色卻很不自然。

“怎麽了?”紀令月一皺眉:“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沒有沒有。”綠翹連連搖頭:“小姐,您這麽晚過來,可是有事?”

“我是看你房間燈還亮著,所以特地過來問一句。”

“奴婢這就睡了。”綠翹說著,雖然紀令月過來了,但她卻沒讓紀令月進去。

看綠翹這樣子,紀令月覺得有點不太對勁,朝裏麵看了一眼,也沒發現任何異樣。

綠翹跟了自己多年,紀令月倒也沒想過她會幹什麽壞事,隻以為這妮子藏了什麽心事,不願意告訴自己才會如此。

想了想紀令月什麽都沒說,而是走了進去,房間裏一切正常,床鋪也擺得整整齊齊,紀令月環視一周,沒找到任何端倪。

她轉過頭來盯著綠翹,輕聲道:“你若是有事大可告訴我。”

綠翹臉色有些不自然,扭捏許久,最終還是沒能瞞得過去,“小姐,我想問問您鴛鴦怎麽繡?”

“鴛鴦?”紀令月微微一愣,“你怎麽突然想繡這個?”

綠翹臉紅的通透,卻還在強撐著,結巴道:“我隻是想練練秀功,小姐,您從前不是說過嗎?說奴婢性子大大咧咧不像個女孩子,所以奴婢想沉下心來好好練練女紅。”

“那你怎麽想著繡鴛鴦呢?”紀令月臉上染上幾分笑意,帶著幾分曖昧道。

到這地步了,她還有什麽不明白的,之前問了綠翹那麽多次,她都是死鴨子嘴硬打死不承認,現在倒好反而不打自招了。

“小姐,你再這樣,奴婢可就不理你了!”綠翹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轉過身去。

紀令月哈哈大笑,她朝四周看了看,終於發現端倪,走到桌子前,從底下掏出一副才剛剛開始繡的花樣,定睛一瞧,直接笑出聲。

難怪綠翹急成這樣,這鴛鴦繡得跟鴨子似的,如果拿著送給她心愛之人,隻怕要被笑死了。

想了想,紀令月說道,“你告訴我,你喜歡的人是誰?我便教你!”

紀令月的繡功可是數一數二的好,在這京城中起碼能排進前三名,如果有她指導,綠翹的鴛鴦必定繡的很好看,但是如果讓她把那個人的名字說出來,隻怕紀令月要笑瘋了。

咬著下嘴唇,綠翹糾結了很久,最後一跺腳,嬌嗔道:“小姐,您既然已經知道是誰了,又何必再多問呢?”

“難道真是靳七?”這下輪到紀令月驚訝了。

滿臉的震驚,之前她問過綠翹很多次,是否喜歡小二,但她就是不承認,本以為自己是亂點鴛鴦譜了,卻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這可太好了!”紀令月會心一笑,“靳七這個人跟在陸淮琛身邊多年,陸淮琛一直很器重他,而他之前也幫我辦了很多事,我能看出來他人品貴重,的確是個好男人,你若是跟了他,我也可以放心了!”

“哪有那麽容易!”綠翹把帕子搶了過來,往袖口裏一塞,“就算奴婢喜歡他又如何?他又未必喜歡奴婢,在說了,這件事兒小姐也不能全權做主,靳七畢竟是攝政王的人,得讓他知道才行!”

“那你想讓他知道嗎?”

“當然不了。”綠翹趕緊搖頭。

她再怎麽說也是個姑娘家,就算喜歡靳七那也得問問小二的意思,如果幸運的話,二人兩情相悅,那就得由靳七先開口,哪有女孩子先開口的。

退一萬步講,若是靳七對她沒有意思,那綠翹就更不能提這件事兒了,否則以後二人見麵都會覺得尷尬。

“這件事兒我幫你去辦。”紀令月點頭應下,“你呀!就把這帕子繡好,若他真對你有意,你便將這送給他,他若明白你的意思,自然知道該怎麽做,對不對?”

“多謝小姐。”綠翹趕緊道謝。

紀令月是真的為她高興,綠翹跟了自己那麽多年,一直任勞任怨,也從未說過離開紀令月的話,倒是她一直為綠翹打算,現在她終於願意吐露心聲了,紀令月也樂得見到一次,不過這件事得提前半個世紀,紀令月也沒有別的遺憾了。

“鴛鴦應該這樣秀。”紀令月搬來一張凳子坐下,手把手教著。

綠翹聽得也認真,女紅這事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學好的,紀令月教了許久,綠翹還是不著邊際疑惑的很。

她平時幹粗活習慣了,現在卻拿起繡花針著實難為她了,連到最後連紀令月都要放棄了,綠翹卻非要堅持。

其實這個念頭她很早就有了,半個多月後就是七夕,紀令月和陸淮琛婚嫁,而她也想借著這個機會向靳七表明心跡,以後她和紀令月一起去了攝政王府,也好有個伴兒,很多事情做起來就更方便了。

紀令月從綠翹房間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深夜了,雖說到了夏日裏,但夜裏還是有點涼,打著哈欠一路回了房間睡覺。

而紀令茹的院子裏仍舊燈火通明,她睡不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隻覺得腦子裏亂七八糟的什麽都有,一會兒是紀令月的身影,一會兒又變成了別人,人影重重,雜亂無章。

紀令茹想到了阮氏,她回來也一天了,按照阮氏的速度,如果她真的追回來了,估計明天也就到了,那麽當她看到羅伊伊的時候會是什麽反應?這個家裏是否還有她們的立足之地?

紀令茹心裏實在亂得很,幹脆也不睡了,披了件衣服想出來散散步,她並未驚動丫鬟,一個人在院子裏走了走。

正當她要回去的時候,突然一個人影從遠處走了過來,紀令茹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瞧,居然是羅伊伊。

“怎麽會是她?”紀令茹輕聲自語,眼珠一轉,悄悄摸下、身子,躲在鬱鬱蔥蔥的灌木叢裏,警惕地盯著外麵。

深更半夜的羅伊伊不睡覺,反倒出來亂走,而她穿的還是一身黑色衣服,懷裏抱著一包鼓鼓囊囊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