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很久之前,天災人禍總是由一件沒有處理好的事情引出來,此後相繼引發一連串的事情。

一個身穿的破破爛爛的小孩子見到有人吃不完手上的包子掉到了地上,他迅速跑過去搶。撿起包子之後胡亂往自己嘴巴裏麵塞。

前方的人顯然愣住,原本想斥責,摸摸了身上的銀錢,剛要將銅板丟給小孩子。突然風風火火又竄出來一人強走了銅板。

“娘的晦氣,這都什麽人啊!”

這些流民近來越發的多,連京城都是如此,別的地方又何嚐不是這樣呢?

真不敢想象沒有進入京城中的難民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

千昭郡摸摸握緊了拳頭,實在是於心不忍之時喊駕車的人:“停下來!”

一直侍奉在她身邊的王嬤嬤有些不解,“小姐?”當街停下車,怕是會遭人議論。

千昭郡將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鐲子取了下來,“把這鐲子拿去典當行換取一些銀錢,或許可以買一些食物供他們一日的吃食。”

王嬤嬤默默頷首表示認同,片刻之後馬車輪子轉動起來。

“嬤嬤是想要責罰我吧?”她知道自己方才做的太過冒失,可不論是製度還是什麽,千昭郡的理智戰勝了自身條件的約束。

“不。”王嬤嬤輕輕搖頭,“小姐做得很好。”

千昭郡並沒有因此話而感覺到輕鬆,她更覺得好多事情如同大山一般壓在她的身上。無論如何掙紮也掙脫不開。

王嬤嬤一切都看在眼裏,心疼千昭郡,也心疼鍾穆寧。南山部家的女兒都是尊貴的人,可到如今……

話止在嘴邊,這是規矩。

馬車悠悠趕往周家,千昭郡不喜歡這個地方,她不明白自己大姐為什麽要嫁給周琦這種人。胸無大誌還貪圖小利小惠。有這世俗人的市儈,還貪戀紀令如那等人的美色。

很少人知道南山部大小姐的名字,大部分都恭恭敬敬說一聲大小姐。

她靜靜、坐在琴邊也不波動琴弦,默默靠在琴邊,麵色平靜。

“大姐姐?”千昭郡喚她。

王嬤嬤瞧著她消瘦的身形枯槁,就像是一個上了年紀的將死之人一般毫無生機的趴在琴邊。她的臉上沒有什麽血色,隻是微微眨了眼睛示意她還未曾癡傻。

“阿寧啊……”王嬤嬤握住她的手發覺鍾穆寧的手冰涼,搓了搓又吹著熱氣,“你不喜歡此處直說便是,怎的還要折磨自己。”

鍾穆寧輕輕抬起頭,長發順著她的肩膀散落在身後。

千昭郡平靜地望著她的姐姐,似乎在望著一張畫中的美人一般。對於周琦……鍾穆寧的確是對不起他。

周琦的確英勇,他雖然對鍾穆寧一見衷心,可從未求娶過她。他這個人除了一點小人戚戚的性子之外。隻有這點被人尋不得他半分錯。

鍾穆寧低頭靠在王嬤嬤懷裏,“嬤嬤和瑞曉來了,我……”

“明知道嬤嬤和我會擔心,還要做這樣子傷害你最親近的人麽?”

當年鍾穆寧執意下嫁周琦,現如今鬧和離之事也是由她所起。隻覺得是一場大夢將醒未醒。當年救下鍾穆寧的人並非是周琦,可後來她醒來之時見到的人的的確確是周琦。

她便一見傾心。殊不知是一場大錯的開端和結束早已預示。

周琦早早就接到了消息,他派人將周予若送去別苑,可不能見到南山部的人。不然他這個妹妹就跟吃了炮仗一般。

先前千昭郡沒有過來之前,的確是有怨過周琦的,這人蠢甚至還找了小妾。完全是不給南山部麵子。

可後麵才知道,鍾穆寧心高氣傲,若是這等原因傳出去定然會生出許多誤解。周琦索性就傳出他近來和他人走得近的消息。也是想隨了鍾穆寧的意。

王嬤嬤瞥了一眼周琦,又瞧見周琦身後立著的人。拍了拍鍾穆寧的手背說要出去一趟。

千昭郡順著王嬤嬤轉身望過去,隻見周琦身後立著的可不就是今日朝中紅人林彥麽?

林彥這個人,她沒有調查過。

房間之內一下子剩下她們姐妹二人。從鍾穆寧執意嫁給周琦之後,她便在沒有同鍾穆寧親近過。現如今知道是鍾穆寧執意要同周琦分開。於是臉下更冷。

“我得了消息,攝政王已經有了中意之人。”鍾穆寧咳嗽幾聲接著又道:“你可莫要步入我的後塵。”

“姐姐想的太多了吧。”千昭郡麵色逐漸變冷,“紀家郡主可不是我能夠與之相比的。他們郎有情妾有意他人插不入,我也從未將心思放在攝政王殿下的身上。”

“……那就好。”

鍾穆寧接著又咳了幾聲,一口氣上不來也下不去哽在喉間,千昭郡到底是於心不忍蹲下、身為她拍了拍後背,又接著道:“現如今周琦已經同紀家四姑娘好了起來,先前不是真的在外有了人也已成真。你也不用在苦著一張臉,直接把位置讓出來吧!”

若是以往的鍾穆寧聽她這麽說早就上來呼一巴掌了,可此時的她隻有無限的悔意。

……

周家的熱鬧稀罕事不少,南山部大小姐當年的事情,林彥也是摸清楚一二來。不過周琦此人平時看起來有些讀書人的酸儒氣。可真問到此事之時,劃到嘴邊又讓他給圓了回去。

侍衛瞥了一眼來人,“閑人勿入!”

林彥取下腰間令牌,“我要見攝政王。”

靳一在裏麵也是聽到了消息出來,抬眼見是林彥,對著一旁侍衛使了個眼色,當即放了林彥進來。

“林大人來此所為何事?”

那令牌上寫的陸字可不是一半人能用的,陸淮琛也不會輕易將令牌許給他人。上次見林彥之時還是在皇宮內追查一件案子。

既然令牌給了林彥,那就說明他是陸淮琛信任之人。靳一並不會加以阻攔,林彥神色冷漠,此時明目張膽來此定然有他的道理。

“為流民而來。”林彥平靜答道。

這幾日為流民來的人可不少,尋常大臣說這種話一般是沒有膽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