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嬤嬤隨著拿著糕點的宮女一同走來,“這是膳房內做的糕點,香芋紅糖。”

紀令月低頭瞧著那糕點,紅色的香芋塊上還裹著一層糖蠟,遮掩住一種淡淡的香芋清香,紅糖早就已經深入其中。在李嬤嬤的示意下,她取了一塊兒。卻久久為曾放在口中。

紀太後隻瞥了她一眼,隨後也拿出一塊來放在口中,表示吃吧沒有毒。

有些被看穿了心事的紀令月也無法這麽幹坐著,“多謝太後娘娘。……入口即化,做此糕點的人手藝著實不錯。”

她到沒有謬讚手藝人做的糕點,色香味俱全,尤其是握糕點的位置,完全是用了心的。不怎麽粘也不沾,連香芋其中的糖漿汁液都考慮好了細節。

“你與攝政王可定下來了?”

怎麽又問這些。

紀令月心中有些苦不叫迭,訕笑道:“月兒與攝政王,太後娘娘也是看在眼裏的。”

不知這個回答紀太後是否滿意,但見她麵無表情的品嚐玩手中的糕點,李嬤嬤侍奉茶水,似乎也沒什麽話說。可紀令月心中最為清楚,紀太後已經失去了對自己的耐心。

“你是個好苗子。”久久,紀太後才道,佛珠被李嬤嬤收回去,宮女也隨著李嬤嬤紛紛退出,隻留她們姑侄二人在此說話。

她眼眸之中沒有一絲溫度,嘴角卻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譏諷,“你爹可有告訴過你,哀家是如何成為太後,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這個位置的。”

紀衡向來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在紀令月的潛意識裏,對紀太後最初的想法便隻有,宮裏的太後娘娘是她親姑姑。自此再無任何念頭。

並且,她作為一個異世界的人來到這裏,和紀太後關係相處好,的確是動了私心。

比如——抱大腿。

為了不讓自己重蹈原主覆轍,紀令月可是一路忍過來的。她現在完全能夠認為,自己已經是被紀太後從一張名裏麵給除名了。

“沒說。”

“沒說?”

紀令月朝著紀太後點頭,裝作一副怯生生後怕極了的樣子。紀太後在憤怒關頭,她要是一臉平靜底氣也足,怕是自己剛剛吃的糕點裏麵真的有毒了。

“哼,哼哼。”紀太後伸手指著她,“你是個鬼靈精,懂得審視深度,也明白最初的利益。哀家與你無用,你便可以選擇攝政王。現如今你可清楚,哀家就等同於……”

“太後娘娘身份尊貴,但是除去這層身份,便是月兒的親姑姑。家父的教導是規矩不可忘。月兒尊貴姑姑,但是更為尊重的是太後娘娘。”無論是怎樣的親情,當加了一份身份在其中,定然是身份為主。

紀令月生怕紀太後多說什麽話,讓她招架不住。畢竟紀衡真的沒有挑明太多,陸淮琛也從無逼她。就算是真的如此發展下去,那也不至於大家都撕破臉以後再不相見。相見就得搞個你死我活?

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可紀太後並不這麽想,她可是完完全全將紀令月給當成了另外一個自己。

她冷笑連連,隨後捂著心口咳嗽幾聲,指著紀令月連連冷聲道好。

“太後娘娘身體不適,可需月兒去喊太醫?”紀令月麵露憂心,手上攥著帕子一時不知應當何為。

紀太後可親眼瞧著她,“哀家從未發現過你如此會演戲。

“月兒……月兒不敢。”

紀令月隻見紀太後貌似陷入了回憶之中一般,抬頭望著房頂,“當年,可不是哀家自己想要進宮。”

“你父親的身份地位,你母親被追加的一品夫人名號,老夫人能夠有她安享晚年的機會。還有你的郡主,你當真以為一切都如同你所想的那般簡單,這世間怎會有如此之多的機會給紀家?”

紀太後麵上浮現一絲慘白,回想起她的前半生,就覺得萬分悔不當初。可這一切又是她自己所選。

紀令月不明白紀太後此時的異常是否和當時做噩夢有關,默默低著頭瞧著手邊放著的糕點。

“若是有一天紀家蒙了難,你一女兒身以為就能夠輕易擺脫紀家所帶來的的罪與罰麽?”

聽紀太後這麽說,紀令月索性也不在裝作一副唯唯諾諾的呆蠢模樣,“可父親從未施加於我所需要付出的責任。太後娘娘,或許月兒真的不適合。”

如此說來,紀太後先前召紀衡入宮,斷然是說了此時。隨後幾天紀衡便告知自己要做出選擇。

此時天已經黑了下去,夜風沉沉,實際上還未到晚膳的時間。

紀令月從紀太後寢宮走出去,並沒讓李嬤嬤來送她,隻想自己走走。

李嬤嬤點頭應了聲,等紀令月走了不遠,又聽李嬤嬤喚她。隻見李嬤嬤從身後小跑過來,麵上帶著歉意,“郡主去寧太嬪那方麽?”

“倒是不必,據說是有外交使團前來,城門此時還未合上。”這也是紀令月進宮之前綠翹得來的消息。祭祀大典是很隆重的大事,大渝需要搞一搞這種場合來證明自己的身份地位,往往會邀請人來。

她瞥見李嬤嬤臉上浮現的歉意,笑道:“無事,嬤嬤不必擔心。方才的糕點是嬤嬤親手做的吧,味道很不錯。嬤嬤也用心了。”

李嬤嬤幹幹笑了聲,“若是郡主喜歡,老奴下次多做一些給郡主送去。”

“不用了。”

“呃?郡主的意思是……”

以後紀太後怕是不會對自己這麽好了,估計還有可能給自己尋個錯處打發了。至少不能讓自己手上握著實權。

紀令月回頭朝著李嬤嬤笑道:“不必了,太過費神,我方才瞧著嬤嬤的手上有不小口子,定然很費事。對了,太後娘娘的癔症可是好了些許?若是還有失眠多夢,就用一些山藥和野蜂蜜一起蒸煮,想必也能夠好一些。”

李嬤嬤點頭稱是,“郡主,太後娘娘方才說的話也都是氣話。”

“我斷然不會放在心上。”不過紀令月已經有所猜測紀太後的病症和某件事情有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