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靖宇雖說年紀不大,卻很老成,心思更是深,哪句話若是說錯了,必定會惹來他不高興,即便顧祠西和陸靖宇的關係很好,也逃脫不了這樣的定律。

所以乍一聽到這個問題,顧祠西很是忐忑,想了想,他輕聲道:“陸淮琛是攝政王,紀令月又是紀府的三小姐,二人在一起,的確是郎才女貌,也算是登對。”

陸靖宇還沒聽完,就道:“你的意思是讚同他們在一起了?”

這話淡淡的,也聽不出什麽意思來,但顧祠西轉眼就明白了。

他一開始不知道陸靖宇讚不讚同這樁婚事,所以不敢多說什麽,但一聽這話,顧祠西就知道陸靖宇肯定不讚同。

他輕輕歎了口氣,看向顧祠西。

“朕倒是和攝政王關係不錯,隻是他手上的權利你也是知道的,本就權傾朝野,現在又娶了紀令月,強強聯手,紀家必定會為攝政王所用。若他真有心造反,隻怕來日坐在這龍椅上的便不是朕了。”

“皇上真是多慮了。”顧祠西連忙寬慰道:“攝政王和您關係一向很好,又為朝堂上的事兒出了不少力,他又向來安分守己,肯定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來的。”

“人心隔肚皮。”陸靖宇隻淡淡的說了這麽一句。他也不想多想,可又控製不住自己。

俗話說:在其位而謀其政。他既然坐上了皇位,就不得不操心這樣的事情。任何人,不管是誰,隻要有逆反之心,便必須得及時扼殺在搖籃裏,否則養虎為患,隻怕來日江山就要易主了。

顧祠西略一思索,瞅著陸靖宇晦暗難辨的臉色,又輕聲道:“皇上,太後娘娘親自下了旨,讓攝政王和三小姐完婚,她這樣一來,豈不是和您對著幹?”

陸靖宇臉色猛得一變,顧祠西趕緊閉嘴。

這樣的話,也隻有他敢說,還不能多說什麽,否則惹惱了陸靖宇,他動不了紀太後,更動不了陸淮琛,卻能動得了自己,到最後,自食惡果的還是他。

陸靖宇確實很生氣

顧祠西方才說的話就是他最擔心的事情,現在卻被他說了出來,如果以後成真了,可想而知陸靖宇是什麽心情。

從前他和紀太後的關係還算是不錯,但就是這段日子,二人的距離越來越遠,每次見麵請安的時候,態度也都淡淡的,說不了幾句話就得冷場。

若是這種狀態繼續僵持,陸靖宇不敢再想下去了。

“你先回去吧。”他輕輕開口:“若是有事,朕自然會傳召你。”

顧祠西起身,謝了恩,轉身離開了禦書房。

顧祠西朝身後看了一眼,冷哼一聲。二人一直麵和心不和,不止陸靖宇是這種心態,就連顧祠西也是,但表麵看去,二人關係那麽好,顧祠西也正因如此,才這麽肆無忌憚。

隻是他僥幸說中了陸靖宇的心事,不知是否會惹怒了他。

傳旨的太監已經出宮去了紀府,紀令月閑來無事,在房間裏一個人呆著,甚是無聊。

前些日子陸淮琛倒是跟她說過,必定會上報紀太後和陸靖宇要娶她入門。但紀令月知道這件事沒那麽容易,所以她隻聽聽,並未完全放在心上。

說到底,她心裏是有期待的,可惜這種事不是他們能夠做主的。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普通人的愛情,像他們這樣的人,做任何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夠做主的,更別說是成親這種大事了。

麵前放著幾杯茶水,紀令月百無聊賴的倒來倒去,聞著茶香,心情倒是舒爽,卻又帶著幾分隱晦的苦悶。

就在這時,綠翹跑了進來,慌慌張張的,進門時還差點摔倒。

“怎麽了?”紀令月好奇的轉過頭:“又出什麽事兒了?”

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羅伊伊,兩天沒動靜,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按耐不住了。”

綠翹猛的搖頭:“不是羅伊伊,是宮裏,宮裏來聖旨了。”

紀令月一愣:“你可知道那聖旨上寫了什麽?”

綠翹搖搖頭:“是皇上身邊的公公親自來宣旨的,老夫人等人都已經到了,就差小姐您了。”

“這麽嚴肅?”紀令月很震驚,平日裏宣旨的時候,她這樣的女眷是不必在的,隻要紀仲在就可以了。

今天卻要她也過去,難不成這件事跟她有關係?

“小姐,趕緊去吧。”綠俏催促著:“老夫人等得都著急了。”

紀令月點點頭,連忙去了大堂。

剛到地方,烏泱泱一大群人看見她來了,不約而同的轉過頭。

紀令月趕緊走過去,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上。

那公公掃視一眼,見所有人都到齊了,這才清清嗓子,將聖旨打開。

上麵所寫的內容,當然是紀令月和陸淮琛成親的事兒了。

聖旨宣讀完畢,紀令月直接愣住,久久回不過神來。那麽大的事兒,就這麽輕鬆搞定了,紀令月以為自己聽錯了,恍如做夢一般,直到身邊的人推了推她,紀令月才回過神來。

“三小姐,接旨吧。”那公公笑咪、咪的看著她,滿眼都是賀喜。

“謝主隆恩。”紀令月跪下將聖旨接了過來,隻覺得沉甸甸的,很不真實。

她最大的心病,也是最大的願望,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解決了,陸淮琛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所有人都笑得合不攏嘴,唯獨羅伊伊神色怪怪的,按理來說紀令月成親的事也礙不著她什麽,但羅伊伊見到紀令月嫁的這麽好,還是酸溜溜的。

紀仲雖說很喜歡她,但羅伊伊畢竟隻是個妾,老夫人第一個不喜歡她,別人就更不用說了。

縱然有紀仲的寵愛,但羅伊伊還是不知足。

現在紀令月做了陸淮琛的正妻,也是唯一一位正妻,府裏上上下下連個同房丫鬟都沒有,更別說別的女人了,這種獨一無二的寵愛,是個女人都得羨慕的。

老夫人笑得臉都酸了,不顧自己的身子,親自將那公公送了出去。

“太好了,太好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啊。”老夫人激動的眼眶微紅,拉著紀令月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