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那幫紅衣人皆被聚集的巡防營製服,有人破舌尖藏的毒自盡,更多的人被早早卸了下巴,渾身如一灘爛泥被押在地麵動彈不得。

綱達也是如此,被卸了武器,他猶若被斬臂膀,失去攻擊能力。

靳一上前麵無表情的就是抬腳一踹,綱達頓時跪在地上吐出大口大口的心頭血。

他滿嘴血腥的抬起頭,看向陸淮琛嘴角,嘴臉卻突然咧起森森的笑意,駭人的很。

“你以為你贏了嗎?”

話落,站在陸淮琛身後的巡防營統領眸中精芒一閃,他一抖袖口,握住滑入掌心淬著毒液的匕首猛然朝陸淮琛的心口刺去!

巡防營統領身手非凡,乃是內家高手,藏匿息對他來講不在話下。

他自幼便在軍營中長大,因身手出眾才被一步步提拔到如今的地位,身世幹淨又為人和善,素日無人察覺他的異樣。

他此時突然出手,所有人沒反應過來。

饒是陸淮琛也想不到。

他渾身懶散的氣勢驟然收斂,一股帶著強烈駭人,如同地獄蔓延而出的迫人微壓頃刻彌漫散出。

陸淮琛散發的氣勢壓得所有人心口一悶,綱達悶聲一哼,再度捂著心口吐了口血。

但此人與他不過咫尺之遙,壓根來不及防住!

綱達仰首大笑,笑得猖狂,聲音回**在狹小的庭院。

靳一眥目欲裂,他拚盡全力伸手,卻隻能看著匕首一端穿過他的指縫,直直朝陸淮琛的心口飛去。

“主子,不!”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陸淮琛會完蛋的時候,一抹嬌小的身影驟然撲出。

一股清幽沁人的香撲麵而來時,陸淮琛難得露出愣怔的神色。

直到感覺那副柔若無骨的身子朝自己懷裏跌來,他倒地時,竟下意識的伸手牢牢攬住她的腰肢。

隨後,匕首刺入肉中的聲音響起。

一股劇烈的刺痛感從腰間傳來,紀令月疼的呼吸一緊,哭爹喊娘罵陸淮琛十八輩祖宗的心思都有了。

可當她昏死之前,望進陸淮琛那雙素日漫不經心,此刻卻夾雜著震驚茫然意外等樹種複雜的情緒的眼眸時,她竟然還有心情釋然一笑。

居然能看到大反派如此多變的情緒,還真是稀奇。

“一命抵一命,不用以身相許,真的是太好了……”

還有那個她心心念念的唐門暗器,也不知有沒有被人用掉,真是可惜啊。

說完,她徹底昏迷得不省人事。

“月月!”

“仙女姐姐!”

陸瑾桃與陸靖羽二人忙的跑過來,他們大哭著試圖喚醒紀令月,可看到她腰間汩汩流出的鮮血,再加上脖頸那道未幹涸的血後,哭的更大聲了。

她身上的傷口,足以看出先前究竟經受了多麽折磨的事情。

陸淮琛抱著紀令月,忽然站起身來。

他神色冰冷,“巡防營所有人收編整隊,肅清尤國餘孽,抓了活口、交由錦衣衛審問。”

“明日之前,把所有事情審問出來,做不到你們就提頭來見。”

靳一見匕首控製不住時,就帶著萬念俱灰的念頭,轉身拚死壓製住那個巡防營統領。

他雖是高手,但靳一更甚一籌,短短幾個回合便分出了勝負。

靳一聞言,連陸淮琛沒事先是大喜,隨後觸到他那雙冰冷好似沒有溫度的眼眸,心中一凜,肅然點頭。

“屬下、明白。”

陸淮琛說完,頭也不回抱著紀令月大步往外走去。

高懸的銀輝灑落在他背後,愈發顯得其身影孤拔清削。

等人快走光了之後,不遠處在角落蹲到手腳發麻薛妙這才動了動身子,眼神麻木的呆滯著。

她怎麽也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襄陽公主會出宮,她知道。

今夜會爆發上京之亂,她知道。

陸淮琛身後那個巡防營統領是尤國餘孽,她也知道。

薛妙為了能一次性攀上襄陽公主和陸淮琛的交情,做出了多少盤算。

沒想到途中竟生出了無數種變故,一切付諸東流,而她所得皆為一場空!

薛妙坐在地上兩眼發愣,她下意識啃咬著大拇指,呼吸氣息繚亂。

在最後一刻,綱達說出那番話時,薛妙就知道那人要動手了。

她可以衝上去,也可以大喊提醒陸淮琛,但最終她兩個都沒有選。

為什麽?因為薛妙太惜命了。

但就是這一兩秒猶豫的時刻,讓她永遠錯失了時機

當時尤國餘孽就在她附近,若是她有半點異動,指不定有誰會瘋狂到不顧一切將她就地誅殺。

她這一世的性命得來不易,怎會輕易的死去?

哪怕有天大的**在眼前,隻要有風險在,薛妙也會猶豫再三。

但就是這短暫的猶豫,讓她徹底錯失了好時機。

看著陸淮琛抱著紀令月遠去的身影,薛妙望去的眼神隔著夜色也能感覺到深深的怨恨與狠毒。

心底的嫉妒與不甘像是一條蛇從陰暗的角落裏無聲的遊出來,攜著陰涼的森氣浸入骨髓。

紀令月!一切都是因為紀令月!

上一世她根本就沒有隨大房一道進宮,更別提與襄陽公主出宮同遊,與攝政王同行猜謎。

薛妙咬牙切齒,她覺得紀令月生來就是克她的。

上一世如此,這一世也是如此!

一名清掃小院的將士忽然察覺角落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擰眉厲聲一嗬,“誰在那,出來!”

角落裏身影陡然一縮,緊接著女子啜泣的聲音隱隱傳來。

這將士小心翼翼的靠過去,隻見一名模樣生得清秀麗人的女子,抬起哭得梨花帶雨的一張臉,如被霜打的白梨,柔弱可憐。

這名將士驟然升起保護欲,他不由放輕了聲音,“你是何人,為何會在此處?”

薛妙抬袖抹去眼角的淚珠,“我是方才那位受傷姑娘的表姐,我和她一同被那幫暴匪困在此處。”

“無奈途中摔傷了腳腕無法動彈,便隻能待在此處……”

這名將士一聽薛妙是紀令月的表姐,對待她的態度愈發認真的起來。

剛才所有人可是看到那位姑娘以身試險替攝政王擋了一刀,光是這份救命之恩,就足以讓她在攝政王麵前開臉。

將士問,“我送姑娘回府吧,不知姑娘的府邸是?”

薛妙淚意盈盈,“紀府。”

那將士一愣,紀府?

“請問,方才救了王爺的那名女子是何人?”

薛妙實在不願意提起她,隻是將士問了,她臉上便順勢掛著十分擔憂的神情道。

“紀家三小姐,紀令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