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紀令月還不知道陸淮琛已經到了此地的事情,一個人漫無目的的走,另一個人尋著僅剩不多的線索去找。二人總是那麽恰到好處的錯開。

黑三路的馬匪其實也和紀令月胡謅的差不多,有些實力的人去當了馬匪,搶劫貨物。說起來也是可憐人,兩國征戰,他們這些人也隻能在夾縫中生存。

隻是這次前往黑三路的人似乎非同尋常。

馬賊眯著眼睛,隻見前方來人錦衣華服,遠遠瞧去隻覺這黑三路遮不住此人的貴氣,煞氣隱隱約約從這個人的身上透出來。

似乎下了雨?

他不經意的抬起頭,雨水就落在了他的臉上,這雨竟然是腥甜且帶有溫度的。馬賊伸出手來想要接雨,不知道怎麽忽然落了一個東西。他用手捧著,定睛一看,發覺竟是同伴的腦袋。

“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穿透耳膜一般的響,卻見這時,那個穿著錦衣華服的人拿著一把銀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靳一麵無表情的問道:“昨日可有一個姑娘從此通行?”

“姑娘?什麽姑娘……啊!!”馬賊尖叫著,隻見他右手被一劍斬下,痛的他嘶聲裂肺的嚎叫,然而麵前的一個侍衛踩到他的後背,愣是困在原地無法起身。

馬賊似乎明白了什麽,立即求饒道:“我真不知……那姑娘一個人怎敢從此經過,這裏是吃人不眨眼,死了也無法收屍的黑三路。姑娘家家一個人定然不敢、不敢來此。”

劍光一閃,錦衣華服的人臉上帶著薄怒,但是馬賊已經感覺到自己腦袋不在脖子上麵了,他連忙磕頭求饒:“雖然沒有姑娘,但是……但是有商隊!商隊裏有個漂亮的女人,我們跟著首領前去,結果商隊的人太厲害。”

靳一朝陸淮琛拱手道:“此話或許可信,屬下打聽到前不久的確有一路前去吳金漢的商隊在招人,或許郡主已經跟著商隊一同離開了。”

陸淮琛的眼神晦暗不明,馬賊死死瞪大了眼睛,忽然臉一句話也說不出口。隻聽那個錦衣華服的男人說:“倒是有句真話了。”

他可以活下去了吧?

“傷了郡主,覬覦郡主之人,都得死。”

……

“呼——”

好像又做夢了。

紀令月伸手撫、摸心口,有那麽一瞬間都在悵然若失,好似在不知不覺中,她失去了一個很重要的人和物。此後便是再不屬於她。

她深刻清楚自己並非優柔寡斷之人,隻是現如今……

柴房的門被人推開,一個打扮的有些花枝招展的大娘掃了一眼紀令月,隨後掐著紀令月的下顎:“要死不死的病秧子,身上也沒幾個錢。嘖嘖,除了這臉長得還可以,不然啊,我當真還不想給你多少錢。”

人伢婆子是對著門後麵的人說話,紀令月記得這個人當時還跟了自己一路,原本她是能夠解決,隻是一路來酒喝完,她沒什麽氣力,就在下一次暈倒之時被這個人給逮住了。

紀令月掃了一眼人伢婆子,幽幽歎道:“我這幅模樣已經時隔將死之人,你們還拿我去販賣?”

“哼哼。”人伢子掐著紀令月的臉,“是人是鬼是天仙,給你上了妝照樣有傻子買,要是我給你的錢翻不了幾翻,王三,你信不信老娘這十裏八裏地都讓你逮不下!”

合著就倆神經病唄,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紀令月有些無語,懨懨的靠著身後的牆,“我隨身攜帶的黃色瓶子可在這裏?要是不想讓我死,趕緊讓我吃了藥,說不定你們得到的錢還真有可能翻一翻。”

“什麽黃色瓷瓶?”人伢婆子眉頭一擰。

王三眼睛轉了一圈,“都是她胡說!裏麵裝的說不定就是毒,我抓住這個娘們兒的時候,她就耍陰招了!你可小心著點兒,否則這娘們還不知道怎麽作妖呢。”

嘿,你特麽這幾句話聽得人暴脾氣都要上來了,紀令月看自己的衣物沒什麽動靜,就是隨身攜帶的布包估計被這個什麽三傻子給拿走了。

這會兒王三跟人伢婆子談價錢,“要是咱們以後還想做生意,二十兩!”

“什麽?”人伢婆子上去掐著王三的耳朵:“你給我找來這麽一個要死不死的賠錢貨,死了還要給她出些錢收屍,還想跟我要二十兩?沒有!”

“這……你……”王三不知如何是好,一拍手:“那你說多少?”

人伢婆子伸出手掌翻了個麵。

“好吧,十兩就十兩。”

“誰跟你說十兩?五兩!愛要不要,不要人抬走直接去埋了!”

嘰嘰喳喳的爭吵讓紀令月睜開眼,麵上有些不耐煩,見這個三傻子跟人伢婆子沒討價還價就達成了合作。

她好歹也是第一美人,現如今竟然混到了五兩銀子……

人伢婆子對著她冷笑,“模樣生的倒是可以,可惜活不了幾日,就讓你嫁給城東頭大善人的爹得了,到時候還能配個陰魂,好好賺上一筆!”

紀令月不屑的掃了她一眼,“區區五兩銀子也值得你們大動幹戈?若是知道了我的身份,到時候你所賺的可就不隻是這麽些個銀子。”

“小賤、人身份還不一般啊?”

她自言自語道:“倒是沒瞧出來,還以為是哪家府中跑出來的丫鬟。”

“你經常販賣人口麽?”

人伢婆子冷笑:“災荒年間,誰不想討口飯吃,我隻不過是為他們解決了家中的廢人而已。”

紀令月默默的應了一聲,“哦……原來如此,人都吃不上飯了,你反而開始賣人。”

“不賣人,你怎會到我手裏?”

“不知道你又沒有聽過一句話。”紀令月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平靜的笑來,還未等人伢婆子反應過來,紀令月突然竄起身將人伢婆子撲倒,隨後有用她的披帛纏繞住人伢婆子的脖子。

紀令月貼近她的耳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即使她現在衣服病懨懨要死要活,解決一個雖然有點兒手段,但仍是一個普通人的婆子簡單的多了。